学习性评价：提高学生的学习能力

（英）伊恩·史密斯

学习性评价最基本的理念是，只要学习者努力、得到适当的帮助并且使用正确的方法，所有人都可以提高他们的学习能力。学习性评价最主要的挑战在于，从根本上转变课堂中教师和学生的角色。

对很多人来说，这种观念的转变是最难的。对教师而言，这意味着交出——而不是放弃——责任；对学生而言，他们需要知道老师不能代替自己学习。

老师们常问，如果想尝试学习性评价，应该如何着手？是否要遵循一定的步骤？事实上，校长问的问题也类似——是否每个教师都要从同一个起点入手，按照同样的顺序进行呢？

布莱克和威廉的开创性研究建议，教师可以先从以下四个实践性领域入手：分享学习目标；提更好的问题；让反馈有价值；促进学生的自我评价。

这四个主题可以按照一定的顺序开展。例如，分享学习目标一般都在一节课或一个学习单元的开始；提问和反馈（包括口头和书面反馈）应考虑学习目标，并且以此为焦点；最后，如果你希望学生能够自评或者进行同伴互评，他们需要知道和理解什么是成功的学习，以及使用哪些策略才能达成。很多方法在不同学科和不同学段都是可以用的，有些可以直接使用，有些则需要做些调整。

撰写学习目标

教师的工作是帮助学生学习。令人惊讶的是，很多教师虽然非常详细地向学生解释学习任务，却没有与学生分享他们期待学生从任务中学到什么、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去学习什么以及在完成任务后他们会达到什么程度。

那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呢？原因之尸在于教师总是要承担完成教学内容的压力，再加上严格的考试制度，导致教师重点关注的是：任务本身而不是完成任务的过程；表现而不是进步；教而不是学。

在这种情况下，学习就成为教师为学生或对学生所做的事情，而不是教师与学生合作来帮助学生成为知道如何学习的独立自主的学习者。

学习性评价的一个关键目标就是要解决这一问题。只有当学生获知有关自己学习的信息时，他们才能为自己的学习承担更多的责任。

明确一节课或几节课的学习目标通常是非常直接的。你不必非要从头开始写，但是切忌从现成的课程标准中照搬照抄，因为照抄的东西不一定适用。最好是用自己的话来表述学习目标，而不是简单地采用别人的东西，这样你和你的学生才能理解。然而，以团队工作的方式设定学习目标和实现指标也是不错的办法，这样可以避免你单枪匹马地做事。

不要试图仅通过一晚上的努力就改变一切。先从小处开始，如选一节课或几节课做尝试。开始阶段，最好选择你比较熟悉且有把握的领域，或者选择一个学生确实感到比较困难、需要更多帮助的主题。

撰写学习目标的实用建议：同时设计学习目标和实现指标；不要纠缠于术语，但在术语的使用上要保持一致；利用现成标准中的表述，但是不要照搬照抄；明确学习目标和实现指标之间的区别；考虑学习目标的表述是宽泛的还是具體的；确保学习目标描述的是学习而不是任务；考虑使学习目标脱离具体的学习情境；运用积极的、学生易于接受的语言；即使是对低龄学生，也要使用书面形式的学习目标；撰写学习目标能让你明确你想要学生学到什么；要意识到不管你教什么主题，都会设计各种不同的学习目标；请牢记学习总是无序的；要注意撰写学习目标可能会减少书面作业。

提更好的问题

教师每周要提几百个问题。问题的种类和提问的方式对学生的学习及其质量有巨大的影响。

那些最成功的教师都参与到与学生的高水平互动中，这似乎成为决定学生进步的重要因素。原因非常简单—高质量的互动活动有助于激励并帮助学生思考，从而促进他们更好地学习。当学生与教师或同伴分享自己的想法时，教师就处在一个更为有利的位置，从而可以去了解和发现学生知道哪些、不知道哪些。

这就是为什么“反馈”成为评价学生学习时使用最多、最重要的一个词—如果这不是唯一用词的话。

学习性评价涉及教师如何给予学生更有效的反馈。同样至关重要的是，教师可以从学生那里获得反馈，以了解他们学到哪些内容或没有学到哪些内容。好的反馈有助于教师了解学生的进展，使教学顺利、有效地开展。

传统课堂中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互动或反馈。传统课堂中的互动往往是下面所描述的这个循环：

教师控制整个讨论。教师的角色就是给予学生信息并确认学生是否已接受该信息。学生的角色是想出“正确”答案或者教师心中的那个答案。

学习性评价正是要打破这个恶性循环，并用一系列的方法促进和管理课堂上的互动。

有人说课堂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社会系统，这得到很多教师的共鸣。教师每天做的大多数事情是出于直觉和本能的，每天能应对这些工作就很不容易了，更何谈干得好。所以提问—作为我们职业最基本的工具之一——是出于直觉的。我们常常不清楚自己提了多少个问题，更谈不上注意自己提的是哪种类型的问题。

因此，我们应该回顾并反思这个提问工作。目前已经开展了很多有关教师如何提问方面的研究。大多数研究结果表明：在教师提的问题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高阶问题”（higher order questions），而通常只有这类问题才可以鼓励学生讨论和思者。泰德·雷格（Ted Wragg）分析了一千名教师的问题，并做出了分类（左上图所示）：

在每天的课堂中，你估计这个分类中各部分的比例会是多少？你认为这些百分比会因为下面的因素而有所不同吗？

所教学生的年龄组；

授课的主题；

是与全班一起互动，还是与某组或某个学生进行互动？

提更好的问题的实用建议：反思你为什么提问；尽量避免与学生做“猜谜”游戏；提更多“热问题”或“胖问题”；让学生辨别“胖问题”和“瘦问题”；运用一系列策略把问题“变胖”；变封闭式问题为开放式问题；不要这样提问——告诉学生答案并问为什么这个答案是正确的；提出探究相反、不同、分类和例外情况的问题；不要只关注答案——更要关注如何找出答案；把问题变成一种对正误的判断；帮助学生思考不同类型的问题；提前设计关键问题；从简单的问题开始，逐步延伸到更具挑战性的问题；不同层次问题的示例；提“宏大”或“本质”的问题；“宏大”问题的示例。

让口头反馈更有价值

反馈被称为“学习的生命线”和“冠军的早餐”。给学生高质量的反馈是教师的核心职责之一，也是学习性评价的一个重要方面。

反馈不仅是学习的生命线，也是教师最基本的技能之一。

教师的一个主要任务是帮助学生缩小已有的知识和能力与未来想要或需要的知识与能力之间的差距，支持、组织和促进学生学习，为他们的学习进步搭桥铺路。

只有帮助学习者成功缩小上述差距的反馈，才是形成性反馈。

我相信，我们都有一种偏爱的反馈风格。此外，我们都倾向于给予别人自己想接受的那种反馈。根据右上图，看你是否能找到你偏爱的风格。

例如，一个以任务为中心的反馈可能是这样的：“你作文写得很好，但是如果你能做到……还可以进一步完善你的作文。”

而一个以人为中心的反馈则可能是这样的：“我很喜欢读你的作文，也很欣赏你为之付出的努力，尤其喜欢那一段关于……”

别以为以人为中心的反馈就一定是表扬，也可以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例如，“我对你的这篇文章非常失望，你完全可以写得更好一些。”

理想的情况是，在课堂上给予每个学生的每次反馈都能在“以人为中心”或“以任务为中心”的两种反馈之间达到平衡。但是，在繁忙的教学过程中，我们几乎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如果能更好地注意到个人偏爱的反馈风格，则有助于发挥我们的优势，还可以帮助我们改进薄弱的地方。

改進口头反馈的实用建议：强调任务，而不是人；关注学生所做的事情；欣赏差异，平等待人；尝试“无评价日”；少表扬，多鼓励；认同学生的感受；避免例行公事的、名不副实的或过度的表扬；少评判，多建议；少评价，多描述；少表扬，多欣赏；帮助学生作出自我评价，而不是表扬他们；积极肯定学生的回答；必要时，以复述的方式倾听；避免消极回应；避免抽查综合征；表扬、努力和技巧；让评价积极且具体；反馈要能反映你设定的学习目标；留出口头反馈的时间；处理“我什么也不会”的情况；注意两种不同的反馈。

促进学生的自我评价

让学生开展自我评价是学习性评价的最终目标，因为学习性评价就是为了帮助学生对自己的学习，最终是对自己的生活，承担更多的责任。

这里所说的学生评价是这样一种状态：学生在学习的过程中不断给予彼此支持和反馈，他们积极合作学会如何学习。换句话说，他们关注的是学习的过程，而不仅仅是结果。

有证据表明，即使是低年级儿童，在合适的课堂氛围中，如果能够获得合适的帮助，他们也能够而且渴望开展这种评价。

我们姑且不论个体学会如何学习、如何工作和如何与他人共存这些人类的基本需要的重要性，教师之所以要帮助学生发展同伴评价和自我评价技能，还有以下三个重要的理由。

第一个理由是显而易见且充满实用主义色彩的。如果每个学生都只能从教师那里得到反馈的话，那么他们将无法得到足够的支持或是有效的反馈。

学生的评价并不仅仅有助于增加他们能获得反馈的数量。研究显示，当我们在合作技能和职责分工方面给予学生指导的时候，学生相互之间提供的支持在质量上会远远超过教师所给予的支持。

AT门发现，如果学生在教师再次讲解之后仍不能领会，男生就不再提问，因为他们不想显得自己很愚蠢；女生也不再提问，因为她们不愿意浪费教师的时间。但是，当学生进行同伴评价的时候，他们会继续提问直到自己完全理解为止。

第二个理由，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诸如芒斯和伍德沃德（Munnsand Woodward，2006）的研究结果显示，深度开展同伴评价和自我评价，即让学生能够自由地分享关于学习的想法和感受，有助于自我激励的实现和积极心态的形成。

学生开展评价可以帮助那些不愿参与的学生更好地参与。不少教师反映，当同伴评价和自我评价进展得顺利时，学生们不太会掩盖自己的困难。那些过于自信的学生不再表现出“我总是很聪明”的态度。此外，认为“能力强的学生没有学习困难”的想法也已经改变。学生开始愿意说出他们遭遇的难题，更诚实地面对不理解的问题。大家对待错误的态度也更加包容。

最后一个理由，约翰·博尔曼发现自己的观点已有研究结果支持，布莱克和威廉在1998年指出，学生评价确实提高了学生的考试成绩。

促进学生自我评价的实用建议：对学生的同伴学习设置高期待；不要低估在课堂上构建学习共同体的难度；在具有挑战性的课堂上也要开展讨论；在班级教学中教师示范更为平等的对话方式；从设计短小的、有针对性的、以对话为基础的同伴学习任务开始做起；考虑使用“学习同伴”这一术语；为同伴学习制订基本规则；慎重选择学习同伴；考虑建立临时的还是长期的学习同伴关系；示范良好的同伴关系；学生结对初期，要帮助他们逐渐了解对方；给学生提供反馈的工具；让“讨论同伴”帮助你思考；在小学高年级开展“阅读小侦探”活动；做低年级学习者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