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实:“我想给我死的时候
2016-07-15
有一本垫棺作枕的书”
4月29日,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陈忠实,因病在西安去世,享年74岁。
陈忠实常以一个“农民”自称。1942年,陈忠实出生于西安东郊白鹿原下的一个普通农家。从读书、参加工作到开始文学创作,他都没有离开过这片土地。
1983年,陈忠实调入陕西省作协。专业作家的身份,使他可以自由支配时间,于是他索性决定从城镇带着铺盖,回到了老家农村的院落潜心创作。
为了创作《白鹿原》,早年,陈忠实到长安县去查资料,遇到一个朋友,朋友问他:按你在农村的生活经历写一部长篇小说的资料还不够吗?怎么还要下这么大的功夫来收集资料,你究竟想干什么?
陈忠实当时就回答:“我想给我死的时候有一本垫棺作枕的书。”
孩子多,生活负担重,家里的老屋已经破败不堪却无钱维修。遇到下雨天,家里甚至找不到一块不漏雨的地方睡觉。陈忠实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进行创作。最初就是拿着一个大笔记本在膝盖上写,直到1989年他才在一张小桌子上继续写。一张小饭桌,一个板凳,便成了他笔下中国乡村历史风云变幻的发源之地。
他说:“我在创作时必须把自己关在屋里,这里笔下的人物仿佛都在我的周围活动,要是屋子里进来一个人那些人物都吓跑了,我也就写不出一个字了。”
一部《白鹿原》,构思与准备两年,提笔写作四年。刚起笔时,祖屋前有一棵很小的梧桐树,等到小说写完时梧桐树已经成了可以遮阴的地方。当陈忠实把《白鹿原》手稿交给编辑时,他只说了一句话:“我连生命一起交给你们了。”而负责此书编审的《当代》前主编何启治这样描述交稿时的陈忠实:“他嗷嗷叫了两声,然后就摔在沙发上,眼泪就流下来了。”
1997年,《白鹿原》获得第四届茅盾文学奖,并被改编为电影、话剧、电视剧等多种艺术形式,这部小说的发行量至今已超过500万册。曾有西方学者评论说:“由作品的深度和小说的技巧来看,《白鹿原》肯定是大陆当代最好的小说之一,比之那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小说并不逊色。”
就在获奖后不久,陈忠实又回到了乡下,他避开了热闹和喧哗,在沉静中积蓄着继续创作的力量。“我现在又回到原下祖居的老屋了。……我站在我村与邻村之间空旷的台地上,看‘三九的雨淋湿了的原坡和河川,绿莹莹的麦苗和褐黑色的柔软的荒草,从我身旁匆匆驰过的农用拖拉机和放学的娃娃。粘连在这条路上倚靠着原坡的我,获得的是宁静。”在一篇散文中陈忠实这样自陈心迹。这是他的生活,也是他的一种心理状态。
尽管后来的陈忠实已达到“小康”,但他仍保持着先前粗茶淡饭的生活习惯和节俭美德,就连一般人弃之不要的芹菜叶、老莴笋叶,他都舍不得丢。他常说:“生活的要求是无止境的,如果一味地向高标准看齐,就会消磨自己的意志。粗茶淡饭、五谷杂粮最养人,衣着朴实最惬意。”
陈忠实为文执着痴迷,为人则宽厚磊落。这些年来,但凡有人向他索书求字,他从不吝惜。作家陈彦陪伴陈忠实走过了最后的日子。陈彦说:“先生素来低调、质朴,即使在病重期间,他和家人也总是不愿麻烦别人。每次问到有什么要求,他们的回答总是两个字:没有。”而他自己在去世前四五天,还躺在病床上为读者签名。
评论家李星说,陈忠实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人质朴忠厚,绝无虚荣之心和名利之心,他只有一颗专注人性、专注写作的心。
热议锐评:现在工匠精神是一个很热的词,我想,在文学领域我们依然需要一些匠人,去潜心营织。陈忠实潜隐四年,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将《白鹿原》视为垫棺作枕之书。“他顺着灞河往上走,没有人。他走上一道河堤,蹲着抽烟,抽完后仍然不想回家。”这是陈忠实在一篇文章中回忆他当时写完《白鹿原》的感觉,我很能理解。这样厚重的文学作品写作,是在经营维系着另一个生命。哲人其萎,光启后人。陈忠实走了,我们为什么致以哀悼,不仅仅是《白鹿原》的伟大,更在于他让我们知道,在这样浮躁的时代,严肃文学依然可以打动人心,经久不衰。(温琼,“深圳评论”)
素材运用:经典;专注;痴迷;质朴;远离喧嚣;生命的厚重;工匠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