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道高考作文题，哪盘是你的菜

张盖伦 姬诗文

如考前网友所预测的，6月7日，成为全民谈资的就是“高考作文”。

全国卷Ⅰ，一言不发，向你扔出一幅漫画；全国卷Ⅱ，被大家笑说“好无聊”，让考生谈谈怎么学习语文；全国卷Ⅲ，讲了一个关于新式花茶的创业故事……

十道不同的作文题摆在了公众面前。近十年来，全命题作文、半命题作文逐年淡化退出，话题+材料作文兴起，材料亦由封闭转向开放……有专家指出，作文命题的改革步履如此沉重，折射出教育观念乃至文化传统创新的艰难曲折。

与生活贴合，让学生有话可说

“九套试卷，十道作文题，我觉得总体不错。”中国教育在线总编陈志文说，这些题目题材上有发挥空间，贴近学生和生活；文体上除了诗歌外，基本没有进行限定，也给学生留出了发挥余地。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张颐武指出，虽然只有九套试卷，但作文命题思路截然不同。大部分作文命题以议论为中心，不过议论内容不同，学生有较大发挥空间。

全国卷Ⅰ的漫画富有戏剧张力：拿着100分试卷的学霸得到爱的唇印，而拿着55分的学渣惨遭嫌弃的巴掌。然而，某天学霸不幸考了98分，遭到巴掌；而学渣拿到61分，得到了“甜蜜的吻”。

这是十道作文题中唯一一道漫画题。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院长郑贤章指出，漫画作文在全国卷中已多年未见，这种形式多少出人意料。而漫画所反映的内容与学生生活经验密切相关，图中的分数、人物表情、脸上的印记等构图元素都是学生所熟悉的，考生看后能有话可说。“尽管漫画内容理解无难度，但材料寓意有广度和深度。善于思辨、精于推理的学生更容易得高分。命题比较好地发挥了区分层次、选拔人才的功能。”

而全国卷Ⅱ则让考生从自己语文学习的体会出发，谈谈提升语文素养的三条途径。“这是关于语文的反思。有意思的是，它把现在语文所遇到的最大问题呈现在了试卷上。不过这个题目往往不好准备。”张颐武说。

无论是成绩带来的鼓励与惩罚，还是语文学习的方式方法，都不会让考生无话可说。

北京卷则让考生做选择题，要么以“‘老腔何以令人震撼”为题写议论文，要么以“神奇的书签”为题写记叙文。“议论文要求明确，在澎湃昂然的感性因素中追求深峻内在的理性思考。”北京教科院基教研中心相关专家对这两题做出较高评价，“‘神奇的书签考点明确，要求考生在深入内在的读书中产生想象，将古雅的读书生活努力写出个性的趣味与俏皮。”

与社会现实挂钩，鼓励学生走出书斋

在线教育平台“疯狂老师”孵化器签约教师林传泽介绍：“今年的考题体现出作文命题一个非常重要的变化趋势，即侧重考查学生解决现实生活中实际问题的能力。不希望学生空谈人生道理，希望学生用在过往生活和阅读中收获的经验和思考，解决社会中的现实问题。”

全国卷Ⅲ的故事或许可以在一些新闻中读到它的近似版。小羽研发出新式花茶并获得专利，但批量生产不久，大量假冒伪劣产品就充斥市场。小羽干脆公开工艺流程，牵头拟定地方标准，将新式花茶产业规模越做越大。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过常宝表示，近年的作文题都与社会挂钩，全国卷Ⅲ反映的事情与社会经济发展也有一定关系。“材料涉及经济学界一些比较时髦的词汇，可能对一些中学生来说比较陌生。总体来说，创新推动经济发展，标准化、规模化也推动经济发展。该题还涉及个人发展、社会发展、大众发展三者之间的关系。从切入角度来看，发挥空间还是很大。”

陈志文也特别表扬了浙江的作文题——当虚拟世界中的“虚拟”越来越成为现实世界中的“现实”时，该如何面对。题目要求考生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论述类文章。

因为提到了当下正火的虚拟现实概念，浙江的作文题也让科技界兴奋了一把。众多微信公众号纷纷“蹭热点”，类似“虚拟现实很火，没想到火到了高考作文里”的文章一时满天飞。

但陈志文对它青眼有加并非因为VR，而是因为文体：“浙江对于作文文体做了限制，要求写成论述类文章，这能考查学生基本的书面表达能力。”陈志文解释说，议论文或叙述性文体最能考验一个人的水平，这也是作文测试的根本。“未来再怎么改革，这个根本不会改。即作文测试的定位是测试考生最基本的书面表达能力。”

高考作文评起来容易“出”起来难

林传泽表示，从高考作文题来看，命题组的意图非常明显。“借用白居易的话，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命题组不希望看到学生无病呻吟，写一些套路性的文章。” 林传泽指出，高考既是为了选拔学生，也是为了引导社会风气。贴近社会生活的题目，不仅能考出考生的思考深度，还能引发社会对热点问题的深入思考。

站在一线教师的角度，林传泽觉得，理想的高考作文题应该是摆出纠结的社会现象，让考生用自己的格局观做出独立的判断。“古人经常说的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立德显然是最基本的，理想的作文题应该是能考出学生的底层德行。体现在作文上的格局观，其实某种程度上是底层德行的投射。”

确实，高考作文看似简单抛出一个话题，然而要出好作文题就得考虑良多。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温儒敏曾撰文指出：“高考语文命题，特别是作文命题是很难的，这是一项很有学术含量的工作。高考作文题除了思想内容的要求，还要考虑避免雷同，避免套题，考虑信度与效度，还有具体的难度系数和区分度等等，是很复杂的。”

陈志文也呼吁，对高考作文命题不宜轻易批判，这是一个专业问题。“我们经常会产生误解，很多人会过分强调高考作文的文学性。其实，高考不是考作家的，也不是考中文系学生的，它有自己的功能定位。”陈志文说，高考试题出得有瑕疵在所难免，但无需将其在放大镜下检视，让高考试题承受难以承受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