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之春
2016-07-11王文秋
王文秋
春暖花开来北大荒
我分明看见,四月的眼眸里,含满清澈澄碧的春光,顺着北大荒黑油油的田垄流淌。它们就俏皮在地头,萦绕一丛丛嫩嫩的芽尖,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打量个没完没了。倏地,耳畔私语,究竟说了些什么,让她们如此羞涩?怎么,连深埋心底的情思也陡然膨胀!看,红色的、粉色的、紫色的花儿绽放。哦,颤动的、跳跃的、蹿涌的文字,从春天暖洋洋的太阳中倾泻。瞬间,我亲爱的北大荒:完达山蜿蜒葱郁的挚诚,兴凯湖放歌粗犷的喉咙,五大连池氤氲朦胧的诗意,乌苏里江敞开清冽的心扉,还有,漫山遍野,丝丝相连,从未感觉落寞的一藤一蔓无限伸延。
朋友,你在哪。关内?江南?或者是大海某条漂泊的帆船。请你高高抬起头,看一群群钟情的候鸟,正执着地、凌厉地面朝塞北飞翔。
春风拂醉黑土地
春风,里面一定裹着醇厚的高粱红、麦子青、稻谷黄。这浓浓的佳酿,如酒,愣把四月的缸盖顶开,就在我家乡的黑土地上疯跑,缭绕,迂回。我想,东坡飘逸须髯,醉酒驰笔,黑黑的土地里捞出一弯梦幻,乘风归去;太白酣畅酡颜,胸襟飘荡长剑舞关东,挥袖指苍穹所有不甘的寂寞,全部甩给九霄。你看,北大荒披一身黧黑的肤色,清晨,就被春风拂醉,血液,沿每一根脉络蹿涌,粉桃饰面,脖颈绯红,灼热的眼眸,古铜的脊背,朱紫的脚掌,咋就把那刚刚升起的太阳也染得红红彤彤,如火喷薄!
要醉,就大醉,大醉方才写出绝顶的好诗。犁铧布局行阵,种子开启韵律。起起伏伏,连连绵绵的春风啊,平平仄仄的吟诵中,真真切切闻到一股墨香盈满秋天的庄园,催得累累硕果拥挤、环抱、窃语、嬉笑……
兴凯湖之春
寒冷,怀揣一种牵强的狰狞,浩瀚的湖面上显摆,或耀武扬威。零下三十度又能怎样?锁不住天空一双清亮亮的眼,看,北大荒倔强的灵魂洞开冰层,膜拜苍穹。一道道裂痕,纵横交错,严冬的思绪如此矛盾,如此不堪一击。春天,贤淑地静卧某株水藻,聆听大白鱼和他的情人细语,惹恼了谁,不开心,喋喋不休,一连串泡泡吐出,虾儿受了惊吓,踩着水,猛地逃离。暖暖的阳光协奏曲被弹乱,一瓣瓣,一片片,一抹抹,影影绰绰,晃来晃去。此刻,断裂的湖面恐惧成瑟瑟缩缩的鳞片,大大小小的冰排推推搡搡,碰碰撞撞,迷失了回家的方向……
黄昏,何人驶来第一只帆船,轻轻地摇桨深情地邀请。春天,羞羞答答,娇娇滴滴,蒙着夕阳的盖头,心甘情愿做了兴凯湖的新娘。
秧棚之歌
里面,律动各式各样的音符。种子和春天牵手,牵来一首首希望的歌谣,或美声,或民族,或通俗,或其它。呵!维也纳金色的殿堂被浓缩,北大荒温暖的乐章,悠扬,婉转,清脆,响亮,浅浅的梦扎进深深的黑土,深深的黑土中,正催熟一弯浅浅的梦。
也许,春天的眼睛就紧贴温室的窗户,凝望刚刚探出头的秧苗,咿咿呀呀,哼哼唧唧,童声染醉一双慈祥的眸子,鼓励,加油,继续唱下去,孩子。夏天,你是一位妩媚动人的姑娘,金秋,必将迎来你的成熟与丰腴,此后,纵使寒意冰冷了双唇,只需深深地一次呼吸,又一曲《春水流》便从心底漾溢,暖洋洋,火辣辣,顿时,融化了整个冬天,还有冬天里的雪和霜。
缤纷迎春图
屋檐下轻柔的春风,一定从室内,老太太的嘴角呼出。顷刻,玻璃上的冰凌无影无踪,君子兰花开,映得太阳的眼睛直勾勾。总算把干燥的冬天吸完,老头狠狠磕了磕烟袋锅,出门,随意摘一片绿叶沾湿嘴唇,咋就情不自己,把一曲黑土地欢歌也婉转悠扬地吹出?
“太阳能”伫立屋顶,多像一位伟岸的男子,敞开胸怀拥抱春天醉卧,懒洋洋地眯眼,睁开的瞬间愣住,刚刚沐浴完的姑娘走出,脖颈上,还绽放几滴未干的水珠。小胖子滚了一冬天的雪球,化成眼中一汪水,身后,妈妈撵着上学,他噘嘴,美美的春光钻进书包,又轻轻牵了一下他的腿。呵,晴朗的天空,
成群回归的雏鹰飞翔,一直向北。整整一屉刚出锅的粘豆包全部装进口袋,女人说中午不回,别耽误干活。丈夫从拖拉机跳下,忘了拿东西,溜进屋子,大缸里灌满一瓶红通通的高粱酒,掖进怀里藏好。
奔突突,犁地的机车颤悠悠;美滋滋,蓬松的土地黑油油;乐呵呵,春天的夕阳娇滴滴;爽朗朗,北大荒的月色亮晶晶。(作者系黑龙江省八五八农场宣传部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