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悲剧对人的净化和审美距离的作用
2016-07-06徐熹
徐熹
摘 要:悲剧,并不一定是感同身受的。为什么?从悲剧本身与生活的差距也能看出,它呈现的情节带给我们距离感。它的人物、情境以及情节总是充满转折性和戏剧性,生活中几乎没有这种戏剧性的存在。悲剧有艺术技巧和程式,抒情成分和超自然的气氛,这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人的情绪。观众不会认为舞台上的事件是现实世界的“真”,也正是因为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这一点。
关键词:悲剧;审美;柏拉图
早在古希腊时代,悲剧创作就取得了很高的艺术成就。在《诗学》第六章里,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是“对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模仿,通过怜悯与恐惧使这些情感得以疏泄或净化”。[1]然而,柏拉图却认为悲剧是怜悯和恐惧的代名词,从而抵制它。这是由于柏拉图否定所有模仿艺术,他认为悲剧模仿激动的情感和变动的性格,是对人性中低劣部分的逢迎、对理性的摧残,只能滋养人的感伤癖和哀怜癖。但在《诗学》第四章中,亚里士多德又说“比较严肃的人模仿高尚的行动,既高尚之人的行动,比较轻浮的人则模仿下劣的行动”。这一说法又完全地反驳了柏拉图的言论。众所周知,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是学生关系,为什么他们会出现这样大相径庭的分歧,在本文我们暂且不讨论。
在亚里士多德的悲剧带来的“净化说”中,笔者认为其所言净化,乃是对感情的净化和疏泄。悲剧的产生,并不是因为主人公本身犯下了滔天大罪,甚至可以说是无罪的,只是他身上有着与众人相似的弱点,正因为此弱点可以改变,使他的一切都被毁灭了,才会引起我们的怜悯。
如古希腊索福克勒斯的悲剧《俄狄浦斯王》,为避免弑父娶母的命运,他被其父意图谋杀,阴错阳差成为另一个城邦的国王,并成为英雄。同时他竭力逃避神谕所示的命运,而这逃避本身恰恰在实践着神谕。最后,那个预言应验了,结局十分悲剧。面对命运,他并不是俯首帖耳、苦苦哀求,而是奋起抗争。这部剧感染了观众,使观众深感愤慨、憐悯,发出了对神的正义性的怀疑,控诉命运的不公和残酷,赞扬主人公在跟命运斗争中所表现出来的坚强意志和英雄行为。因此,尽管结局是悲惨的,但这种明知“神示”不可违而违之的精神,正是对个人自主精神的肯定。这就是悲剧对人的启迪和鼓舞。
悲剧的作用:一是凭借悲剧激起的怜悯与恐惧,促发观众内在的情感宣泄;二是凭借这种情感宣泄,使人获得心理解脱或审美满足;三是通过悲剧所表现的崇高理想、伦理道德,使人获得心灵净化。
如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哈姆雷特颇有心计,在敌强我弱的恶劣情况下,他敢于斗争,击破了叔叔设下的—个个圈套:最后,把双重陷阱——毒剑和毒酒还给了叔叔。但哈姆雷特绝非“完人”,他虽善于思索,却优柔寡断;虽受到爱戴,却不相信人民。他说:“时代变得越发不像样子,—个农民的脚趾竟然这么靠近一个朝臣的脚后跟,擦伤了后者的冻疮。”尽管他有令人钦佩的才能,但他总是郁郁不乐,迟疑不决,性格这个弱点造成了最后他与奸王同归于尽的悲惨命运。
日本作家乙一所写的恐怖、悲哀的故事与悲剧“净化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于所有最荒诞恐怖之处,照见人心最深处,我们的影子。以黑暗寻找希望,以悲伤提示温暖,以恐怖安慰孤独。”他用悲剧来净化人的情感,以毒攻毒,在看这些悲剧的同时,借助“怜悯与恐惧”使可怕担忧的焦虑得以平复,使烦乱不安的心态得以平静,使怒不可遏的情绪得以缓解,从而体验到一种轻松而无害的快感,获得我们所说的那种审美满足,会感慨我们所处的环境是如此的安全。
观众对于悲剧,并不一定是感同身受的。为什么?悲剧本身与生活的差距也能看出,它呈现的情节带给我们距离感。它的人物、情境以及情节总是充满转折性和戏剧性,生活中几乎没有这种戏剧性的存在。悲剧有艺术技巧和程式,抒情成分和超自然的气氛,这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人的情绪。观众不会认为舞台上的事件是现实世界的“真”,这是因为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在一定的“距离”之外欣赏悲剧,即持有审美距离的态度,我们就不会混淆舞台上的同情和现实的同情。博克在《论崇高和美两种观念的根源》中就激发同情或怜悯而言,作为演出的悲剧远不如现实的苦难:“选定一个上演最崇高而感人的悲剧的日子,安排最受欢迎的演员,不惜一切代价准备好布景和道具,尽量把最好的诗、画和音乐结合起来;当观众都已入场,一心期待着看戏的时候,再告诉他们:在邻近的广场上立即要处决一名国事犯;转瞬之间剧场会空无一人。”这就可以证明舞台上艺术相对的软弱性,人们更加重视的是现实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说到底,舞台上所呈现的只是故事而已,审美距离让观众能够听着故事而浮想联翩,刺激人们的情感。但一旦有现实的悲剧入侵,就会宣告现实同情的胜利。
同时,保持一定的审美距离,人们也不会因为过度的浮想联翩而把舞台上的艺术和幻想安插在人生之中。毕竟这样能让人清醒地知道,舞台上只是用一种夸张的手法来表现对于美好的寄托或者丑恶的揭露,这并不是生活原本的样子。我们之所以对舞台上的艺术形成审美,除了精神上的距离,还有空间上的距离,空间上的距离也留给了观众更多的想象空间。从具体的物体上来说,如歌舞舞台上的布景、道具、服装等有时皆不是现实中的东西,它们可能是各种手工制作的仿制品,在一定的距离上观看,就不会发现这些东西是假的,带给你的就不是欺骗,而是一种美的享受。
无论悲剧给人带来的是疏泄和净化,还是其他,审美距离对人的审美形成的作用是什么,在对各种关系的探讨活动中很多想法存在着普遍差异性,“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也使得人们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面去发现、去探索悲剧和审美距离创造美感的真谛。
参考文献:
[1] 亚里士多德.诗学[M].陈中梅,译.商务印书馆,1999.
[2] 尼采.悲剧的诞生[M].周国平,译.三联书店,1986.
[3] 王柯平.柏拉图的城邦净化说[J].世界哲学,2012(2).
[4] 朱立元.美学[M]. 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