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来之不易

刘克襄

这里是新店溪最觅阔的卯石滩。

为了寻找这处有适合彩绘的石头的环境，我沿着新乌公路开车花了一个上午才找到。新店溪位于南势溪和北势溪交会口的四嵌水。

在新店溪下游的福和桥、秀朗桥桥下有一对卵石滩，原本我希望就近在那儿撿石头上彩，但下游的溪水长期受到污染，石头被污浊的情形十分严重，根本无法清除，因此我不得不前往上游探宝。

每隔几日，我便带着一群孩子来拜访。在孩子们兴奋地捡石头之前，我特意花一大段时间叙述这些石头的故事，希望孩子们在捡石头时能珍惜每一颗被挑中的石头。

我跟孩子们说：“待会儿我们挑中的每一颗石头，不管是扁平还是浑圆，只要是这片卵石滩上的石头，都是经过数万年风霜日晒的洗礼，经溪水运送到此才孕育而成的。

“这些来自各地的石头聚集在这里默默地奉献自己，让香鱼顺河而下，在秋天时获得栖身产卵的地方。

“如今香鱼已经消失，只剩下石头在这里凭吊陈年往事……”

说完这个故事后，我又不厌其烦地叙述彩绘石头的四个步骤：“先挑选自己喜欢的石头，然后用水帮它净身，接着在岸边将其晒干，最后用彩笔或亚克力颜料为它上色。”

从挑石、洗石、晒石和画石，我们慎重地处理每一个环节，因为这些石头来之不易，它们是有生命的。

（摘自《野趣童年：和孩子一起观察自然》上海译文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