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雪茄爱好者的古巴寻宝之旅
2016-06-30罗恩
罗恩
走在哈瓦那布满砂砾的昏暗街道上,我被一种不祥的预感包围着。前面带路的是个陌生人。他自称豪尔赫,一个街头小混混,是我刚才在卡普里酒店外的出租汽车站遇到的。豪尔赫显然一副城里人打扮:宽松的运动衫、肥大的牛仔短裤、阿迪达斯贝壳头运动鞋。他也算是个有魅力的人,凭着一口蹩脚的英语,就把我从市中心的游客聚集地怂恿到了一个荒凉破败、处处是塌陷排屋的居住区。他的诱饵,是一盒“哈伯纳斯”,或者说是手卷雪茄。
那是我在哈瓦那的第一晚。美古关系解冻促成了我这次古巴之旅。2015年,奥巴马总统宣布将与古巴全面恢复外交关系。时隔半个多世纪,美国启动了在哈瓦那重开美国大使馆的计划。
随着夜幕降临,拖鞋在鹅卵石路上发出的“哒哒”声让我更加不安。这时候才开始自责似乎太晚了,我真是个无知的美国游客,蠢到为几支雪茄就被骗到了这个黑咕隆咚的地方。这一刻,走在前面的豪尔赫也显得更邪恶了。他招呼我跟上去。缓缓走进哈瓦那深处,我似乎得到了上帝的垂怜——顺带提一下,这可是一个出了名的没什么教堂和宗教的国家。
很快我们就到了维达多区中心区一栋残破的砖楼下面。“就是这儿了,我的朋友!”豪尔赫说。“这儿的蒙特克里斯托价格便宜,高斯巴也不错!”
豪尔赫按下了门铃。二楼的一扇窗子打开,扔下来一串钥匙。他带我走上昏暗的楼梯,来到一间开着门的公寓前。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接待了我们,随后一个年长的女人热情地引我去了里屋。有个盒子摆在木桌上,盖子庄严地敞开着:那是一盒古巴的蒙特克里斯托(简称“蒙特”)2号。
可能有些人不太懂行,所以我先介绍一下这个宝贝。蒙特2号被公认为“古巴雪茄中的凯迪拉克”,它混合了奶油和辛辣的香气,气味复杂且富有层次。它被雪茄爱好者奉为至宝,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或其他偶尔抽雪茄的美国人来说,更是难得一见。
我走上前,观赏着这25支鱼雷形状的宝物,浅褐色调,长度有6英寸多一点,每一支都有一个巧克力棕色的标箍,上面印着一个白色的剑形徽章。“蒙特克里斯托”这个名字取自大仲马的小说,蒙特2号很久以来都是我最爱的雪茄之一,但是因为太少见,我都不记得上次抽是什么时候了。
“谢谢,”我用西班牙语对那个女人说。她用报纸把我的宝物包好,回了我一个淡淡的微笑。我花了80古巴可兑换比索(大约和80美元等值),我知道这价格肯定会招来老乡们的嫉妒,他们在黑市一般得花至少350美元才能买一盒。“高兴了吧,我的朋友?”豪尔赫问道。我跟他握了手,然后像对待亲人那样拥抱了他。
自肯尼迪下令对古巴实行贸易禁运,至今已有半个多世纪了。这一禁令开启了美国雪茄爱好者的“黑暗时代”。不过,还有个鲜为人知的趣事:在对所有古巴产品实施旷日持久的制裁令之前,总统给时任白宫新闻秘书的皮埃尔·塞林格打电话,让他“多弄点雪茄来”,塞林格先生在1992年接受《雪茄爱好者》杂志采访时披露了这件事。巧合的是,就在第二天早上,塞林格告诉总统他已经存了1200支乌普曼(该雪茄以德国银行家赫尔曼·乌普曼名字命名,十九世纪中叶,为了把雪茄寄回欧洲的家乡,他在哈瓦那开了一家分行),然后肯尼迪才签署了法令。
对于普通的美国雪茄爱好者来说,大部分情况下,古巴雪茄仍然是奢侈的嗜好;而且要通过“神秘渠道”才能弄到,在需要庆祝的场合才能拿出来,比如婴儿出生,或公司开张。但是突然之间,美国与古巴恢复了外交关系,让雪茄有望在美国复苏,也为美国老百姓开通了一条去古巴购买雪茄的路径,至少以目前的规定,他们可以从这个烟草圣地带回价值100美元以内的古巴雪茄。
由于放松了制裁,我有了探寻古巴雪茄文化的念头,还想去看看亚历杭德罗·罗瓦伊纳的烟草种植园——它恐怕是世界上最著名的一个烟草农场。罗瓦伊纳种植园是已故农民亚历杭德罗·罗瓦伊纳的居所,种植园位于古巴最西部的比那尔德里奥省,也被称为“古巴雪茄的门面”。该种植园创立于1845年,以高产优质的烟叶而闻名;事实上,因为这里的烟叶太出色,作为高斯巴雪茄爱好者的菲德尔·卡斯特罗在二十世纪80年代初期就把这里出产的雪茄以罗瓦伊纳的姓氏命名了,罗瓦伊纳雪茄因此也成了唯一获此殊荣的哈伯纳斯。
虽然古巴不能自称为“雪茄的发源地”(历史学家把这炫耀的权利给了危地马拉的农场),但这座岛屿仍然是世界上最好的优质烟叶产地,其盛名堪比葡萄酒爱好者眼中的纳帕和波尔多。
一般来说,前往古巴不能算在“天下最容易的事”之列。但我占了一个优势,古巴大使馆准许我作为官方记者记录这次旅程。大多数想去古巴的美国雪茄爱好者也许觉得去那里很难,因为法律仍然不允许美国人以旅游为由前往古巴,被允许的只有几类理由,其中包括教育活动、课题研究等项目。
在哈瓦那住宿,我选择了卡普里酒店,离那个恶名昭著的黑帮头目梅耶·兰斯基最常出没的古巴国际酒店只有一个街区。著名的雪茄店和卷烟厂都在附近,还有几间提供哈瓦那俱乐部朗姆酒和非洲古巴音乐的夜总会。卡普里酒店由西班牙NH酒店集团管理,可以上网,但服务时好时坏,所以我最后一晚搬到了一家更清静的家庭自营民宿,结果肯定是不能上网了,享受更谈不上。
抽雪茄的人,或者说只要是普通的吸烟人士,都很享受古巴难得的自由。他们在所有餐厅和酒吧都可以抽烟,这在如今的北美和欧洲是闻所未闻的。到了古巴的第一晚,我在Café Laurent的露臺上吃了一顿美味的意大利海鲜饭,在这家顶楼餐厅(或者说私家餐厅)可以俯瞰海滨大道。吃完饭,服务员看了一眼桌上我刚买的蒙特2号。我本来想等散步时再抽的,但是没过一会儿,我的雪茄就被剪开了——感谢那位殷勤的服务员——点燃的雪茄头泛着红光,我凝视着哈瓦那的天际线。我看到了哈瓦那最高的建筑佛科萨大楼,那是一栋国有的商住两用大厦,底层有一个巨大的游泳池,在这酷热难忍的夜晚,却一滴水都没有。
品尝着这支雪茄(西班牙语称为“普饶”)的奶油香气,我不禁对这完美的瞬间心生赞叹:哈瓦那华灯初上,伦巴音乐飘荡在街头。即便是不抽雪茄的人,也一定会承认这座岛上弥漫着一种哈伯纳斯情怀。古巴人是真正珍爱雪茄的。已故古巴诗人赫伯托·帕迪亚的作品曾被比作“一支上好的雪茄”:气味均衡饱满,令人平静安详。二十世纪60年代末,在帕迪亚因批判卡斯特罗政府而被关押和迫害之前,当时苏珊·桑塔格和让-保罗·萨特等知识分子要求释放他的抗议运动还未成功,帕迪亚先生就写过一首颇有远见的诗:“长官,我无法摧毁你的舰队,或你的坦克/我也不知道这场战役会持续多久/但是每天晚上,都会有一条你的命令在失去拥护中消亡/而每天晚上,都会有一首我的歌在百折不挠中继续高唱。”
这首诗促成了“帕迪亚1968年金熊”雪茄的诞生,以其朴实的香味向这位诗人致敬。之所以被命名为“1968系列”,是因为帕迪亚在这一年出版了诗集《游戏之外》,而这本诗集最终成了他因“阴谋反对国家政权”被捕的导火索。雪茄新手可能会以为这少见的红金相间的标箍图案是一个王冠,但懂行的人就知道,这其实是帕迪亚所用钢笔的笔尖。
雪茄怀旧情绪也弥漫着整个古巴。我没见过比迈克尔·菲利普斯更渴望分享这种情绪的人了,这位英国人在大约25年前移居到哈瓦那,教授英语。他是哈瓦那《雪茄爱好者》杂志读者会的忠实会员。这些会员多是外交官和商人,他们每月聚会一次,一起吃晚餐、抽雪茄、聊天。菲利普斯的公寓位于高档的米拉马尔区,大部分古巴政要也住在那里。菲利普斯先生坐在宽敞的起居室,倒了一杯干邑白兰地,拿出一碟不带标箍的雪茄,里面有短皇冠,也有长一些的丘吉尔,有黄褐色的哈伯纳斯,也有深褐色的马杜罗。我选了一支金字塔形状的栗色雪茄,对于我的选择,他乐了起来。
“别问我这是从哪儿来的,”他调皮地说,“因为我不能告诉你。”
幾番软磨硬泡之下,菲利普斯先生终于透露了他这些可疑的无烟标雪茄的来历:“卷烟厂工人的配额是固定的,但很多女工都有办法偷拿一些出来。所以她们每天在工厂里卷八小时,下班回家再卷两小时。”
他点上雪茄,吸了一口,望着升起的烟雾。“有个女孩在罗密欧与朱丽叶工厂工作;她都怀孕三年了!”他对这绝妙的走私招数暗自窃喜。“但是当然了,这些雪茄和工厂里的一样好。”
雪茄爱好者是一群挑剔鬼,但大多数人都会同意这个说法:古巴有着得天独厚的阳光、土壤及湿度——再加上手卷烟的悠久历史,造就了世界上最可口的雪茄,菲利普斯先生说道。唯有一段动荡时期,最好的烟草种植者都逃离了古巴,把生意搬到了多米尼加共和国、厄瓜多尔、洪都拉斯和尼加拉瓜等地。虽然苏联的资金支持了古巴雪茄行业的发展,但是之后的几十年里,新的外国竞争者出现,再加上一些年份收成不好、烟草杂交成果惨淡,古巴雪茄的质量由此下降,被频频投诉味道差、做工低劣,在《雪茄爱好者》杂志上一度风光的年度排名也开始下滑。1998年到2005年,古巴雪茄的平均得分没有一年超过88分(满分100分),而在此之前一直是90多分。
这段历史一直呈现在明处,而这一旧时辉煌与当代现实的碰撞甚至也融入了古巴的建筑中。比如,在哈瓦那中心地带的特纳里夫大街有一栋房子,前身是一间工厂,作为雪茄的主要生产和存储的地点。几十年前,老板逃离了这里,把这栋建筑留给了家人。但是几年前,哈瓦那的市政府官员发现又有一个家庭住在这间工厂里,于是就接管了工厂的其余部分,并把它改造成了公寓楼。如今,那些曾经居住条件恶劣的前工厂工人们可以免费住在现代化住宅里了。
在古巴,能抽最好的雪茄的人一般都是像我这样的游客、菲利普斯先生这样的侨民、政府高官,或是国际商务人士。大多数靠着每月不到20美元的国家工资的古巴人买不起出口品质的手卷雪茄。古巴人抽本地雪茄,但本地雪茄的质量不好,价格约合5美分一支,还可以拿来骗不识货的游客。
一个晴朗的早晨,我们驱车前往罗瓦伊纳种植园。一路上,古巴的贫困状况更加显而易见。与我同行的有一个翻译和她的两个朋友,那两个人以前都是导游。在两个小时的旅途中,我的导游们聪明地把我们在市里用的那辆庞大笨重的1950年代雪佛兰出租车换成了一辆最新型号的庞蒂亚克。拥挤热闹的哈瓦那在我们身后渐行渐远,城市景观也变成了连绵起伏的绿色乡村。我看到了古巴的另一面:田园风情,四处散落着隔板棚屋、骡子、驴子和鸡。尤其当我们深入比那尔得里奥地区时,这种景象随处可见。那里让人想起古巴的贫穷,即使有紧密团结的文化作为弥补——摆满了香蕉和木瓜的水果摊上萦绕着人们的说笑声。一次路边歇脚,我抽了一支10美分的雪茄,吃了一块番石榴果酱的夹心曲奇。
农场隐匿在一条泥泞的小路上,很容易被游客错过。不过,在那条主要的单车道小路上有一块质朴的手绘指示牌。沿着路开大约一英里,眼前展开了一片亮绿色烟草植物的全景。这些植物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伸出了事先规划好的界限外。在生长季节,也就是10月到来年2月,它们可以长到50英寸高(大约1.3米)。
迎接我的是罗瓦伊纳家族的邻居、好友,40岁出头的亚涅利斯·德尔加多 。然后她就开始讲述种植园创始人亚历杭德罗·罗瓦伊纳的故事。罗瓦伊纳在2010年去世,享年91岁。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们在这个有170年历史的农场走了走,德尔加多女士继续分享着这个家族的故事,包括罗瓦伊纳先生第一次抽雪茄时是10岁,以及他是如何在1950年父亲去世后接管了农场的事务。我们来到一块平台,这里装饰着许多国旗,代表多年间来参观过农场的游客的国籍。此外还有一座真人大小的罗瓦伊纳先生的雕像,他坐在一把摇椅上,凝视着这片农场。这里还展示着一些收藏品,包括一些国家领导人和名人来参观农场的照片,以及一张手写的字条,上面是亚历杭德罗给他的孙子——现任农场主西罗奇·罗瓦伊纳的一句勉励(大意为“西罗奇,你是我的未来。别让我失望”)。
作为古巴少数的独立种植园之一(大多数农场都属于合作社),罗瓦伊纳因种植技术而闻名,后来与高斯巴及奥约德蒙特雷这些高档品牌齐名。凭借和古巴高级政府官员的密切关系——其中包括两任古巴总统,菲德尔·卡斯特罗和他的弟弟劳尔——罗瓦伊纳成为了政府认可的古巴27个雪茄品牌之一。当然,这个品牌不像帕塔加斯和罗密欧与朱丽叶那么有名,而且最近几年,由于卡斯特罗家族的偏爱,罗瓦伊纳为了尽力满足不断上升的市场需求,也被雪茄爱好者们批评品质不稳定。
雪茄的制作过程复杂且精细,成功与否,主要取决于时机、温度,以及人手卷烟的技术。德尔加多女士解释说,一支雪茄从苗圃到卷烟厂需要将近两年。在苗圃,先把种子种下,等发芽后一个月,再移植幼苗。移植后大约45天,需要灌溉和去除害虫。等到烟叶被放进干燥的谷仓(或熟化室)之后,它们就会被串成线,挂在挑高的天花板上。德尔加多女士形容木制谷仓“就像是一座烟草大教堂”,有着被太阳晒得发白的木头和红色百叶窗。干燥的过程需要50天,在此期间,烟叶从绿色变成黄色,再变成棕色。把串叶子的线剪断,再把烟叶成捆地堆在一起,在上面盖一张网,在至少100华氏度(大约37.8摄氏度)下放置约40天,促使其发酵。发酵这一步决定了烟叶中尼古丁的浓度,以及烟叶的口味、香味及质感。在熟化室中,我看着一位手艺熟练的农场工人把烟叶摆好,几分钟之内就做出了一支完美无瑕的雪茄。然后他把雪茄递给了我。罗瓦伊纳农场把90%的产品都卖给古巴的国有雪茄公司——古巴烟草公司。
严肃的雪茄迷们也有一套像葡萄酒爱好者那样的语言,他们把雪茄的味道说成“辛辣”或“奶油味的”,带着一丝“蜂蜜”、“可可”或“肉桂”味。古巴的烟草种植者们为生产出世界上最可口的雪茄而有种强烈的自豪感。而他们所面临的问题,就是市场中不仅混进了冒充古巴雪茄的冒牌货,而且就连古巴名牌雪茄的烟叶和劳动力也是来自古巴以外的地方,部分原因是之前逃离的种植者在其他地方重新開始了他们的生意。
比如,高档品牌高斯巴是二十世纪60年代中期专门为卡斯特罗和其他高级政府官员创立的品牌。由于古巴烟草公司和一家美国公司——在多米尼加共和国制造高斯巴雪茄的通用雪茄公司——争夺高斯巴品牌下的销售权,高斯巴被卷入这场诉讼已达数年。负责古巴烟草生产和研究的国家机构——古巴烟草集团的一位高级经理说:“一支古巴雪茄,必须要用古巴的阳光、古巴的土壤,和古巴人的手制造而成。如果有一条不满足,它就不具备古巴雪茄的特性,也就不能自称是古巴雪茄。”
据统计,每年有大约500万到800万支古巴雪茄从加拿大、瑞士、澳大利亚及墨西哥等国进入美国。大多数专家的共识是,贸易制裁远未减轻到能在美国和古巴之间开放一条零售通道的程度。他们认为,销售商如果要打通国际政治、商标限制、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法规等错综复杂的体制网络,还需要多年的时间。大多数专家估计,如果有一天古巴雪茄能够合法、大量地进入美国,也应该是通过古巴的国有雪茄连锁店——哈瓦那雪茄之家,该连锁店已在全球开了大约130家分店。
当然,古巴的雪茄文化是无法被出口的。在哈瓦那的最后一天,我路过了被誉为“世界唯一一家雪茄主题酒店”的康德维拉诺威瓦酒店。在酒店中庭,有几只孔雀走来走去,就像给客人卷雪茄的“卷烟师”那样趾高气昂。九间客房分别以不同的烟草种植园的名字命名。酒店所在的建筑是一栋经过华丽翻修的十八世纪大厦,以彩色玻璃窗为装饰,里面有一家非常棒的雪茄商店,以及一个私密的吸烟室。有一面墙挂满了名人抽雪茄的照片(其中有黛米·摩尔、丹泽尔·华盛顿、厄内斯特·海明威、温斯顿·丘吉尔以及西格蒙德·佛洛依德),酒店周围是售卖巧克力和香水等各式商品的商店。
这种气氛给人的感觉并不十分真实,所以我又往前走了几个街区,来到哈瓦那旧城,在一家有顶棚的户外酒吧找了个安静的座位。这里真是个完美的休闲之所,在远处传来的伦巴音乐中,看着一辆辆老爷车来来往往。我要了一杯莫吉托,点燃了我在古巴的最后一支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