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犀牛

［申赋渔］



中国犀牛

［申赋渔］

在中国犀牛还没有灭绝的时候，人们就一直传说着独角兽的故事，人类对于独角兽，似乎怀着一种特别的痴迷。

在中世纪欧洲的传说中，独角兽是一匹雪白的小马，额上长着一支有魔力的长角。它居住在森林中，性格温顺谦和，走路时会小心地避开绽放着的花朵。它虽然力大无穷，但是会被纯洁少女的体香迷惑。当少女来到森林之中，它会走出来，把头枕在她的膝上，安然睡去。这时，少女就会野蛮地斫下它的长角。这是捕获独角兽的唯一办法。

而中国的独角兽，最著名的就是麒麟了。独角长在它的头中间，肉质，颇具灵异。与西方的独角兽一样，它走路时相当小心，不肯踩死一只昆虫或一棵小草。中国人把它当成预示祥瑞的神兽。孔子诞生的那天，它就曾经衔着一本玉书前来祝贺。鲁哀公十四年，它又被一个车夫捕获，孔子认出了它，不禁泪流满面，叹息说：“吾道穷矣！”于是掷笔停止了《春秋》的写作，并在两年后去世。

替舜帝执掌刑法的皋陶，有一头独角兽，叫作獬豸。诉讼时，它会用角指向无理的一方，甚至会将罪该处死的人抵死。对于奸邪的官员，它会用角撞倒，然后吃下肚去。所以，后来执法者的帽子上，总要画上它，表明自己的公正。

中国人对待传说中的独角兽，不但不会像西方人那样去砍角食肉，而且颇为敬重。所以我们在绘画、雕刻和建筑上，能屡屡看到它们可亲的形象。可是对待我们身旁的活生生的独角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中国人手段之毒辣，是完全不亚于那散发着幽香的“纯洁”少女的。

独角的犀牛们，是一种有1吨多重的庞然大物，可是竟也有着传说中独角兽的那种羞涩与胆怯，从不会对人主动发起攻击。只有当它陷入困境时，它才会举起独角，这时，狮子、老虎都会退让三分。然而，它这最好的防身利器，为它召来了最大的杀身之祸。贪婪的人们过分地渲染了犀牛角治病的功效，相信用它做成的酒杯有着解毒的妙用。犀牛角做成的工艺品，更是得到一些人变态地追捧。4个世纪前，英国国王查理五世用两只犀牛角，偿还了相当于100万美元的债务。纽约去年的一次拍卖会上，一件清朝康熙犀角杯竟卖出1850万元的天价。高昂的价格，折射出犀牛最终的宿命。

唐朝时，湖南、湖北、广东、广西、四川、贵州甚至青海，都有犀牛，而到了明朝，就只有贵州、云南有了。清朝时，南方各省官员禁止民间捕猎犀牛，专由官府捕猎，他们出动上千的官兵，对犀牛狂捕滥杀。他们用犀牛角向上司和皇上换取更好的官位。

在1900年后的10多年里，他们砍下了300多支犀牛角进贡给了朝廷。这是中国最后一批犀牛。可是，他们即使灭绝了犀牛，也换不到皇帝的恩宠了。1911年，清朝覆灭。

犀牛共有5种，都有着庞大的身体、粗厚如装甲的皮肤，同时长着一个或两个奇怪的角。其中亚洲有3种，分别是独角的印度犀、爪哇犀和双角的苏门答腊犀。非洲有两种，分别是黑犀和白犀，两种都是双角犀。双角犀是在鼻子上纵列生长着两个角，前角长，后角短。独角犀的角长在鼻尖上。

人们把一直生活在中国南方山林中的印度犀、爪哇犀和苏门答腊犀统称为中国犀牛。1916年，最后一头双角苏门答腊犀被捕杀；1920年，最后一头大独角犀（印度犀）被杀；1922年，最后一头小独角犀（爪哇犀）被杀。此后，没人能在中国再看到任何一头犀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