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只愿你化身为鱼

□梅继华



孩子，只愿你化身为鱼

□梅继华

▲杨从明　摄

那天，住在府河岸边的三个孩子相约出门玩耍。他们没有发现，河港旁边高高的土堤坝，已经被夷为平地——这里即将开发成新的风景区。新修的拦水坝，则被山上山下的村民走出了一条小路。孩子们走了上去，谁知，突然大坝塌方了，三个孩子一起落入水中。还没来得及欣赏这个精彩的世界，他们的生命就此戛然而止。

看着新闻画面上家属们悲痛欲绝的脸，我觉得椎心泣血。

家乡的这条河，称作府河，也是我们的母亲河。过去，水很浅，也很绿很清。岸边有洁净的沙滩，水边没有疯长的水草，我们在水边嬉戏，水花溅到嘴里，还有甜丝丝的味道。儿时，由于父母忙于生计，整日劳作，我们便一路跟随，在田野中奔跑。我们在大自然中学会戏水，在沟沟坎坎中稳稳前行，遇到危险时会利用身边的一切工具自救，随行的小伙伴也迅速向大人求救。在大自然中，我们无师自通，学会了保护自己。

后来，府河有了挖沙船，河道变宽了，水变深了，沙滩没有了。再后来，建了水电站、拦水坝，随时会开闸放水，大人们不敢轻易带孩子来这里，到河里游泳的人也越来越少，而会游泳的孩子也越来越少。大部分孩子只能待在家里，他们不曾在水边戏耍过，自然不会知道水边的石头都是滑溜溜的；不曾在水里体验漂浮的感觉，自然不会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浮在水面；不曾触摸过河沿水底，自然不会知道长长的水草会缠绕身体；不曾在水中游过，自然不会知道深深的水底是多么的危险……

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学校每年都要组织学生春游，全校同学排着整齐的队伍步行远足，去一个小小的公园。公园的树林边便是一条小河和一个人工湖。大家在河边捉蝌蚪、抓螃蟹，在林中小憩，爬上树顶看风景，或者在草地上你追我赶，其乐无穷。

现在，曾经无比快乐的春游、秋游，在安全压力之下，早已无影无踪。因为拥挤的马路，川流不息的车流，家长不敢冒险，十一二岁的孩子还需家长接送；因为安全的压力，学校不敢冒险，所有外出活动一概取消。家庭没有完善正确的安全教育蓝本，学校没有必修的防溺水等自我保护课程，除了冰冷的台阶与地面，城市里没有太多可供孩子们娱乐的器材和区域。偶尔有学轮滑的孩子在广场舞的队伍中穿行，还会引来翩翩起舞的大妈们的抱怨。我们爱孩子，却只能将他们禁锢在小小的空间里，让可怜的孩子对着电视、电脑冰冷的屏幕，孤独地度过童年。

站在府河大桥上，看着桥下浑浊的河水，想起那三张稚嫩的小脸，我的心情无比沉重。学生溺水事故频发，是安全防护不到位？是家长监管有空白？是生命安全教育有缺憾？是社会关爱不够？又或者纯粹是一场意外？在生命消逝之后，追究任何一方的责任已经变得无比苍白，因为，生命再也不会重来。

孩子，只愿你化身为鱼，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存在。在深深的水底，不会有钢筋水泥的禁锢，你可以顺着水流，自由自在地游玩，看看高山，看看大海，看看还没来得及看的风景……

（作者单位：湖北省安陆市实验小学儒学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