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科VS 宝能：实业与资本各应有什么样的姿态？

◎ 叶　雷（华中师范大学，湖北武汉430070）



万科VS 宝能：实业与资本各应有什么样的姿态？

◎ 叶雷（华中师范大学，湖北武汉430070）

野蛮的资本露出狰狞的牙齿，买、买、买，以数百亿的资本将万科的股价翻了翻，宝能集团“相信市场力量”，顺理成章地挤掉华润成为万科的第一大股东。对此，讲究情怀的王石难免出离愤怒：“万科这么大的体量，连续两三个涨停板往上硬推，就是在玩赌的游戏，就会没有退路。你不给自己留退路是你的选择，但万科很在乎自己的品牌。所以我说，我不接受你，我个人来讲不接受你。万科的管理团队不欢迎你这样的人当我们的大股东。……你信用不够。”

万科VS宝能这样的商战大剧，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胜负尚未分出。实际上，资本与实业，也从来就不是一战就定胜负的，更不一定要分出胜负。谁主沉浮？野蛮的资本，是冒着犯罪的危险去强奸，是凭借着自己的野蛮强行占有，还是去寻求两情相悦的媾和？有情怀的实业，是以死玉碎，是带着避孕套去假装享受高潮，还是保持自己的情怀以求善待？“万科VS 宝能”的大剧才刚刚拉开序幕，我们且看后面如何“抖包袱”。

基业：情怀才是长青之门

1993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制度经济学的代表人物道格拉斯· C ·诺思曾强调：“自由市场经济制度本身并不能保证效率，一个有效率的自由市场制度，除了需要一个有效的产权和法律制度相配合之外，还需要在诚实、正直、公正、正义等方面有良好道德的人去操作这个市场。”

王石和万科不仅因为是地产行业的领先者而受到赞扬，更因为经历了坚毅的进步过程受到人们的尊敬。当兵出身的王石，身上有着那种兵营中强烈的自律精神，冯仑在他的《伟大是熬出来的》一书中，曾专门描述过登珠峰过程中王石的自律：“严格要求自己的活动量，不会多走路浪费能量；不论食物多么难吃，按量进食保持热量供应；严格按照作息时间休息，不论刚才的讨论多么热烈。”万科和王石是相互而生的，就如同左右手一样。毫无疑问，万科的发展过程，与创业者王石个人有着很大的关系，或者说和王石的价值观选择有着很大的关系。

已经60 多岁了的企业家王石，有很多圈子，房地产、登山、环保、游学、赛艇。面对一系列的标签，媒体希望王石选择一个，王石说：“那我当然就选一个不行贿者，不行贿应该是一个企业家的底线”。实际上，“万科不行贿”不仅是一个故事，不仅是王石与万科的一种价值观，甚至可以说是王石与万科成功的制度基石。如果说最初“要名不要利”是王石的个人选择，后来就演变成了一种制度基础，这里权引冯仑的分析：第一，王石创业以后没有当老板，而是选择职业经理人的道路；第二，万科上市较早，受到监管部门和股东的制约和监管，必须公开透明；第三，万科的股权相对分散，犯不着去冒身败名裂、身陷囹圄的风险。

万科的成长之美，在本质上正是缘于这种治理结构的规则之美、文化之美。万科是有梦想的，早在2004年9月万科20周年的庆典上，即将交棒的王石就公开宣布：未来10年万科的发展目标是营业额达到1000亿！为了这种梦想，王石和万科要名不要利，向做一个伟大的企业看齐；删繁就简，只磨一根针，转向专业化，并实现专业化经营；过多地向市场要利润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市场，同时也会削弱自身的核心竞争力，利润目标知适可而止；敢挑战自己，不断用做事情来减少脑子里的问号。

万科以郁亮为代表的目前管理团队很好地坚持了万科的价值观。这从遭遇“野蛮”频频举牌之后，郁亮的发声可见一斑。2015 年12月10日，始终保持缄默的万科总裁郁亮，在其微信朋友圈虽未提及举牌事件，但附上三张与万科创始人王石在不同阶段的合影说：“25年前的今天我加入万科……回首一路走来的种种，那些曾经的艰难、喜悦、挑战、成就，都是生命中最温暖的记忆。感谢王石主席，感谢万科……共同的价值观让我们始终在一起。面对新起点、新征程，期待着与大家砥砺奋进，同舟共济，奔向万亿大万科！”

姑且不说王石和万科对中国地产发展的作用，但毫无疑问，离开了价值观内核的万科，将不再是原来和现在的万科。万科一路走来，管理团队至关重要，如果没有了目前管理团队的万科，万科还会不会是原来和现在、以及未来的“万亿大万科”也将打上问号。如果万科管理团队动荡，对企业、行业甚至是国有资产，对中小股东、客户甚至万科的整个供应链，可能都将造成影响。前路茫茫，无论未来如何，王石和万科都再一次证明了一个道理：情怀才是长青之门，坚持情怀，就不怕大道拥挤，因为情怀之路注定不平坦，找着的人少，能坚持的人更少。

资本：只有谦卑方能善得始终

马克思说：“资本来到人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流着鲜血和肮脏的东西”；“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面对今天和未来的万科，尤其是股权分散的大好机会，资本不活跃起来、不铤而走险反倒是不正常，所以我们也不用去谴责宝能。然而，资本的最本质目的就是增值，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赚最多的钱。时代在变，资本如果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敢犯任何罪行，绞首也就只能是必然的归宿。资本有着野蛮的一面，一脚踢开创业者和现有管理团队的故事，前有无数先例，后还有无数来者。然而，过于野蛮的资本，“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故事也不是少数。成也资本，败也资本，苹果就是最好的案例。当资本一脚踢开创业者乔布斯之后，几经周折，已濒临绝境；资本不得不再次出手，收购Next，请回乔布斯，就连他的前任也不得不在欢迎词中说：“我们以最隆重的仪式欢迎我们最伟大的天才归来。”

曾经最大的文学站黄金书屋、最大的下载站海阔天空都被资本收购，ebay收购了曾经占中国电商市场超过80％份额的易趣，新浪投资主导了朗玛uc，雅虎收购了3721，广州电信买走了丁磊的163.net免费邮局，杭州电信买走了马云的企业黄页，深圳电信看不上马化腾的OICQ……但却有了后来的起点文学、华军软件、淘宝和阿里巴巴、腾讯QQ 、百度、网易、360……无数的案例证明着一种趋势：没有资本是万万不能的，但资本本身却不是万能的。随着资本与产业的相对分离独立，金融越来越发达，联系越来越紧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对待实业，特别是对待有情怀的创业者，资本只有学会谦卑，方得始终。

宝能争取控股万科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如何对待王石、万科、现有管理团队，尤其是如何对待万科的价值观和梦想？可能直接决定着万科的未来道路和未来样貌。如果宝能觉得王石和万科是值得尊敬的，无论手段多么“野蛮”，但真正的谦卑是必须的。南非电讯投资马化腾的腾讯、马云拿着软银孙正义和雅虎的投资非要坚持合伙人制度并在美国成功上市、上市后的京东引入腾讯还非要弄出一个AB股来保障刘强东87％的投票权……其中既可见资本已经开始学会谦卑。创业者如娘，价值观就是娘的奶水；资本如父，有力气可以养家，即使“外面彩旗飘飘”，但也只有保证“家中红旗不倒”，才有归宿。

中国的房地产发展正处于供给侧改革的时期，也正处于转型的关键期，或者从重资产模式向轻资产模式的转型，或者从住宅开发销售向商用物业持有并重转型，或者从依赖低成本土地向依赖规模和控制能力降低成本转型，或者从依赖土地自然高速增值向依赖产品价值提升利润率转型，或者从纯住宅开发向产业综合地产开发转型，或者从地产开发行业向业务多元化转型，或者从依赖房价上涨获取高利润向依赖高周转提升净收益率转型，或者从单一的房产向“互联网+”、“房地产+”转型……万科也提出了转型：“希望培育更多的新业务，以万亿市值作为奋斗目标，从单一上市公司，转向多业态、多上市平台的控股集团。”在如此关键时期，我们切实希望宝能能够多一些谦卑。

婚姻：都需保持情怀的定力

在生物史上，最早出现、持续最久的就是孤性繁殖。但在生物的进化过程中，为了获得多样性，获得更良基因，出现两性繁殖，才产生物种大爆发。资本与产业各有各的逻辑，资本就如男人，天然有着散播、繁衍自己后代的冲动，资本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赚最多的钱，所以目光自然会盯向产业中的美女。站街女只能自己为金钱而奋斗，资本不会临幸；只有懂得矜持、不忘初始的女人，才会让男人为之追逐、奋斗，资本也才能学会谦卑。

婚姻研究有个发现：婚姻的质量取决于男人，婚姻的幸福取决于女人。讲究情怀的王石，已经嫁给了华润，现在门口却来了个野蛮的宝能，赶走、挣扎都是选项，如果万一不得不从呢？万一日久生情呢？万科如何才能幸福？

万科董事局主席王石对此显然是清楚的。2015年12月8日王石对万科的股权异动就有了明确的态度：“近期万科股票骤然两个涨停板，是刷屏的财经新闻。1988年万科股改时，老王就放弃了股权，表明了对财富的态度，也表明了和团队一起做职业经理人，把万科打造成现代优秀企业的自信。既然放弃了股权，作为一家上市公司，谁想成为或实际成为万科的大股东，就不是管理层能左右的。但能做到的是为全体股东创造财富，为消费者提供满意的产品，为社会承担责任并捍卫尊重自然、尊重人类的价值观和万科文化。”

资本和创业者注定是要男欢女爱的。现在，万科VS宝能，正处于“郎有情，妾无意”的状态。僵局如何打破，是请丈夫拉来兄弟让“野蛮人”强占不成反蚀一把米，是姑娘再找几个意中人来一起对付“野蛮人”，是假以时日姑娘真正领了郎情？作为资本一方的宝能倒是可以看看《芈月传》，对待万科这个芈月，是学习秦惠文王做“老伯”，是学习黄歇“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或是学习义渠王只强调“你是我的女人”？无论是万科，还是宝能，不同的选择，就会有不同的结局。

同样是追求女生，我们切不可以貌取人，因为外表斯文就说是真爱，因为表面“野蛮”就说是耍流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既然万科早就是混合所有制企业，早就是职业经理制度，早就上市，就得适应这个江湖，就得用资本的力量进行对决。一时的冲动总是难免，做资本交易的挥舞着钞票说“我就要娶你”，做实业的保持矜持说“你不够格”，都不能成为最后定论。站在企业的角度，万科的王石和宝能的姚振华，至少到目前，都可以说是成功的企业家，王石类似高大上的公主，姚振华类似闷骚的凤凰男，谁又能说他们就一定不能擦出爱情的火花？只是，无论如何喜欢别人姑娘，诚意是最起码的；姑娘无论动心与否，保持清纯的矜持也是应该的。万科VS宝能，我们希望他们形成一个很好的案例，给今后的企业家树立一个榜样；最不愿见到的，就是两败俱伤、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