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员安置考验“僵尸企业”清理



人员安置考验“僵尸企业”清理

员工离开工作岗位，靠待岗生活费维持生计，而一旦企业生产经营难以为继，大量的隐性失业职工极有可能转为实际失业。

去年12月，李克强总理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明确指出清理处置“僵尸企业”，引发高度关注。如今，剑已出鞘，究竟从何着手，路在何方？显然，即便会有阵痛，淘汰落后产能、调整产业结构、转变经济增长方式，也已经刻不容缓。

清理已经“破冰”

“过剩产能属于没有效益、没有增加值的产能，这部分生产没有真正的价值，无法通过价值创造实现经济增长，对于经济体的健康发展来说，这部分过剩的无效的产能必须予以去除。”上海市政府发展研究中心相关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权威数据显示，中国钢铁行业的产能在12亿吨左右，而2015年国内需求仅6.68亿吨，出口1.2亿吨，超过三分之一的钢铁产能过剩；水泥行业的产能大约31亿吨，2015年产量大约23.5亿吨，产能利用率距离80%的合理水平仍有距离，“这还只是官方的数字，实际情况还要糟糕得多。”一位水泥行业的权威人士说。

值得注意的是，中国钢铁工业协会最新数据显示，2015年1-10月，大中型钢铁企业累计亏损386.38亿元，其中主营业务亏损720亿元。101家大中型钢铁企业中有48家亏损，亏损面扩大至47.5%，亏损额再创年内新高。“市场的倒逼机制已经形成，倒逼企业转型升级、技术创新。”工信部副部长冯飞表示，钢铁、水泥、平板玻璃、电解铝等行业要加快化解产能过剩的矛盾，加快处置“僵尸企业”。

在宝钢集团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徐乐江看来，钢铁行业正处于一场严寒之中，“要么熬冬，要么练冬，过不了冬的就得在这个冬天离开。”事实上，这场寒冬已经从民营企业波及国企甚至央企。东北地区的大型国有钢铁企业已经开始清理旗下的附加值低、成本高企、长期亏损的子公司，近万名国企职工被分流安置；在中部地区，马钢集团去年12月22日发布公告，将其合肥公司的3座高炉及相关设备全面停产，合肥市将接受该基地全部人员，并安排职工分流安置。而在煤炭行业，长期亏损的压力同样逼迫着企业实施减员停产。

有的国企即使没有公开表示淘汰清理“僵尸企业”，但在资本开支上也明显收缩。比如中国石化、中国神华、中煤能源等央企已连续两年出现固定资产投资的下滑。记者梳理煤炭类上市公司定期报告发现，“科学合理组织生产，严格控制成本费用”、“严格节支降耗，提升经营管控”等，已经成为煤炭开采类企业的主要经营策略。

然而，国有企业去产能并不会一帆风顺。“企业都不愿意首先减产，国有企业更是如此，都在互相观望，有的还指望别人减产而自己不减。最近被迫有所减产，都是出于无奈，仍然没有解决根本问题。”中国水泥协会常务副会长孔祥忠说。

记者调查了解到，在国家大力推动钢铁、煤炭行业等产能过剩行业去产能、清理“僵尸企业”的同时，仍有一些国有大型企业的煤炭产量规划不减反增。

还有一些产能过剩的行业，依旧收到了来自地方政府的“年终奖”。

员工安置成本高

“虽然中央多次强调要清理僵尸企业，但是什么样的企业才是僵尸企业，目前还没有实操层面的标准。”上述东北大型国有钢铁企业相关负责人说。

目前来看，对于“僵尸企业”已有一些粗略的定义。在上述国务院政策吹风会上，工信部副部长冯飞将“长期亏损、扭亏无望的企业”定义为“僵尸企业”，在他看来，产能的严重过剩导致了工业品价格持续地下降，存在大量这类“僵尸企业”，导致整个行业普遍困难，甚至行业性的亏损。

事实上，在清理“僵尸企业”过程中，最大的困难之一仍是人员安置问题，比如在河北某钢铁重镇，一些企业降薪欠薪现象已经显现，企业缴纳不起社会保险问题仍在加重，据权威数据统计，已有近2万员工离开工作岗位，靠待岗生活费维持生计，而一旦企业生产经营难以为继，大量隐性失业职工极有可能转为实际失业。由此，国务院近日发布的《关于钢铁行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的意见》明确，要把职工安置作为化解过剩产能工作的重中之重，并提出多项举措要求做好职工安置工作。意见强调“未经职工代表大会或全体职工讨论通过的职工安置方案，不得实施”。

人社部部长尹蔚民表示，以钢铁和煤炭两个行业作为是次化解产能过剩的切入点，初步统计显示，大约煤炭系统是130万人，钢铁系统是50万人，共涉及到180万职工的分流安置。

“民营企业的压力比较小，它的员工本身就是市场自由配置的结果，并没有强烈的人身依赖，但是我们很多经营困难的国有企业，除了给在职员工支付薪酬外，有的还背负着退休职工、职工亲属的很多负担，特别在东北，很多人以在国企工作为荣，不愿意离开国有企业，员工安置的成本很高。”中国社科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副所长黄速建说。

目前来看，解决国有企业人员安置问题的最主要办法，就是政府“兜底”。在马钢合肥公司停产事件中，最后的兜底方就是合肥市政府。在2015 年12月23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中，也已明确提出“设立工业企业结构调整专项资金，支持地方在淘汰煤炭、钢铁行业落后产能中安置下岗失业人员等”。冯飞也在国务院政策吹风会上表示，中央和地方两级政府要建立社会的保底政策，主要是要完善下岗分流人员的安置政策，使得失业人员能够顺利的转岗，包括技能培训等。

“政府开始主动介入，为落后产能的淘汰提供人员安置、财政补贴等诸多辅助措施。”黄速建说，中国目前的整体就业水平还算稳定，但清理“僵尸企业”会带来短暂的就业压力，这也是地方政府未来工作的着眼点之一。

“关停并转”带来债务风险

然而，商业银行人士更加担心“关停并转”带来的债务风险。

“僵尸国企往往都负有大量的债务，如果企业还在，还有一点经营，银行也不会急于催要或者核销，但是实施了‘关停并转’，很多债务往往都找不到人还了，银行面临着大量潜在的信用风险。”一位资深商业银行业内人士向记者表达了这层担忧。

或许，这已经是我们结构性改革不得不面对的阵痛。中诚信国际董事长闫衍说，“随着改革力度的加大，刚性兑付加速打破，实体部门的债务风险仍在积聚。债券市场的违约率也从2012年我们估计的0.2%，上升到目前的0.4%以上，未来总体的违约率还会进一步上升。”

（《国际先驱导报》2016.03.03、《华夏时报》2016.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