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对邻居“共生”27载

□ 张东亮



两对邻居“共生”27载

□ 张东亮

情如亲人 四个老人一个家

27年前，年过五旬的乐和敏与老伴正在宁波市演武街老区的家中吃早饭，忽然听见隔壁“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夫妻俩出门一看，原来是隔壁搬来了新邻居。看对方忙得不可开交，向来热心的乐和敏就和妻子上前帮忙。

当晚，两家人一起下馆子吃饭。新邻居冯长生对乐和敏举起酒杯说：“能和你们这对热心夫妻成为邻居，真是我和老伴儿的荣幸啊，来，干一杯！”老冯介绍说，因为住了半辈子的房子给大儿子当了婚房，他们老两口才买下这套30多平方米的二手房。四个同龄人一见如故，越聊越亲热。此后，无论谁家改善生活，都会到隔壁喊一嗓子：“今天来我家，有好吃的！”

冯长生厨艺精湛，见乐和敏夫妇不太好意思去自家“蹭饭”，就干脆把自己烧好的菜肴趁热送过来。久而久之，乐和敏与妻子林丽君都有些难为情，就想着给老冯家“回个礼”。不料，当他们拿着买来的茶叶送到冯长生家时，却被对方数落一通：“邻里之间哪能这样客气，浪费这个钱干啥！孩子大了各有各的生活，如果真有什么急事，反而是我们更能相互照应啊，所以咱不该见外。”

乐和敏性格内敛，而冯长生外向开朗，还会说书、讲故事。乐和敏很高兴有这么个“活宝”邻居，没多久，他们就成了形影不离的老伙伴，经常一起外出钓鱼、摄影，一起逛公园。两个女主人性格相近，时常一起买菜，织毛衣。

1992年，乐和敏单位分房，他要了一套两居室。冯长生的小儿子要结婚，可他没能力给儿子买婚房。见老伙计为此烦恼，乐和敏就郑重其事地对他说：“你也别上火，日子总得慢慢过，干脆你们俩跟我们搬到新房里去，把房子腾给小儿子吧。我们俩守着那么大的房子有什么用，不跟你们在一起，还是不快乐啊！”乐和敏言辞恳切地邀请，加上各家的老伴儿都不反对，此事一拍即合，两个老邻居很快过上了“亲如一家”的生活。

林丽君特别细心，怕冯长生夫妇在她家生活不自在，干脆开个“家庭会议”，分工明确：每家住一间卧室，两家都拿出同样的生活费。冯长生做饭炒菜，乐和敏打下手；姐妹俩负责刷碗、洗衣服、打扫卫生。吃完饭、干完活，他们才自由活动。一切以开心快乐为宗旨。住在一起后，两家人没有一丁点儿的不自在，生活反倒充实了许多。

“哥嫂”出事 两对夫妻患难与共

可不久后，冯长生老伴听到有人小声议论他们：“四个人的关系肯定不正常”，“是啊，哪有两家人这么好的……”这让她特别难堪，便想要回去住。与儿子一家同住，少不了让儿媳妇觉得别扭。于是，老两口决定出去租房子。正在这时，有人告诉他们乐和敏住院了。

冯长生和老伴赶到医院后，才知道乐和敏独自去公园，不小心摔倒，小腿骨折了。乐和敏出院后，在他的劝说下冯长生和老伴又搬了回来，两对老人的日子又恢复了欢乐。

1995年5月的一天，乐和敏要去街上办事，他见冯长生有些不舒服，就让他留在家里休息，两位老姐妹则一同去了菜市场。等乐和敏回到家中，却发现冯长生躺在地上，嘴眼歪斜……乐和敏吓得赶紧拨打了120。

老伴赶到医院，一看冯长生嘴歪眼斜的样子，当即昏倒。冯长生的儿子赶来，赶紧抱起母亲去急诊室。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抹着眼泪，拿着检查结果来给乐和敏看：肝癌晚期。

因救治及时，冯长生身体各项机能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半个月后就出了院。可身患绝症的老伴身体却每况愈下。看着病床上老姐妹难受的样子，乐和敏的老伴天天陪伴左右，给她擦身子，换药水。不仅如此，当听说冯家已经拿不出钱来支付高昂的医疗费，乐和敏夫妇亳不犹豫地拿出多年的积蓄，递给老冯说：“大哥，折子上的钱拿去救嫂子吧！”

可遗憾的是，这对好邻居的慷慨相助，也没能拉住冯长生妻子离去的脚步。病重弥留之际，她拉着乐和敏夫妻俩的手嘱托道：“我走了以后，老头子麻烦你们多多照应了……”老乐和妻子含泪答应。

妻子的离世，对冯长生打击很大，他变得沉默寡言，开始酗酒。两个儿子怕父亲给乐家添麻烦，曾提议接走老人，被乐和敏夫妇拒绝了：“我们两家相互照应这么多年，是有感情的。你们小辈不用担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的。”在乐和敏夫妇的精心照顾和儿子的劝慰下，冯长生渐渐从悲伤中走了出来。

又过了多年，从“四口之家”到“三口之家”，乐和敏夫妇始终对老冯哥不离不弃。

一诺终生 照顾邻居21年

2006年春，冯长生中风的老毛病突然复发，并留下了后遗症：说话含糊不清，行走不便，自理能力大大降低，身边基本离不开人。出院后，冯长生的两个儿子要接他回家，乐和敏再次拒绝。他们只好赶紧把父亲的退休金存折拿给乐和敏，才觉得安心一些。

等孩子们都回家去了，“乐妈妈”对冯长生说：“这钱，我们不能收。你每个月医药费加吃喝，有600元足够了，我们就每个月取出600元吧，剩下的都给你存着。等我们老了，干不动了，你肯定用得着。”冯长生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乐妈妈”负责洗衣、喂饭，乐和敏陪着冯长生说话，带他去医院做理疗。从2006年到2014年，他们把冯长生照顾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从2014年开始，冯长生的病情越发严重，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乐和敏和老伴就在冯长生的床边搭个行军床，轮流陪护。

如今，乐和敏与妻子的晚年生活，仍然在围绕着他们的冯哥转：早晨6点半，林丽君叫醒冯长生，扶他穿衣下床，将备好的早点送上。上午9点，乐和敏扶冯长生下楼散步，回来后帮他打开机器做理疗，林丽君则买菜做午饭。一起吃完午饭，冯长生午睡，林丽君准备下午茶点。下午3点半，乐和敏再扶冯长生出去散步。5点15分，三个人准时吃晚饭，饭后为冯长生做第二次理疗，晚上8点，扶着冯长生到房间睡觉……做一时的好人并不难，难的是十多年如一日的悉心照料。对此，乐和敏和妻子却不以为意地说：“我们早就把老冯当成亲人了，帮助他，就是帮助自家人。”

聊到近况，今年已经84岁高龄的乐和敏老人，除了说远在国外的儿子、孙子外，几乎是句句不离老邻居。“老冯现在的身体略有好转，除了散步外，我也会带他下楼晒晒太阳，听他讲故事……”老人面带微笑。

林丽君老人说，十多年来，老两口又攒下了18万元钱。“这些钱，我们给老冯留着，等我们有一天照顾不动他了，再给他找护工用。”

现在，乐和敏的儿子每次从美国寄东西回来，都少不了冯爸爸那一份。冯长生的儿子儿媳，更是把乐家二老当成自己的父母。

（摘自《家庭主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