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地球另一边做义工
2016-06-06易萱
■文|易萱
去地球另一边做义工
■文|易萱
到拉美教汉语、到美国学烹饪、在泰国伺候大象、到澳大利亚生态农庄种地、在缅甸修学校、到德国帮助孤独症患儿,甚至去塞拉利昂做接生婆……越来越多走在潮流前面的青年人发现,原来还有认识世界的“第三条道路”。千姿百态的海外义工项目,比旅游更深刻,比留学更酷。
在生命终点线上的陪伴
大学三年级的暑假,李莎和男朋友马麓报名到印度加尔各答的临终收容所“垂死之家”义务工作两周。抵达后,第一项工作就把李莎震住了。“把堆积如山的衣物分类,沾上排泄物的、相对干净些的要分开放置。分类时必须凑近观察那些充满恶臭的衣物,上面沾着各种呕吐物、食物、粪便、脓疮、唾液,混合着腐臭气味扑面而来……”那场景李莎一辈子都忘不了。
李莎被一位白发老妇打动了。那位老人骨瘦如柴,看上去好像风中摇曳的稻草人,布满红斑的皮肤紧贴着骨头,因为长期无法走动,她的四肢都有萎缩迹象。
李莎每天负责为她擦药。有次擦完药起身准备离开时,老人突然将她揽入怀中。吃惊中,李莎看到那位老太太仰面看着她,眼泪从年迈而混沌的眼睛中涌出。“那一瞬间,我也流泪了,”李莎说,“我们一老一少就在那里相拥了好久。虽然没有说话,但我完全懂她。”
抬死人,是马麓在“垂死之家”最震撼的经历。在太平间,马麓和修士默默帮老人整理遗容并用白布将他包起。“老人身体微凉,赤裸躺在铁床上。我不想任他的手垂着,于是把它们交叠放在腹部,看起来比较安详。”那时,他抬头看到太平间墙上写着这样一句话:谢谢你带我去天堂。
到非洲喂猴子,去泰国养大象
与大多数人花钱出国看动物不同,一些人选择花钱出国伺候动物。
今年3月,广州男生王博文就参加了纳米比亚的30天动物保护项目。
与普通游客不同的是,他需要做很多“苦劳力”。比如,学习如何用沙土和石灰制作砖头、修建营地;又比如,为了能在雨季多为动物们储存些水,营地还组织志愿者到草原各处挖坑,建人工蓄水池。看似简单的劳动,在接近赤道的高温烈日下都极其耗费体能。王博文回忆:“只一会儿时间,所有人都大汗淋漓。男生们纷纷脱去上衣,却发现每个人皮肤上都被晒出了一件‘背心’,特别搞笑。”
“动物园是人造的假象,围观动物不代表爱护动物,那完全是人类的娱乐。”王博文说。在非洲,他第一次和动物生活在一起,看鳄鱼捕食,研究斑马交错站立,围观猴子吵嘴。多亏纳米比亚的义工活动,带他走进了动物的世界。
最让他享受的是给动物幼仔喂食。王博文经常负责给营地救助的白面猴Rita喂奶。Rita野性很强,每次喂奶总爱挠人,可几天接触中他们迅速熟络起来。后来Rita总爱一跃跳到他身上撒尿。“其他志愿者看见后大笑不止,一个美国朋友还叫我‘Rita的移动厕所’。”对此,王博文很是得意,“这充分说明它喜欢我。猴子都利用小便表示归属感。”
在亚洲泰国,保护大象的志愿者项目极具吸引力。从一天体验活动,到持续几周的志愿劳动,时间安排非常灵活。人们不但能够近距离观察大象并了解它的相关知识,更能花几周时间接受培训做大象饲养员。
去年,Verian参加了清迈和素林的两个大象保护项目。在清迈,Verian常一早跟着养象人下田搬食材,然后在厨房为大象清洗要吃的西瓜、南瓜和甘蔗,一箱箱装好,11点准时给大象喂食。在素林,Verian见到大象生存的另一面。她发现很多大象整天持续不断地摇头晃脑,踢腿跳舞。象园工作人员说,部分养象人想方设法利用大象表演赚钱。很多利欲熏心的养象人常用镰刀状的工具猛戳大象的头颈部,强迫它们做各种动作。还有些大象被残忍地刺瞎双眼,当作乞讨工具。身心受伤被商人抛弃的大象,即使现在已经脱离街头乞讨的境遇,还是改变不了旧习惯。
回国后,她不遗余力地劝说身边每个计划赴泰旅游的人千万不要花钱参加“大象娱乐项目”。“很多人永远不了解,他在泰国骑大象最开心的时光,却是伴随大象一生的梦魇。”
医生无国界
一年前台湾男生李一辰还按部就班地做着麻醉师;三年前,北京妇产科医生安娜还过着往返于家与医院、两点一线的平凡日子。
怀着“生活在别处”的愿望,带着内心最后一丝躁动,他们不约而同放弃了原本安稳的生活到世界最艰苦的地方行医,成为“无国界医生”,而且都“做上了瘾”。
“我就像一只井里的青蛙,抬头只能望到那一小块天空。”这是李一辰参加“无国界医生”前的状态。5年医学院本科、两年研究生学习,外加两年毕业实习,李一辰按照设定好的轨道奔跑了11年。“我一直生活在台湾,从未看到外边的世界。我一面好奇外边的世界是怎样的。另一面又担心自己会不会就在一家医院这么老去。”
终于,转换跑道的时机到了。2012年加入无国界医生组织的李一辰没想到,第一个项目,自己就被派往叙利亚做战地医生。
“我从未看到如此惨烈的状况。”李一辰说,“在叙利亚,一波袭击后。医疗点涌满了伤员。有人肠子流出来了,有人头骨破裂,更多病人因爆炸受伤面临截肢……和平地区的医生很难接触到如此危重的病情,那场面比电影里呈现的可怕得多。”作为唯一的麻醉师,他简直忙翻了。
之前,武装冲突只是电视中一闪而过的30秒新闻,现在这就是他真实而狼狈的工作环境——晴天是叙利亚的“坏天气”,因为能见度高,空袭总会特别多。
在台湾的医院。李一辰总能气定神闲地为病人打针,但在叙利亚,医疗设备极其匮乏。这让他极为苦恼:“手术室的气体麻醉机特别落后,连废气都只能排到屋里大家一起吸。每天医生护士们都只能在废气中工作。”
最艰难的是,战地医生需要时刻面对生命流逝。有位老母亲曾长跪在医疗点一个小时,求医生挽救她早已死去的儿子。她绝望的神情,李一辰至今记忆犹新。“很多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将已经死亡的家人送来医院。有些逝者甚至头部和身体都分离了。”
做国际义工,让李一辰的生活完全变了。原本他觉得世界大得可怕,但随着到不同国家做项目,认识不同朋友,他猛然发现世界变小了。原来被套牢在医院的无力感消失了,眼前的人生一下出现了好几条通路。安娜同样满怀勇气出走,她最初到海外做医疗援助时,孩子还未满两岁。从塞拉利昂到巴基斯坦,从索马里兰到阿富汗,一晃三年,安娜参与了无国界医生组织位于亚非四国的5个海外医疗项目。
作为妇产科医生,安娜的工作地点都是世界母婴死亡率极高的区域。在卫生和医疗水平极落后的地区,她时时要面对不同的风俗与矛盾。
塞拉利昂居民大都对医院心生畏惧。许多孕妇在家难产多天迫不得已才去医院急救保命。“你会见到各种在中国从未见过的极端案例。”安娜说:“当地孕妇没有产检,很多严重疾病和并发症都在分娩时刻才显露出来。病人送到医院时,情况总是一团糟。”
做海外志愿医生,安娜最深的体会就是,同样是产科,不同地区的病人都各具特点。作为医生,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个产妇,而是不同国家迥异的社会形态、风俗习惯。“美国、日本、加拿大……很多人都去过,但我们服务过的那些世界上最艰苦的地方,却是多数人难以抵达、绝少体验的。”
(转编自《青年博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