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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谶纬的角度看两汉乐府诗

2016-06-03李力立

青年文学家 2015年17期
关键词:谶纬乐府诗两汉

摘 要:汉代 “天人合一”、“君权神授”的观念渗透在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以此为基础,谶纬之学兴起。在文学艺术上,谶纬的神幻色彩为文学艺术提供了丰富的想象力和素材,两汉乐府诗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本文从谶纬的角度来看待两汉乐府诗,分析乐府诗中与谶纬有关的题材意象,受谶纬的影响,两汉乐府诗的浪漫主义色彩,多种手法的运用,给人以极大的感染力。

关键词:谶纬;两汉;乐府诗

作者简介:李力立,中国传媒大学文艺学专业2013级硕士研究生,中国古典文论与美学方向。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17-0-02

谶纬思想萌芽于先秦邹衍学说,经过发展,最终“兴起于西汉哀平之际,而盛行于东汉。” 谶纬包含的内容庞杂。包括天官星历,灾异感应,谶语符命,神仙方术等。谶纬被上层的政治野心家所利用,并不代表广大老百姓的精神需求,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经学、哲学和文学上,留下了一些有影响的成果。本文主要探讨的是谶纬对汉乐府的影响。

一、谶纬在汉乐府主题中的体现

“汉乐府”一词,是指朝廷乐府系统或相当于乐府职能的音乐管理机构搜集和保存下来的汉代诗歌。汉乐府分为郊庙歌辞、鼓吹曲辞、相和歌辞、杂曲歌辞。在这四大类中,汉乐府主要有两大方面的功用,一个是用来祭祀祖先神明的郊庙歌辞,为统治者服务,另外一个是搜集的民间乐曲,也就是乐府民歌。谶纬在汉乐府中的渗透主要体现在郊庙歌辞中,此外,在鼓吹曲辞和相和歌辞中也有体现。

1.郊祀歌中的谶纬思想

由于汉代的君王受到阴阳五行,天人合一,君权神授思想的影响,因此,他们利用谶纬维护自己的统治,在表现祭祀活动的郊祀歌中就体现了这种谶纬思想。君王既想稳固的维护自己的统治,又想得到长生。郭茂倩在《乐府诗集》中这样定义郊庙歌辞,“其所以用于郊庙朝廷,以接人神之欢者,其金石之响,歌舞之容,亦各因其功业之乱之所起,而本其风俗之所由。”1《练时日》是汉代乐府诗的第一篇,是为了迎神,作为郊祀歌,是汉代开国皇帝或者继业皇帝登基时的祭祀用乐。《练时日》通过写灵之车、灵之下、灵之来、灵之至、 灵已坐等,描绘了神灵来到人间,自己与神接触的喜悦。在《华烨烨》中同样描写了人神同游的愿望,体现了国家和帝王的意志,这是汉代谶纬对乐府诗歌渗透的结果。

《青阳》、《朱明》、《西皞》、《玄冥》,分别描写了春夏秋冬四季之神,《惟泰元》和《天地》是为了歌颂天地。《日出入》是为了歌颂星辰。其他的一些诗歌,比如《天马》、《景星》(即《宝鼎歌》、《齐房》(即《芝房歌》)、《朝陇首》(即《白麟歌》)、《象载瑜》(即《赤雁歌》)中包含了符瑞的意象。《汉书·武帝纪》曰:“元鼎四年秋,马生渥洼水中,作《宝鼎》、《天马》之歌”2这五首诗中,都是因祥瑞降临而作,它们的寓意是相通的,因为汉武帝想要求得一番弘业并且达到永生,因此,朝廷的乐府系统一定程度上迎合了帝王的需求,而这种需求借符瑞意象来展现,这恰恰体现了谶纬思想。

2.鼓吹曲辞中的谶纬思想

鼓吹曲辞包括十八首铙歌,其中《上陵》这首诗体现了谶纬思想。《上陵》中出现了桂树、木兰、黄金、白雁等代表符瑞的意象。最后两句“甘露初二年,芝生铜池中,仙人下来饮,延寿千万岁。”表达了渴求长生不老的欲望,体现了统治者依靠谶纬来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

3.相和歌辞中的谶纬思想

相和歌辞中的诗歌大多是各地采集来的民间俗乐,与政治的关系较小,《东门行》、《妇病行》、《孤儿行》表现的是下层人民的疾苦,因此,受谶纬的影响较小。但从题材方面看,相和歌辞中的一些游仙诗题材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谶纬思想。《王子乔》、《董逃行》《善哉行》等体现了游仙题材,现实生活不能满足人们的愿望,于是用幻想的方式借仙境表达自己的诉求,与仙人相遇,得到仙药后长生不老。人生是短暂的,人们对死亡的畏惧使他们对谶纬情有独钟,渴望依靠谶纬达到人神沟通。

二、谶纬对汉乐府艺术特色的影响

谶纬在某些方面存在神学迷信,但是在文学创作的层面上,谶纬的“事丰奇伟,词富膏腴”丰富了汉乐府创作的题材,同时也使某些篇章的语言奇幻多姿,极富想象力。 陈本礼《汉诗统笺》评《铙歌十八曲》说:“其造语之精,用意之奇,有出于三百、楚骚之外者。奇则异想天开,巧则神工鬼斧。”其实,汉乐府中的异想天开并不仅仅指铙歌,还可以指汉乐府中的其他诗歌。谶纬中包含的神仙鬼怪,草木鸟兽等奇幻的事物在汉乐府郊庙祭祀、相和歌辞中都有所体现,其对应的诗歌意象新奇,想象丰富,在文学应该“雅正”、“思无邪”之外,流露出另一番奇幻的特色。

1.浪漫主义的色彩

汉乐府诗歌中,有些是现实主义的作品,但是也不乏浪漫主义色彩的诗歌,这与汉代谶纬有一定的关系,比如汉乐府杂曲歌辞中的《枯鱼过河泣》,“枯鱼过河泣,何时悔复及。作书与鲂鱮,相教慎出入。” 诗中写一个遭到灾祸的人以枯鱼自比,告诉人们行动小心,以免招来祸患。这是一首想象极其浪漫的寓言诗,想象新奇,极具艺术的表现力。《郊祀歌》十九首与屈原的《九歌》是很相似的,它们在歌颂天地神明的过程中,达到天人感应,与神同游。《华烨烨》“神之游,过天门,车千乘,敦昆仑。”天上的神灵在跨过天门停留的第一站便是昆仑山。昆仑山在神话中是有名的仙山,聚居着仙人和能让人长生不死的仙药。神和昆仑等的出现使《汉乐府》诗歌有一种浪漫色彩。

谶纬以阴阳五行和天人感应说作为自己的思想基础,而天人感应、阴阳五行又是以人的喜怒哀乐的情感相通的,“天亦有喜怒之气,哀乐之心,与人相副。以类合之,天人一也。”3 谶纬又把这种丰富的情感融入诗乐中去“乐曲稷天地之道,合人鬼之情,发于律吕,记于阴阳,挥之天下,注之音韵。” 汉乐府中就传达了丰富的情感,这种情感的出现在汉乐府中体现出浪漫主义的色彩,比如《乌生》,腐臭的鱼会哭泣,也会写信,创造出奇幻的境界。

一些游仙诗中上天入地的奇幻描写有着谶纬的影子。在《步出夏门行》中写出了一个独居修仙的人和他的游仙经历,看似荒诞,其实也是一种浪漫色彩,凝聚了丰富的想象力。

2.表现手法

纬书对汉代汉乐府的修辞有很深远的影响,“纬书叙事工巧,说理透彻,文辞奥妙,这对汉代作家遣词造句的工巧细密是有直接的作用的。”4汉乐府诗歌中比喻、夸张、排比、拟人的修辞手法和谶纬有直接的关系。

谶纬为了突显事物的状态,常会出现夸饰之语。汉乐府中同样有夸张的写法,在汉乐府《上邪》中,如果交情断交,那么,“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作者运用了丰富的想象,夸张的写出了如山洪暴发似的爱情。

在汉乐府相和歌辞《乌生》中,用了拟人的手法。该诗以“乌生八九子,端坐秦氏桂树间”开头,先叙乌鸦惨死,然后乌鸦自责自己没有藏身周密,最后想到即使善于藏身的鱼、鹿等也会遭人毒手,最后就安慰自己,顺从天命。这首诗采用了拟人的手法,赋予了乌鸦以人的意识。

3.浓厚的感染力

由于谶纬可以 “使含五际六情”,因此带有一种强烈的感染力。汉乐府郊祀歌《日出入》中“日出入安穷?时世不与人同!故春非我春,夏非我夏,秋非我秋,冬非我冬。泊如四海之池,遍观是耶为何?吾知所乐,独乐六龙。六龙之调,使我心若。訾,黄其何不俫下。”这首诗包含的情感并不是简单的爱恨情仇,而是蕴含着人生短暂,寿命有限的感叹,这是受到谶纬天命观的影响的。其他的一些描写人世无常,渴望长生的诗也给人以人生短促的深思和感染力。

总之,谶纬对汉乐府的影响很大,《郊祀歌》曾因为谶纬而改名。“其改郊庙乐曰太予乐,乐官曰太予乐官,以应图谶。”(《东观汉记》)谶纬的出现有一定的文化背景,我们在看到它荒诞迷信的一面时,也不能忽视谶纬对文学艺术的积极影响。谶纬对汉乐府诗歌的影响主要体现在神仙、长生不老的题材和符瑞的意象上,汉乐府诗歌的浪漫主义色彩和浓厚的感染力与谶纬之间有密切关系。

注释:

[1]任继愈《中国哲学发展史》(秦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8年,416页

[2]郭茂倩《乐府诗集》,北京:中华书局,1979年,第1页

[3]苏舆《春秋繁露义证》,北京:中华书局,2002年8月,第341页

[4]申怡然《谶纬与汉代文学研究》,沈阳师范大学,2013年3月,第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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