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换代设计浅探

On the History of Regenerations of Car Styling

撰文：李祥文



汽车换代设计浅探

图2　第一代菲亚特500

汽车换代是指汽车厂商用同一车型的新款产品更换老款产品来延长车型生命周期的行为。世界各大汽车品牌旗下的许多经典车型都经历了数次换代的历史，比如至2015年丰田旗下的凯美瑞已经更迭到第七代，大众旗下的高尔夫也更迭到第六代。

汽车造型的换代设计是汽车换代的重要内容。汽车换代设计使得新款车型以焕然一新的面貌出现，并促使换代车型的销量在老款产品销售不振的情况下重复升势。然而，在人类汽车工业的早期，车型换代设计的行为并不为各大汽车厂商所重视和施行，车型换代设计的出现与成熟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本文将汽车换代设计的历史分为萌芽期、发展期和成熟期三个阶段，并分析了每个阶段的特点，最后总结出汽车换代设计的基本规律与原则。

一、汽车换代设计的萌芽期（1900年代——1940年代）

在汽车工业的早期，即1900年代至1940年代，世界各大汽车厂商很少实施汽车的换代设计行为。即使少数车型有过换代的经历，它们的换代周期也很长。汽车工业史上最早的平民车型是美国福特公司的T型车（图1）。由于使用了流水线生产方式，福特公司极大地提高了T型车的生产效率并降低了成本。从1908年到1927年的近二十年时间里，福特公司生产了一千五百万辆T型车，然而，在这近二十年时间里福特T型车几乎没有变化。由于早期汽车市场是卖方市场，福特公司傲慢地拒绝了T型车的更新换代。“福特坚持只向消费者提供一种款式和一种颜色的T型车：‘不管他们需要什么颜色，我们只提供黑色的’”。［1］而在欧洲，另外一款经典车型也有着类似的经历。德国大众公司的甲壳虫汽车从1930年代到1970年代创造了销量奇迹。然而在这漫长的周期中，甲壳虫汽车从外观到内在几乎没有什么重大变化。菲亚特500是意大利历史上的经典小车，它的第一代（1936年至1955年）和第二代（1957年至1975年）车型分别持续了近二十年历史（图2、3）。可以说，早期的汽车工业比较缺乏持续而稳定的汽车换代行为。

虽然在汽车工业里的早期汽车换代的现象还没有普遍出现，但是一些汽车公司的多样化设计战略为汽车换代设计埋下了种子。在福特T型车生命周期的末尾，由于它在美国家庭中大量普及，人们早已厌倦了T型车千篇一律的外观。人们求新求变的心理为福特公司的竞争者提供了机会。通用汽车公司最早于1927年成立了外型设计部，通过改变汽车的外型来吸引消费者。“一年之内，通用汽车公司的四家汽车厂都设计出各种各样的新型汽车，在市场上终于把垄断市场的福特T型车打垮了”。［2］后来福特公司和其他美国汽车公司也效仿通用公司成立了设计部门来开发各种款式的汽车。这种设计战略主要是针对汽车的外观造型进行多样化设计，而各个车型往往在机械结构如底盘和发动机上共用平台。这种在原有生产技术基础上进行改良的过程与后来汽车换代的过程非常相似，因而为汽车换代行为的大量出现提供了可能。

图1　流水线上的福特T型车

二、汽车换代设计的发展期（1950年代——1960年代）

1950年代，作为最大战争受益国的美国经历了物质生产的大繁荣。汽车作为生活必需品在美国家庭中已经基本普及。为了进一步促进汽车消费，美国各大汽车公司推出了样式主义设计策略。通用汽车公司设计总监哈里·厄尔在其汽车设计中推行这样一种制度：在设计新的汽车造型时，必须有计划地考虑以后几年间不断地更换部分设计，使汽车最少每两年有一次小的改款，每三到四年有一次大的变化，造成有计划的造型老化过程。这就是著名的计划废止制。计划废止制极大地促进了汽车的更新换代，因为它的内涵就是强调汽车的更新与改变，尤其是汽车外观造型上的变化。

在1950年代，汽车换代行为在美国汽车行业大量出现，然而，这个时期换代行为是不成熟的。这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汽车换代周期不稳定。以通用公司豪华品牌凯迪拉克旗下的经典车型埃尔多拉多为例，这是一款为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和好莱坞明星梦露所喜爱的豪华车型。自1953年第一代埃尔多拉多问世，它分别于1954年、1957年、1961年、1965年、1967年、1971年和1979年换代（图4）。它的换代周期呈现为从一年到八年左右的不稳定状态。其次，1950年代和1960年代诞生的车型很少能延续换代到今天。我们今天能够见到的并且依然热销的经典车型大多起源于1970年代，如雅阁、高尔夫、宝马3系和奥迪A4等。最后，计划废止制过于强调汽车造型样式的更新而忽视汽车工程技术的提高，最终导致这个时期的汽车呈现出华而不实的造型风格，并为后来日本和德国汽车的崛起埋下了伏笔。1950年代美国三大汽车公司的各款车型大多有着夸张的尾鳍、宽大超长的车身和各种炫目的车身装饰，然而却有着超高的油耗和并不实用的空间。为了促进汽车的消费，美国汽车公司忽视汽车质量的稳定性甚至故意降低汽车关键零件的质量，使得汽车提前报废以促使人们购买新的汽车。直到今天，美国汽车仍然有着费油和故障率高的口碑，这与计划废止制不无关系。这也是那个时代的车型大多不能延续至今的重要原因。

三、汽车换代设计的成熟期（1970年代至今）

1970年代，石油危机导致油价飙升，使得美国汽车在与日本、德国汽车的竞争中渐渐步入下风。日本和德国都是二战的战败国，战后不得不从一片废墟中重建家园。因此，在经济条件并不宽裕的情况下，日本和德国汽车更加重视油耗和产品质量。省油和经久耐用的日本车在石油危机的背景下迅速打开了美国市场。而德国汽车则在欧洲市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一些经典车型从1970年代延续至今，比如大众的高尔夫、丰田的凯美瑞和本田的雅阁等。高尔夫数十年以来经常占据欧洲汽车市场的年度销量冠军宝座，而雅阁和凯美瑞在美国民众当中也一直拥有极佳的口碑和惊人的销量。

图3　第二代菲亚特500

表1　埃尔多拉多等车型换代周期对比

从1980年代开始，汽车换代行为就基本成熟了。这种成熟性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首先，汽车换代周期具备了极高的稳定性。如表1所示，与埃尔多拉多不稳定的换代周期相比，日系经典车型往往坚持四年或五年换代一次的传统，除了雅阁和凯美瑞，还包括卡罗拉、思域、奥德赛和CR-V等车型；德系车型的换代周期比日系车型换代周期略长，平均七到八年左右，如高尔夫、POLO和宝马3系等。其次，汽车换代行为出现在从低端到高端以及各种功能的车型当中。无论是寻常百姓家庭拥有的低端车型如POLO、高尔夫和福克斯等，还是中产阶层青睐的中档车型如雅阁、帕萨特和奥迪A4等，甚至连富豪钟爱的顶级豪车如奔驰S级和宝马7系等都坚持了更新换代的传统。不仅各种轿车车型持续换代，许多热销的SUV和MPV车型也坚持着换代的传统。最后，汽车换代行为出现在几乎所有的汽车品牌当中。除了大众、丰田、通用、福特和本田等主流汽车品牌以及奔驰、宝马、奥迪和雷克萨斯等豪华汽车品牌之外，一些小众的汽车品牌如斯柯达、MINI和西雅特等也不断为其主力车型更新换代。

图4　埃尔多拉多及凯迪拉克早期车型1 pink cadillac 1957年2 Chevrolet Deluxe 1950年3 Cadillac Fleetwood 19514 凯迪拉克1947年5 凯迪拉克埃尔多拉多1953 年

图5　1970年代奔驰s系列汽车

四、启示

汽车换代设计历史表明，汽车设计的发展有着一定的客观规律，同时汽车换代设计也应当遵循一定的方法与原则。

首先，汽车换代设计应当顺应时代潮流、符合汽车造型的时代风格特征。不同时代的汽车呈现出不同的造型风格，就像不同时代的服装款式也有着鲜明的区别一样。关于汽车外观造型的演变历史，日本学者釜池光夫通过数十年的研究得出一个结论，即“时代改变汽车外观”。［3］韩国学者赵京实也有类似的观点，他认为各个时代的汽车有着基本的造型特征。［4］比如，1910年代的汽车都是欧洲老式马车造型，1930年代的汽车大多是车头宽大而车尾瘦削的流线型造型，1950年代的汽车流行安装装饰性的尾翼，1970年代的汽车多为棱角分明的方盒子造型（图5），而2000年之后的汽车在过去方盒子造型基础上把边缘变得圆滑。因此，在为汽车进行换代设计的时候，汽车厂商应当务必把握汽车造型的时代风格，这样才能更好地满足市场需求。

其次，汽车换代设计应当与车型定位相符合。第一代和第二代菲亚特500都定位为微型车，因此都设计为小巧可爱的车身造型，两者的造型差异较大，但是都有些像可爱的老鼠，因此被欧洲人成为“小老鼠”。早期的雅阁和凯美瑞都属于紧凑车型，因此有着简单、平实的车身造型设计，与同时代的高尔夫差异不大。而随着这两款车型的更新换代，它们的车身与轴距不断加长，因而成为名副其实的中级车型。这时候，它们的造型也变得越来越大气和商务化，与同期的高尔夫在造型上逐渐拉开距离，并且它们都取得了巨大的市场成功。因此，换代车型的造型设计应当符合新款车型的市场定位。

最后，汽车换代设计可以保留和传承汽车品牌经典的造型语言。历史上成功的汽车品牌往往有着一些典型的家族造型符号［5］，比如，奔驰的百叶窗式格栅、宝马的双肾性格栅和霍夫迈斯特拐角、大众的平直格栅、MINI的圆形大灯和宾利的网状格栅等。这些经典的家族符号伴随着汽车的换代设计而一代代地传承下来。当然，这些家族符号在车型换代的过程中并非一成不变地保留下来，而是在形状和尺寸上进行细微的调整。比如，几十年来宝马的双肾性格栅在换代的过程中被不断地加大尺寸，以至于新一代宝马7系的格栅已经直接与大灯连接在一起了。

参考文献：

［1］ 凌继尧.艺术设计与我国的经济转型［J］.艺术百家，2009（1）：90-94.

［2］ 王受之.世界现代设计史［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2：181.

［3］ ［日］釜池光夫.汽车设计：历史·实务·教育·理论［M］.张福昌，李勇译.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0：10.

［4］ ［韩］赵京实.设计之美：从世界名车看汽车设计［M］.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13：5.

［5］ 李祥文.论汽车品牌家族化设计的意义［J］.创意与设计，2013（2）：53-57.

李祥文

博士

湖北经济学院艺术学院讲师

On the History of Regenerations of Car Styling

撰文：李祥文

［摘要］在汽车工业早期，汽车厂商罕有换代设计的行为。1950年代，美国有计划的废止制度加速了汽车换代设计。1970年代，一批经典车型的出现标志着汽车换代设计成熟期的到来。汽车换代设计应当符合时代潮流、符合车型定位并保留一定的家族造型语言。

［关键词］汽车换代；汽车设计；生命周期

［Abstract］ In the early years of auto industry， it was very rare for auto companies to implement regenerations of car styling. In 1950s， planned obsolescence in the USA had greatly accelerated the development of regenerations of car styling. In 1970s， the appearance of some classic cars indicated the maturation period of regenerations of car styling. Regenerations of car styling should keep up with the trend of the times，reflect the market position of cars and inherit some family styling languages.

［Key words］ Car regenerations；Car styling；Life cycle

基金项目：湖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计划指导性项目《基于换代背景下的汽车造型设计策略研究》（项目编号：B2015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