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教学的虚化、虚无及其救赎
2016-05-30黄助昌
语文得了癌,越教越无奈。并非哗众取宠,更非危言耸听。真正关心母语教学的国人只要诚实地扫视一下课堂就可以看到这样现象:相当一部分学生是一边做着其它学科的练习一边听语文课的,还有一部分学生干脆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根本不听……没有人做与课文相配套的练习册(做也无用,不考);即使是语文成绩差的学生,也不会请老师“补课”(补也茫然,补啥?)……这些现象从高一就开始萌芽,到了高二已经蔓延,到了高三变本加厉。
著名学者温儒敏教授在《北大学生眼中的中学语文》一文(下同)也是如此反映的:“有的同学回忆语文复习的情形,说凡是考纲中未列入或者虽然列入但得分较少的,几乎就不再理睬。课本中许多现代文虽然很美,但比较难以和高考挂钩,也就放过去了。”“到了高考复习,很多人包括教师往往会放松甚至放弃语文,别的科目占据了本属于语文的时间。语文课在许多学校地位很低,成了边缘化和弱势的课。”
为什么会出现这些现象?先试想一下这种事理:当语文老师所讲的课文与考卷所考的内容相疏离,谁还肯花时间聽那些“废话”呢?很多本身是语文老师的家长,都是教自己的孩子多把时间放在数理化的训练上的。在语文上费时费力,效果不明显,甚至考得更差,似乎越学越笨,不像训练数理化,只要努力就可立竿见影。
再看看语文教学:对于必修本,只选修一些高考要求背诵的课文;对于选修本,基本上是不修,奢侈一点也只是选修一下《先秦诸子选读》,当然也只选修其中的《论语》片段,对于其余的“诸子”就不敢再浪费时间了。高中三年,必修本为什么只有五册(“新课标”之初是六册,从前更是)?明摆着,这是节省了讲读课本的时间,让师生直奔高考的。所有的学校对此都能够心领神会,最多用1学年就搞定了5册必修本(大打折扣的)。
其实就高考而言,学不学课文确实无关紧要。现在大部分省市已经采用了“新课标卷”,那么高考考到课文的只有4﹪(6分,默写名篇名句,而就是这仅有的4﹪,主要靠背诵、默写得分,至于老师的讲解也基本可有可无,学生即使闭耳塞听也无妨大碍)。其它高考科目的命题范围皆在必修本之内,唯有语文命题有一个潜规则:卷面几乎不涉及课本,避开课本如同避开瘟疫。不仅如此,避开名家如同避开瘟疫,避开名篇如同避开瘟疫——课本虚化了。考卷上全是“陌生人”,叫学生怎么“知人论世”?
在这样的命题原则下,学生对待那些还在兢兢业业教读课本的老师,实在是敢怒不敢言。如果那些老师还不知趣,就必定会引起人神共愤。如果老师存心要“下岗”,这倒是可以堂而皇之借“忠诚党的教育事业”之名的。
课本的“本”位应该是至尊的,不可挑战的。作为最重要的文本载体,古今中外,课本一直就是教学活动最根本的依傍,也是与学生直接相关的重要媒介物。然而一波又一波的改革使得课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降尊纡贵,甚至沦落并虚化到了可有可无的境地。课本与高考的关系本来应该是“本”与“末”的关系,而现在已经本末倒置,甚至舍本逐末。
高考设计者认为,如果从课本里面出题,师生就只会研修教科书,只会去押题,而不会去博览群书,这样就会学得很功利,导致文化视野很狭窄。事实上,毫无目标毫无功利去读书的人是没有的,更何况是面临高考的学生?
其实,必修本和选修本的质量都是非常高的,凝聚了数代学者的心血。课本含有非常丰富的文化知识和人文价值,如果高中三年能够脚踏实地研学,完全能够获得较为系统的文化知识和较为全面的人文素养。
必修本里重要的部分如“表达交流”“梳理探究”“名著导读”等,编排得非常好,系统性强,里面也蕴含非常丰富的学养,如果能够进行有效的教考,确实能提升学生的语文运用能力和人文素养。但是,考卷根本不会对这些重要部分的文化知识进行考测,因此师生也就弃课本如敝履。
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等自然学科的命题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课本,为什么语文命题就能天马行空?与其好高骛远,不如脚踏实地。课本园地有金子,却不去挖掘,硬要“另辟蹊径”——高考命题啊,早已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否则,无法救赎。
众所周知,课本从高一起就沦于可有可无的境地。其它课程都是依据课本内容而命题考试的,有相当明显的台级,学了第一章节之后必定不会考到其它章节的知识,且高一考卷上一定不会有高二的内容,高二考卷上一定不会有高三的内容。唯独语文一开始就与高考“接轨”,一体化。高一、高二、高三无区别,每次月考、中考、终考无一不是对高考题的模拟。
为了适应考试,课本于是“大撤退”!岂止是“鲁迅撤退”?让所有现代的诗人、小说家、戏剧家、散文家都“撤退”,新闻、演讲、科普等文体的课文也全都“撤退”,还有不少古诗文也“撤退”了(高考要求背诵、默写的古诗文除外)——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课本中的口语、作文教程更是形同虚设,师生碰都不会碰它们一下的,为什么?“没用”!因为高考疏离并排除了课本的参与,课本也就被迫虚化了。
课本已虚化,考卷更虚无。语文试卷成了教学的中心,每堂练、每周测、每月考。语文老师的“教研”也是以试卷为中心,搜集信息,组合试题。教学时间也基本被讲评试卷占用,常规教学就是:讲考点、考试、改卷、讲评,循环往复。如果这些考卷能够真正地让学生获取终生受用的知识、技能和学术倒也罢了,可悲的是其中相当一部分命题者提供的“标答”根本经不起学理、学术的推敲。我们老师讲解试卷时,其实是讲解连自己也不求甚解的“知识”——学生又能从中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呢?
比如“现代文阅读”。它的命题模式是:设立一个题干,然后从原文中摘录并组合成ABCD四个选项,其中之一为标答。这种考法根本不能检测考生的阅读、理解能力,因为从知识背景上看,与语文知识体系完全脱节;从现代诠释学理论上看,当你将原文的具体信息加以重组了,就极可能违背了原意,也就是说每一个选项都可能是错误的。更何况,“现代文阅读”的材料是有关最新自然科学或社会科学的内容,而命题人也往往不是科学领域的专家、学者,他们重组的信息能不出现纰缪吗?
在课堂上,语文老师最害怕的就是讲析这种阅读题,因为老师对阅读材料也往往没有相关知识背景,于是只能按照答案去搪塞了事。即使有相关的知识背景,“标答”也不容许你用来诠释这篇文章,因为它是作为考试的完全独立而封闭的一个文本,不容许相关信息进入。从教学终极效果上验证,这种命题是极不科学的:即使你训练一万次,你也得不到一点提高,学不到一种科学的阅读方法,并且你还极可能连一道题都做不“正确”,从而产生极大的虚无感。这样的命题,苦了师生,极大地伤及了语文的尊严。
再比如“文学类文本阅读”“实用类文本阅读”和“古诗词鉴赏”这类试题,即便是集合所有的语文工作者来解答,也不可能得到满分,更遑论考生。但是,每当高考之后,附会“标准答案”的各种“解题方法与技巧”的文章喷薄而发,阐述得头头是道,严丝合缝。其实,在“标准答案”没有公布之前,即使在网络上也不见有人发布自己的解题结果——答案。为什么?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做题人根本拿不准,生怕自己全部或者相当一部分做错了!说一句玩笑话:高考舞弊,也没人请语文老师当“枪手”,倒不是語文老师的品行比其它课程的老师要好,而是因为没把握做“正确”。
事实上,以前,在高考过后,有几位作家见自己的文章被高考命题者当作阅读材料而设置了几个考题,于是,就拿出笔做这些考题,做完之后,对照“标准答案”,立刻傻眼:全做错了,连“最能表现作者意图的两项”也做错了!全世界人民都不敢相信,作者自己竟然还不如命题者了解“作者意图”!好在这些作家还健在,戳穿了这种命题模式的荒诞,只是那些在天堂里的名家,当命题者恣意糟蹋他们的文章时,只能“含冤九泉”。命题者现在也学乖了,不敢再用活人的文章。
其实,对文本的解读是见仁见智的事情,即现代诠释学所谓的“误读”,不可能有“标答”的。只有冬烘先生才会机械地认为有“唯一标准”,其实他的“唯一标准”也是个人的见解(不能说这是错的,只是说这是不能成为标准的。同理,“标答”也是如此)。为什么几十万乃至几百万考生竟然无一全部做“对”文字表述题,原因就是以“冬烘先生”的答案为标准的。即便考生表述的大意与“标答”基本一致,在阅卷过程中,也会因为在词语选用、表述角度、语体风格等等方面的不一致而被视为“不完全正确”或“错误”的。
试做高考卷或高考模拟卷,就会发现:所有的“标答”基本上是“似是而非”,按照“标答”去诠释是可以说得“理所当然”的,但独立去做题,则往往与“标答”相去甚远。无论考生如何努力训练,解答“文学类文本阅读”“实用类文本阅读”和“古诗词鉴赏”等文字表述题也不可能得满分(有数据表明,其中的“古诗词鉴赏”得分率每年都20﹪-30﹪);奇异的是,考生不需要什么努力训练,也可以能够得到一些分数甚至高分。为什么?因为这种题目的评阅可松可紧:松,都可以得到高分;紧,都可以得低分甚至0分——这完全视阅卷者的状态而定。评阅过程常常出现时松时紧的“调整”的——这几乎是儿戏,不仅严重地损害了考试的严肃性,更严重地损害了考试的公平性。高中阶段,每位学生都要经历无数次考试,每次考试的结果都在提醒学生:在语文上花功夫得不偿失。师生共同默认:与其它学科的考试相比,语文考试是最没有效度的考试。
语文老师在讲评试卷的时候,也只是传声筒,照本宣科,附会“标答”,根本形成不了系统,也没有普遍适用性和科学性。更使高中学生感到虚无的是:“标答”太玄幻,没有确定性,没有基本范式加以推导,也不需要文化积淀,根本无法把握。让笨学生敬畏的是:老师太了不起,竟然能够做对这么玄奥的题目。其实不少学生也知道:老师如果没有“标答”,也讲不出这么符合“逻辑”的解题过程的;如果现场对决,老师也是和我差不多,老师经常传授的“解题方法与技巧”也是不能帮助他们做出“正确”答案的。
当学生认真努力地做了大量试题之后,仍然不能使自己的成绩提高且稳定,始终处于起伏不定、风谲云诡的状态,怎么能不产生幻灭的虚无感?草根老师更是如此,但是为稻粱谋,只得以“权威”的姿态煞有介事地讲解,自欺欺人(非亲历者不知其痛苦),即使鼓起勇气要当一回那个“小男孩”,说出了“皇帝的新衣”真相之后,又有谁理睬呢?更残酷的考量是:梦醒了却无路可走。于是,只好端着饭碗走在歧路上,矛盾着,煎熬着,苟且着,混沌着,庸常着,盲从着,虚无着……
虚无感产生的原因是考试效度的缺失,考试效度缺失的根源则是答案的不确定性,答案的不确定性导致评价的标准因评卷者而异。“标答”如果无可争议,评分就能精确定位,但试卷中不考“硬知识”,更与文化积淀绝缘,有的只是主观的判断。更要命的是:命题者的“主观判断”是评阅试卷的客观标准,甚至是唯一标准。如果没有“标准”,那么按学理,只要学生的答案言之有理,就可以得满分。但事实上,只要表述了,都可以算作“言之有理”的,那么,只要题目指向没错,无论怎么写都是可以得分的——这自然是不行的,因为等于没有标准。在实际评卷时,“标答”还是评分唯一的标杆,只有考生巧合到了“采分点”(关键词)才可以酌情给分。但考生怎么能够写得与命题者所运用的关键词一致呢?所以,语文老师的经验是:多写关键词,提高命中的机率(其实就是撞大运)。老师不能提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解题或解读方法,只有传授这些与学问、学术无关的应试策略,诸如:
潜规则1:
书写整洁是最好的得分手段。不少考生不是因为答题错误而失分,而是因书写潦草,导致阅卷老师在电脑上难以辨读,从而失去应该得到的分数,作文和其它文字题都是书写整洁的卷子能得高分的。
这么说吧,如果将同样的一份答卷分别让书写潦草的学生及书写整洁的学生抄一篇,再交阅卷老师评分,其平均差距在12-33分之间。
为何会产生这么大的误差?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字迹确实难以辨认,阅卷老师费尽心力,也看不出考生究竟写了些什么;一是阅卷老师长时间对着电脑阅卷,产生了极度的视力疲劳,一定会心神不专注,尤其是对作文,有时往往只凭书写的整洁程度和文章题目就可“评”出分数。我们知道,历史上著名的思想家和文学家龚自珍就是因为书写潦草而屡次落第的。这就告诉我们:你不要指望阅卷者对你的卷子“情有独钟”,更别指望会认真“拜读”。
潜规则2:
选择题不会接着三题都会选A(或B,或C,或D)。翻阅历届试卷都是如此。因此,当你接连三题都选了A(或B,或C,或D)时,你应该意识至少其中一题绝对做错了。你应该静下心来,审慎选项中的个别词语或信息与原文不符合。
其实,接连两题都选A(或B,或C,或D)的情况也比较少见,但不是没有。遇到这种情况,还是遵从初心。不是复审到确凿的证据,切莫随意改动。
潜规则3:
做全国课标卷社科文,阅读(第一大题)时,如果四个选项的信息完全摘自原文,你不要认为无从选择,不需要咬文嚼字,仔细阅读并界定题干中有关核心概念的内涵和范畴。你只要分类处理一下,就可以找到那个“另类”。那个“另类”就是正确的答案。
再:如果四个选项中的信息全部都不是出自原文,你也不要觉得无从下手,于是乱猜一气,而应该根据原文中核心原理或概念的定义来辨别选项的真假。这四个选项只不过概念或原理的外延(即具体的例子),只要始终以核心概念或原理来烛照它们,命题的真假则泾渭分明。
潜规则4:
古文实词的注释,如果与现代汉语的意义完全一致,则绝大可能是错误的注释。其实对考测文言实词这个题目,考生如果熟读了平时积累的古文词汇及注释,不必通读作文,也可以准确选定答案。在翻译句子,对有一些词语(往往是采分点),也要注意不可望文生义。宁可“估”文,不可以今义译古文,“估文”,能够保持句意通顺,逻辑性。当然,“估”文也要依据语法中的词语搭配关系去“估”。这样“估”,极有可能译得非常正确。
潜规则5:
现代文大阅读选做,一般不要去选“文学类文本阅读”,最好选“实用类文本阅读”。“文学类”的“标答”较玄乎,考生很难概括,用词也往往捉襟见肘。“文学”是发散性思维居多,主观性太强。“标答”也是主观思维的产物,甚至从学术的角度上来说,不一定正确,可是阅卷者总是将“标答”看作圣经,即使考生概括的意思与标答完全一致,但也会因为用词的不同,被视为不太正确的文字表述。
相反,“实用性”的“标答”基本来自对原文的关键词语的重组,对原文语句的压缩,具有特别强的客观性。“实用类”本身虚构成分极少,艺术手法全无,完全就类似“科技说明文”,容不得多元诠释,其标答是完全一致的结论,聚焦似的摘录就行,一般分条来答,以四个短语为佳。简明扼要的短语在前,列举事例在后。
潜规则6:
文字表述题,都必须分条表述。条数的确定视分值而定。一般来说,每2分为一条,如果该题的分值是6分,那么你至少必须分3条来概括、来表述;4分则2条,8分则4条。条与条的范畴相异,否则你写了4条,其实只是1条。一定要分类处理原文的信息。
对于4分的题目最好能列出3条,对于6分的题目最好能列出4條,对于8分的题目最好能列出5条。为什么要这样?因为多出一条,就有增加2分的机会。阅卷者只看你写对的给分,不会因你写错了扣分,这就需要考生尽量用较少的文字概括出主要内容,以便腾出版面空间为“多出的一条”提供“住所”。
如此等等的“潜规则”就是答题的“指南”,再就是“铺垫”“悬念”“承上启下”“寓情于景”“概括艺术形象”等等的“方法与技巧”,这就是答题的“规范”——这与真正的学问本身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样的“答题规范”除了应用于高考,于语文素养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如温儒敏教授所调查的:“有50多篇文章都谈到,现在很多学校的语文课几乎都是指向高考的,而高考不是考知识灵活运用,而是考谁背得多、套路运用得熟,所以教师只好功利地教,学生就功利地学,这样的语文不可能让人喜欢、让人学好。”有的同学(中文系学生)说:“高中语文实际上就是字词句的机械记忆课、现代文阅读牵强理解课、作文应试造假课……即使不上语文课,最后一年勤学苦练突击复习,高考得个130分也大有可能。中学语文教育究竟要往何处去?”一般套路就是先将课文分段,然后找中心句子,逐段分析。甚至连诗歌也照此办理,“简直就是解读的暴力”。再说标准答案不可逾越,“学生的个性和想象力都给磨灭了”。有的抱怨“一节课下来全都是字句细解,等于高度疲劳轰炸,到底能记住多少是个疑问。面对这等上法,不少同学只好睡觉”。
温儒敏教授谈到北大学子对高考命题的意见:“至于对高考方式本身,同学们也有诸多意见。他们认为虽然这些年高考有了一些改进,主观发挥的题多了一些,但问题还是很大,往往考的就是考试技能,而不是真正的语文能力。有一位同学在新东方学过英语,他用类似方法准备语文高考,背下了三年来各省高考题中的主观题,加以归纳,最终他的高考成绩居然只扣了5分。他说自己语文水平其实并不高,能考出这等高分,说明考题是有问题的。(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学生)有学生批评某些高考出题者“处心积虑地编出那些模棱两可的选词填空和病句修改来为难学生”,认为这是不可取的。(中文系学生)”
由于高考命题模式早已固化、僵化,即便是庸师也很容易复制,于是海量的高考模拟题充斥整个高中课堂,其中相当一部分命题者提供的“标答”根本经不起学理、学术的推敲,但它却是评分的最主要或唯一的依据。海量的高考模拟试题不能让高中生获得有益于人生的知识与技能,这不是浪费考生的宝贵青春吗?当语文考试不能给学生们带来知识或技能方面的获得感,又怎能不令人产生虚无感?
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应试都是不可避免的,教学必定仍会以应试为中心而展开。如果应试能够反映出真正的水平和素质,那么教育才算真正走上了正轨。笔者参与过高考阅卷,也参与过高考命题(但人微言轻),一直以来,对高考命题、答案、评分有着深深的忧虑甚至悲观,虚无之感遍布内心。语文试卷如果不能在“命题、答案、评分”三方面达成像数、理、化等自然学科那样精准的客观标准的话,我敢断言,师生终年做题做卷,受苦受罪,也得不到终生受用的知识、能力和学术。
必须直面无可辩驳的现实:课本基本被废弃,自然不可能形成完整的语文知识系统;考卷良莠不齐,更不可能形成完整的语文知识系统。如何救赎?野叟献曝:
1.高考材料必须有至少有1篇取材于高中必修本或选修本,如此便可杜绝“必修本选修、选修本不修”的教学现象。不可固化,各种体裁的文本皆有可能中选。
2.对于来自课本之外的高考材料,其设计的考题必须能够使学生根据课本知识做出确凿的答案,注重知识迁移和运用,即体现“考题在课外,答案在课内”理念。设计题目的角度应当多变,不能僵化。不能机械地考测考试材料的内容。
3.高考材料要与课本有联系,课本要成为高考命题的索引。比如课本里有《林黛玉进贾府》,高考卷中可以有对《红楼梦》其它章节的考测;课本里有《宇宙的边疆》,考卷里可以有对《暗淡蓝点》的其它章节的考测;课本里有《拿来主义》,考卷里可以有对鲁迅其它杂文的考测……。如此命题就能够促使学生系统地阅读,也能够使阅读有的放矢,既能使阅读数量良性增大,又能使阅读质量有效提升。
4.所谓“主观题”的答案必须要有确切的学术或学理支撑。推断的结果必须有分析性、逻辑性、整体性。“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哈姆雷特”是正确的,但必须是“哈姆雷特”而不是“林黛玉”。
5.考卷应该人为地设置一些“笔误”或错讹,让考生能够运用课本(含选修本)内的知识去纠正,以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
6.基础知识题不能只考成语、病句、衔接题。课本中出现的文化知识也应该以考题的面目巧妙地出现在试卷里,杜绝机械记忆式的题目。可以不增加题量,但应当增大考测范围,保障知识系统性、素质全面性。
7.对于学生答案还应着眼于下列情形制定标准,酌情扣分:有病句、有错别字、用语用词错误或不妥、逻辑不清或混乱、知识错误……
8.借鉴:ACT考试是“美国高考”,要考英语、数学、阅读、科学推理、写作五场。且看英语考试:45分钟,考测语言运用及修辞能力。考5篇文章,内设75道选择题。阅读考试:35分钟,考4篇文章,内设40道选择题。写作考试:40分钟,此考试是选考,但美国名牌大学在接受ACT申请时都要求提交写作成绩。
千夫诺诺,一士谔谔:课堂非常萧条,教学非常惨淡,语文非常危险。以上所言,非是狂狷,实为块垒,不得浇化,故妄论之。
黄助昌,教师,现居江西上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