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阿拉伯的石油陷阱

黄咪

【摘 要】 沙特阿拉伯，这个拥有全球20%的已探明石油储量的石油国家，正因为国际原油价格持续处于低位，陷入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

【关键词】沙特阿拉伯；石油；陷阱

據彭博社报道，沙特阿拉伯正在迅速消耗其外汇储备，原油价格的大幅下跌已给沙特政府带来至少2000亿美元的财政短缺。如果根据去年四月的开支水平，沙特将会因资不抵债重蹈冰岛的覆辙在两年内国家破产。为此，沙特阿拉伯在4月推出了一项涉及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多层次的改革方案《愿景2030》，并提出了24个希望在2030年前达到的具体目标和愿景。这项规划的发起者和推动者沙特王储继承人默罕默德·本·萨勒曼在接受彭博社的采访中，详细阐述了这项计划的具体措施和内容。《愿景2030》主要分为“充满生机的社会”、“繁荣的经济”以及“野心勃勃的国家”三大板块，但旨在逐渐摆脱其对石油资源的依赖、推动多元经济的发展和经济结构转型的经济改革才是重中之中。沙特阿拉伯能否摆脱石油陷阱，笔者将从改革的最佳时机、国家的有效力以及社会力量的动员程度三方面分析可行性。

一、时机

笔者认为，沙特阿拉伯已错失经济改革的最佳时机。沙特的石油繁荣创造了一个经济活力的假象，也错失了一个将石油资源转换为其他更具持久性资源的绝佳机遇。根据沙特货币局2016年4月的统计，非石油行业包括金融业、保险业和不动产及商业服务、零售业、手工业以及运输交通业占GDP的比重在近10年大致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除个别年份）。其中金融、保险、不动产以及商业服务行业在GDP的比重自2003年起一直在8%～10%之间。相比而言，石油行业和矿业的GDP比重在2008年达到了顶峰52.7%，并在10年内一直稳定在至少1/3以上的比重份额。沙特并没有在2014年下半年国际油价自高位转头跳水之前，充分利用高位原油价格带来的充足的石油财富和资金储备来进行经济转型和多元化的改革，而是将增加的石油财富更多地用于支付日趋上涨的工资、免税政策以及高福利补贴带来的财政空缺。

这次的《愿景2030》更像是决策者在意识到沙特经济的复苏不能再寄希望于国际原油价格上升的情况下，而进行的迫不得已而为之的改革。如上文所述，若不做出相应的举措和改革，沙特将在2017年早期便不得不面临外汇储备完全枯竭的困境。纵使严峻的外部环境为政府提供更大的改革动力和决心，但沙特政府现正面临的巨大的财政短缺和日趋减少的外汇储备，以及经济衰弱导致的社会问题增加了沙特阿拉伯的经济脆弱性以及抵御外界风险的能力。

二、社会力量的动员

沙特阿拉伯特殊的政教一体的国家制度既是机遇，更是挑战。一方面，沙特政府可以集全国之力更好地投入经济和社会改革的进程中；另一方面，以《古兰经》和穆罕默德的圣训为依据的国家执法和社会行为规范为动员社会力量设下了难以逾越的横沟。其中，“不平衡”问题是阻碍沙特实现“2030愿景”的最重要因素之一。沙特的不平衡问题主要体现在行业和群体之间的不平衡，除了上文所提及的对石油经济过度依赖的不平衡经济结构，女性的低经济活动参与度。

长期以来，外国籍的雇工成为沙特私营经济部门的主要劳动来源，女性就业还处在一个程度较低的起步阶段。一份21世纪初的报道显示，只有6%沙特女性参与到经济活动之中。而在东亚，有51%的女性参与到经济生产活动之中，而这也是东亚经济能够迅速崛起的重要因素。鼓励更多女性投入经济生产活动将是对沙特原有社会文化制度的巨大冲击，而这一愿景的实现，是此次改革的重要部分。这项社会改革难度大，程序多，需要很大的决心，克服许多阻碍，并且容易衍生更大的社会矛盾。

三、政府的“有效力”

二战后，世界各国都开展了以国家为主导的工业化发展，巴西、尼日利亚等边缘国家在政府的引导下走上了不同的工业化道路，也造成了截然不同的社会和经济发展现状。在沙特这次经济改革中，国家和政府，特别是以新王储默罕默德·本·萨勒曼为首的皇室成员以及他们领导的经济和发展事务委员会将是主导。简而言之，国家将作为最重要的经济行为体决定着这次经济改革的方向和成败。

同沙特一样，独立后的尼日利亚也经历着从政府向市场自行调整经济的艰难过程。尼日利亚在经历数次经济结构调整后仍未能摆脱对初级产品出口经济的依赖，经济依然被动地应对全球石油需求的变化。尼日利亚惨痛经历告诉我们，一个“衰弱、不稳定和缺乏导向”的政府将会使一个资源型国家的经济改革和转型陷入困境甚至失败。因此，沙特阿拉伯的经济改革需要一个能够提供强大、稳定支持和保障以及提供导向性路线的“有效政府”。另外，除去一个“有效力”的政府，国家的经济体制改革还需要强有力的本土资本主义来作为工业化的基石。而这一能力需要一个有效政府来激发培养和维持。

《愿景2030》的推出并没有很大程度上扭转国际社会对受油价持续下跌影响的沙特保持一个相对悲观的态度。评级机构穆迪更是自今年2月以来第二次宣布下调沙特阿拉伯的信用等级，并且将其信用评级前景展望调整为负面。《愿景2030》能否使沙特摆脱石油资源的诅咒，国家和政府仍是最主要的行为者。沙特的经济改革不仅仅是一场传统与现代，地方性与全球化的一场较量和融合，也是政府调控与市场调配之间的相互妥协。虽然以王储为首的沙特政治精英展现出了极大的改革决心和和发展意愿，但只有建立一个有效的政府和高效稳定的制度，将激励措施连贯地驱动起来，动员更大范围的社会力量，克服宗教文化传统带来的负面影响，沙特才能更好地摆脱经济危机，及时制止经济崩溃的不良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