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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仁顺民族题材小说中的人物形象

2016-05-30金慧华

北方文学·下旬 2016年2期

金慧华

摘 要:民族题材小说在金仁顺的创作中占据着重要位置,她以民族生活的独特感受和记忆,再现朝鲜民族的生活场景。《爱情走过夏日的街》运用现代朝鲜族形象和异国人形象交叉演绎的方式,以不同的视角展示出作为家庭“守护者”现代朝鲜族女性形象、情感上懦弱的现代朝鲜族男性形象以及“避难者”和人情缺失的韩国人形象。其中,朝鲜族形象和异国形象都深深烙印着作者内心的民族认知感,更有着时代意识的独特内涵,与此同时还涉及到了人类许多共通的情感与价值,具有丰富的审美价值。

关键词:金仁顺;民族题材小说;朝鲜族形象;异国形象

本文以金仁顺民族题材小说中的《爱情走过夏日的街》为例,通过对人物形象的研究,来探究金仁顺民族小说的审美价值。小说主要讲述了女主人公金百合在经历妈妈去世,酱汤馆被卖等一系列经历后内心所经历的情感变化。形象是金仁顺民族题材小说的核心所在,小说中主要塑造了现代朝鲜族人物形象和在中国的韩国人形象。另外,在小说中也描写到了一些令人深思的生活现象,无论是从民族还是审美价值的角度品读,都独具特色。

一、家庭的“守护者”—现代朝鲜族女性形象

在人们的理解中,朝鲜族女性集善良贤惠于一身。但是金仁顺在《爱情走过夏日的街》中却以温柔、柔弱的对立面——强势、执著来塑造小说中的朝鲜族女性形象。虽然女主人公在现实生活的压力下,表现出无礼,甚至是有些野蛮的行为,但是内心仍然对家庭有着全力的保护与坚持。小说主人公百合在得知以往被深深埋在心底、时常怀念的那个家——“酱汤馆”被弟弟变卖给了别人后,她异常气愤,甚至变得疯狂,内心对弟弟的行为充斥着强烈的排斥感。在这个朝鲜族女性看来,酱汤馆就是一个完整的家,是一个远方思念的寄托,而酱汤馆中的物品更变成妈妈的化身,百合对弟弟独自变卖行为的这种恨包含着她对家庭的强烈渴望,对亲情、母亲的深切怀念,同时也改变了那个曾经高雅、孤傲、向往自由的舞蹈家形象。

《爱情走过夏日的街》中的朝鲜族女性百合在面对家庭突变这一苦难经历,她的内心经历了淡漠、挣扎、愤激、宽容理解最终到达心灵解放这一系列的成长,而这一切都围绕着“酱汤馆”这个“家”的命运来完成,人物形象的内心转变展现着百合对于“家”的理解逐渐深刻。在小说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女主人公有这样一段独白“我自己也从来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像妈妈一样,当上酱汤馆的老板,可当时只有这个酱汤馆能够让我的心安静下来,有了这个酱汤馆,我就好像还生活在妈妈的怀抱里生活中什么都可以放弃,但是这种感觉应该是不可以放弃的吧!我什么也不去想,一心只想把酱汤馆弄回来,人都像发疯了一样。但是到了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回头看自己的行为,人却变得怀疑起来了。我的所作所为真的都是对的吗?我从来没有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过问题,龙七,或者是平原,尤其是平原,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呢?”对照整部作品前后同一形象的变化,我们会发现“百合”对家庭从形式上的偏执守护上升到了对亲人情感守护的层面,展示出叙述者对家庭价值的深刻理解。这种转变反而更凸显出女性特色和深厚的朝鲜族文化底蕴,创作方式也显得更为灵活出色。

二、男权的跌落、情感的懦夫—现代朝鲜族男性形象

朝鲜族受中国儒家思想的影响,“男尊女卑的”传统文化观念较完好地保存,在朝鲜族传统意识中男权是至高无上的。金龙七是整部小说里唯一的一个中国朝鲜族男性形象,是具有代表性的一个人物。金龙七与女友的故事看似为主人公故事的补充,但是却有着不可缺少的意义,故事主线与这两个人是紧紧地交织在一起的,也深深隐含着金仁顺对朝鲜族男性的深入理解。同样以《爱情走过夏日的街》中的一段心理描写为例:

“龙七需要钱的时候,里里最先想到的人就是机长。但她不能说,那样太伤龙七的心了。龙七知道机长喜欢里里,他在感情方面是很霸道的。她不想做让龙七伤心的事情,那是相爱的人之间最愚蠢的行为之一。龙七妥协时,她的心里很难受,但什么都不能说。男人的自尊心比金子还要珍贵。”

这看似以里里为叙事声音的一段话,十分清晰地表现出金仁顺对朝鲜族男性高贵自尊心的质疑。里里对龙七的爱是纯粹的,关键时刻可以牺牲尊严来换取爱人的满足。相比之下,男性却在任何时候总是把自己的尊严放在首位,他们是自私的,是独权的,所以在面对自己利益的时候,无论是对家庭还是对爱人的感情都变得模糊。即使在他们无力继续守护尊严的情况下,仍然进行最后的挣扎,结果反过来是女性为了爱情和家庭的责任,牺牲自我去完成男性要达到的目标,而男性自身毫无建树。金仁顺不仅从家庭亲情角度进行阐释,而且以爱情为另一基点将朝鲜族男性形象在面对尊严与情感责任时的矛盾内心多方位展现出来,进一步扩充了女性写作的容量。

三、丰富多彩的异国人形象—现代韩国人形象

中国的朝鲜族与韩国始终有着十分频繁的贸易往来以及交往关系,并且由于它们语言的相近相通,所以一直关系较为亲密。由于金仁顺本身就是朝鲜族的缘故,因此她这种民族文化的积淀让她对于韩国形象的理解,更添加了一个独特的视角。“在形象学视野里,他者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形象,而是一个与自我相对呈现的‘镜像,在他者身上,能够投射出子自我的某些重要信息。因此,认识他者,能够帮助认识自我、反省自我,在这个意义上,认识他者,也就成了认识自我,在认识他者的过程中,能够达到更准确、更全面地认识自我的目的,从而促进不同文化间的交流和发展。”金仁顺在审视他者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做着自我的反思。

金仁顺在小说中塑造了一个失意的韩国人形象安平原。他作为男主人公,因为在韩国事业不顺来到中国,以逃避他的责任与不堪,试图在另一个空间挣脱内心的不安与恐惧。但是偶遇百合之后,他变得越来越成熟,与本土形象金龙七形成反差,在这里,“他者”形象成为乌托邦式的想象物而与朝鲜族男性保持着距离。

“平原能来延吉,是因为崔岭。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上大学时虽然读的是不同的学校,但始终糾缠在一起,注定是那种扯不开撕不断的铁杆儿朋友。崔岭先被公司派过来工作,平原那段时间无所事事,房子也刚刚卖掉还债,在崔岭的劝说下,索性扔下首尔的烂摊子,来到一个完全陌生又风情独具的城市,既清闲,又逍遥地过上一阵子。”

这是小说中对安平原开场的一个简介,这个潦倒不得志的韩国男人,在中国这个异国时空内,起初对百合等人充满着不屑的情绪,因为他寻求清静的想法被人破坏。但在看到他们为了家庭、为了责任艰辛奋斗,有着舍弃自我的勇气后,这种不屑慢慢转变为一种理解甚至是敬佩,也正是这种敬佩使得他变得积极乐观,能够有勇气回到原有空间再次面对挑战与困难,他悟得了人生的真谛,生存的意义,并收获了中国女孩金百合的爱情。金仁顺将异国形象安平原放置在中国朝鲜族女性百合的对立面上,巧妙地以百合的坚强对韩国男人的懦弱一面进行了否定。

四、结语

金仁顺民族题材小说中富有民族特色的形象,配以细腻的环境描写,往往给读者以新奇与陌生感,让读者在陌生形象性格的冲突、命运的发展之中,体会到那蕴藏在差异背后的共鸣,追寻到普通的情感归属,并由此凸显作品的审美功能。“百合”这个朝鲜族形象身上显示出的民族道德不仅仅是民族集体记忆中的内容。还包含了普通女性的生存价值与社会意义。朝鲜族女性对于家庭的执著、在中国文化下成长的韩国人都深深体现着民族人们面对生活的态度,无不显示出金仁顺对于共同人性和普遍情感的深切关注,再加上戏剧式画面表现手法,冷静克制的语言,这就完成了她民族作品的文学审美性的整体建构。读者可以从自己的感情经验出发去思考陌生形象身上所蕴含的作家的情感,与作家一同展幵想象,从审美中得到心灵情感的满足。

注释:

金仁顺.爱情走过夏日的街[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9,第207页

金仁顺.爱情走过夏日的街[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9,第45页

张志彪.比较文学形象学理论与实践[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7

金仁顺.爱情走过夏日的街[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9,第10页

参考文献:

[1]金仁顺.爱情走过夏日的街[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9.

[2]张志彪.比较文学形象学理论与实践[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