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富比门口的野蛮人

胡湖

去年年末，正当苏富比裁员5%的新闻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这家上市公司的CFO突然辞职了，带走了375万美元的现金补偿，同时带走的还包括26261股业绩股和14517股限制股，以及2015年的年终奖。苏富比在2015年12月17日收盘的时候公布了这条消息，截至目前股价没有明显波动，仍在近年来其股价的最低点徘徊。

苏富比管理层动荡之源头

Patrick McClymont担任苏富比CFO已经两年，他于2016年1月31日正式离职，苏富比已经任命自2006年即已进入苏富比董事会的Dennis M. Weibling担任新的CFO，2016年1月1日生效。苏富比发言人声称，Patrick McClymont的离职与苏富比近期的裁员计划无关。

斯迪富（Stifel），一家美股市场提供证券交易、经纪和投资服务的资深金融公司，在其发布的报告中表示对苏富比CFO的离职感到意外，认为McClymont是推动苏富比向一家现代企业转变的重要角色。

研究公司Barrington Research分析师Kristine Koerber说，CFO的离职是苏富比股东里的“激进分子”的又一动作，过去12至18个月以来，苏富比的管理层一直深陷人事动荡之中。

而“激进分子”，或者说“主动投资者”（activist investors），无疑指的就是丹·勒布（Dan Loeb），美国颇具实力的对冲基金第三点（Third Point）对冲基金的创始人和CEO，丹·勒布以极端投资风格和直接干预管理层而闻名。2011年丹·勒布就曾大量买进雅虎股票成为其最大股东，并迫使雅虎将CEO更换成现在的玛丽莎·梅耶尔（Marissa Mayer）。2013年又因不满索尼经营方针而点名指责管理层，甚至直接朝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喊话。

2013年丹·勒布开始买入苏富比股票，如今已成为苏富比大股东。看到这里，熟悉国内财商故事的人们，是不是觉得跟万科Case有点似曾相似呢？是的，丹·勒布就是那个苏富比他家门口的“野蛮人”。

回顾丹·勒布与苏富比之恩怨

2004年，丹·勒布在高古轩花约300万美元买了一件杰夫·昆斯的带粉红蝴蝶结的《巴洛克彩蛋》（Baroque Egg），用来装饰Third Point的办公空间。2009年5月，受次债危机影响，丹·勒布将彩蛋交予苏富比拍卖以回笼资金，最低估价800万美元，心理预期价2000万美元，但最后苏富比只拍到550万美元就落槌给了曾经的卖家高古轩，自此结下梁子。

2013年8月26日，Third Point举牌苏富比，宣布已增持股份至5.7%，成为苏富比第二大股东，并计划加入管理层。消息公布后，苏富比股价大涨至47.2美元。

2013年9月13日，原高盛合伙人Patrick McClymont（就是现在又离职的那位）出任苏富比CFO，这被视为苏富比董事会应对丹·勒布攻势的防御性策略。

2013年9月，和丹·勒布同一战线的资产管理公司Marcato Capital Management增持苏富比股份至6.61%。

2013年10月，Third Point持有的苏富比股份已经达到9.3%，成为苏富比第一大股东。丹·勒布发表致股东公开信，点名要求苏富比CEO威廉·鲁普雷希特（William Ruprecht）辞职，认为Ruprecht领着高薪却不作为，导致苏富比已经落后于佳士得。苏富比董事会随之启动毒丸计划，阻止Third Point获得超过10%以上的股份。

2013年11月22日，供职苏富比20年的顶级拍卖师Tobias Meyer离职，尽管公开的原因是因为合同到期，但媒体猜测与丹·勒布对苏富比的经营施加压力有关。

2014年2月，丹·勒布公开向苏富比索要三个董事名额，苏富比回应对其提名的人选感到失望。

2014年3月，苏富比管理层反击，否决了丹·勒布提名的董事人选，由管理层提名了两位人选，并将于5月份的董事会一决分晓。

2014年3月，Third Point起诉苏富比，要求法院取消苏富比去年10月通过的阻止它获得10%以上股份的毒丸计划。

2014年4月，苏富比发表53页的PPT，反驳丹·勒布的指责。

2014年5月，苏富比召开董事会，结果是丹·勒布提名的的三名董事进入董事会，董事会成员从13名增加到15名，同时苏富比取缔毒丸计划，允许Third Point未来可以增持股份最高至15%。苏富比管理层这一役大败，唯一留存颜面是CEO继续留任，勉强又撑了半年。

2014年11月，自2000年起就担任苏富比CEO，并于2012年被选为董事会主席的William Ruprecht宣布辞职。消息公布后，苏富比股票大涨7%。

2015年1月26日，苏富比宣布提高中低价拍品的佣金，落槌价20万美元以内收取25%，20万到300万美元之间的收20%，超出300万部分收取12%。这意味着在同等落槌价内的买方佣金已经超过了佳士得。

2015年3月16日，苏富比董事会宣布任命泰德·史密斯（Tad Smith）为苏富比新任CEO，史密斯同时加入董事会。同时宣布古琦集团首席执行官Domenico De Sole，也是苏富比前独立董事，担任苏富比拍卖行董事会主席。打破前CEO鲁普雷希特时代兼任董事会主席的局面，进一步削弱了管理层权力。

2015年9月，根据苏富比的信息披露，Third Point占股9.95%，第二大股东 Marcato Capital Management LLC占股9.83%。

2015年12月7日，供职佳士得20年的美洲区总裁Marc Porter宣布离职，并将于未来加入苏富比。2015年12月17日，故事回到开头，苏富比原管理层指派的CFO离职。

“只想用艺术品获利”为艺术界所鄙视

根据《纽约杂志》（nymag.com）的报道，在十多年前，丹·勒布还只是个百万富翁时，他就已经开始在画廊买作品。他曾经在Barbara Gladstone画廊预订了一件马修·巴尼（Matthew Barney）的双联画，他以为已经谈好了，没想到后来画廊主Gladstone取消了交易，丹·勒布立马回应了一封充满威胁语气的邮件，并在邮件里说要给Gladstone好好上一课。这封邮件在艺术圈子广为流传，丹·勒布因此上了很多dealer的黑名单。不过后来随着丹·勒布不断的买买买，这些dealer现在都和他成为了好朋友。

同样，丹·勒布入主苏富比的最终目的依然是为了获利，但经过两年的折腾，苏富比的股价已经从2013年最高点的52美元跌到现在的26美元，如果股价不上去，即便丹·勒布全权控制了苏富比，对他也没有意义。而从丹·勒布的行为和性格来看，很难相信他会长线持有股票，成为苏富比忠诚而长期的伙伴。

艺术界普遍认为丹·勒布购买艺术品和他购买股票一样就是为了获利，有人评论他“恨不得将一张画撕扯碎片，找到里面的潜在价值”。而艺术界普遍比较赞赏的，是那些即便是用艺术来挣钱但仍然真正热爱艺术、对艺术怀有敬意并且有意愿推动人类艺术创造的懂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