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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星空遥不可及

2016-05-30易清荷

花火B 2016年3期
关键词:入场券易安

易清荷

作者有话说:

每一个少女在年少的时候都有迷恋的偶像,他比身边的所有男孩子都优秀得多得多,所以我们总是异想天开地想着将来有一天要见到他,嫁给他,并且可能为此拼命努力。哪怕最后的结果偏离了最初的预期,但是,依旧会在看到偶像那一刻潸然泪下吧,然后谢谢他出现过,才成就了现在的自我。

他属于遥不可及的星空,不会成为我的万家灯火。这场梦,太长了,太累了。他来过,已经够美了。

1.好想代替阳光拥抱他啊,我那时居然鬼使神差地这么想着

我之所以会迷恋易安,还不是骆青玄造成的?

当红的青春偶像,随便上一个节目,门票的价格就会翻两番的那个易安,对于那个时候只沉迷二次元的我而言,那家伙还抵不过一套漫画来得让人心动。

所以,“是个女生都会喜欢的易安”,对我来说其实不过一个人名罢了。

偏偏骆青玄亲手把他带到我面前。

那天是易安的生日,所以等在学校外的粉丝比平日里多一倍。易安在这个时候犯了胃病,偏偏江城中学的校医在那个时候因事外出,最后骆青玄只能带着易安请了假,想办法避开人群出了学校,也不敢去医院,只得在一个相熟的奶茶店里躲着,然后打电话让我给他送药。

在那之前,我都不知道易安居然与我相识了十几年的骆青玄,是同班同学甚至是好朋友。

我赶到时,骆青玄正好不在,整个奶茶店的二楼上除了我,只有易安。

他缩在沙发的角落,头靠着窗,看着窗外的世界,脸色苍白,紧紧皱着眉,双手捂住自己的胃,好像是因为疼,额上全是冷汗,打湿了额角的发。听到有脚步声时,他惊慌地战栗了一下,猛地转过头来,看着我,没有吭声。

像一只受伤的猫,他俨然一副害怕却骄傲的样子,眼睛里有着浓浓的防备,我心里没来由地发酸。

之所以知道他就是骆青玄口中的那个朋友,是因为我在那个少年对面的沙发上,发现了骆青玄的手机和书包。

我在他对面坐下,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话,他就开口了:“本来公司有规定说不能随便签名合影的,但是我给你签,你出去不要跟别人说我在这里,好不好?”

他误以为我是粉丝,居然认认真真地给我签起名来,而我后知后觉地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沉浸在他温柔缱绻的声音里,每个音节都好像晒过阳光一般,落到心上心里烫得心发慌。

等接到他给我的签名后,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认出他的名字,才知道他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易安。

就在那时候回来的骆青玄正好看到我那副惊讶的样子,后来不止一次嘲笑过,说也不怪易安把我当成粉丝。

骆青玄的出现解开了易安的误会,我很明显看到他在那一刻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又窝回了沙发里。

我忽地想起些什么,将胃药从大衣兜里掏出来递给他。

“谢谢。”易安伸出手来接。

他冰冷的指尖不经意间碰触到我手指,我触电一般缩了回来,将手握成拳用另一只手攥住,也不知是因为觉得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我没来得及跟他做自我介绍,公司的人便来接他了。听到楼下的汽笛声,易安连忙灌了一大口水,将胃药咽了下去,然后站了起来。

只有十七岁的少年,却有着将近一米九的修长身子。他看起来那么憔悴,有着很重的黑眼圈,嘴唇毫无血色,可是他眼睛里像有着不知名的发光体,闪闪发光。

好想代替阳光拥抱他啊,我那时居然鬼使神差地这么想着。

而对此毫不知情的易安,一边跟骆青玄道谢,一边用鸭舌帽和口罩全副武装起来,到最后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望着楼下等着他的粉丝,深深呼了一口气,没了病痛折磨的脸庞不自觉浮现了浅浅的笑容。

他飞快地下楼,粉丝看到他时按捺不住的尖叫声,让我离得那么远耳朵也有些刺痛。易安却挂着最灿烂的笑容,在人群中心朝着他们鞠了个躬,然后跳上公司开来的车,在人群的簇拥中,绝尘而去。

骆青玄问我对易安的印象是什么,我只是说特别高,声音特别好听……就是很特别。

2.那种好像怀里拥有全世界的喜悦,从那以后好久都没有再体会过

我第一次求骆青玄,是让他帮我弄一张易安一周年签名会的入场券。

反正主办方是他爸的公司,要张入场券易如反掌,可是没想到我软磨硬泡了许久,就差给他跪下了,他还是不为所动地拒绝我。

他甚至提起了不久以前,他带我进了一场晚会的后台,周围众星云集,我却目不斜视地看了两个小时漫画的事。

我暗道:真是记仇。

他说:“孟晓,我不想帮你,不是怕挨训,是不想你去见他。”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我有些心里发毛。

我猛地站了起来,轻哼了一声:“不帮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最后我从一个抢到了入场券却去不了的人那里买到了票,东拼西凑将存了好久的零用钱也掏了个精光,我总算是凑齐了钱。

我拿到票之后马上将它缝进了书包的背带里,时不时地摸着它在才感觉安心。

我还凭着从小到大的美术功底,接连一个月熬夜画了好几张易安的漫画像,打算送给他当礼物。

签名会的前一天,我彻夜未眠,将所有的衣服拿出来试了个遍,还搽了唇彩,画了眼睫毛,把长长的直发扎了又散,散了又扎,最终到了凌晨五点还是只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

然后我拿上背包趁着爸妈还在睡,偷偷出了家门。

天地良心,虽然我从来不是一个听话的好学生,但那是我唯一一次逃课。

凌晨的街头人迹罕至,十五岁的我走在还未天亮的寒冷冬天,瑟瑟的寒风吹得我几乎想将整张脸都埋在围脖里,双手却紧紧将背包抱在怀中,那种好像怀里拥有全世界的喜悦,从那以后好久我都没有再体会过。

我出了地铁站急匆匆地往会场赶的时候,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吓了我一跳。

我慌乱地掏出来,来电显示是我妈,心里不是不愧疚的,可结果我还是一咬牙按掉了它,然后将手机关机扔进了书包,不再管它,径直往会场的方向走去。

我是到了会场才明白,为什么签名会的入场券要限量。

乌泱泱的人围在门口,年轻的女孩儿们举着各式各样的手幅和灯牌,不少胸前挂着单反,喧闹的场面,我甚至有一种整个城市醒着的人都出现在了这里的错觉。

易安还并没有来,有票的人可以先进会场等候,站在这外面的人,都是没有入场券却等在这里想要见他一面的人。

前面有几个应援站的姐姐在聊天,我似乎有听到,她们都是从很远的城市赶来,为了给易安完美的应援,四点就来这里布置了。

我抱着书包站着,觉得人山人海里的自己,那么渺小。

防止自己有消极的想法,我晃了晃脑袋,抓紧了书包带子,大步地往会场大门走去。

工作人员专门隔开了一条道,让有入场券的人排着队进去。我用指甲刀剪开书包带的线,拿着入场券排在了队伍后面进场。

到了我的时候,工作人员检了票推了我一把让我进去,但我没走几步,旁边忽然有人叫我。

“小妹妹,帮我交给易安,谢谢你,谢谢你。”被重重的安保人员拦在外面的粉丝将手中的东西拼命往我的方向递,连连说着。

她和我的眼神交汇,那种恳切的模样让我不忍拒绝。

我接过她手中的东西,说“好”,她便冲我笑,仿佛松了一口气。

工作人员催促我快点进去,我捏着那一个厚厚的东西,心里沉甸甸的。

等进了会场,我才发现不只是我,他们每一个人手里都拿满了东西,各个应援站的物品,承载着那些外面的女孩的心意交到我们手上。

我静静看着那些东西,说不出话来,心里就像淋了一场大雨一般。

大概是来之前,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过,易安他本来就是被这么多人喜欢的存在啊!

3.来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最后会和他说这样一句话

易安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他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到舞台上,台下的尖叫声和闪光灯一瞬间迸发。他跟台下的人挥手,微笑着打招呼,精致的妆容下,只有我那天看到的出众容颜,却没有了疲惫。

一番采访之后,工作人员便开始组织按照入场券副券上的编号顺序进行签名。

我的编号比较靠后,跟着人群移动,很奇怪来时那种要飞上云霄的快乐早就消失不见,心里复杂的难过无以复加。

快要走到的时候,我的腿早就站麻,而且长时间饥肠辘辘,等到跨上舞台的那一刻,我忽地腿一软跌倒,手里的东西全部散落在地。

我有些慌了,连忙将用来签名的照片放在桌上,趴在地上捡起来,易安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传来的。

“小心一点啊!”他说。

我抱着好不容易捡起来的东西,连忙直起身子。

他低下头,龙飞凤舞地签好了自己的名字,问我:“叫什么名字啊?”

“这些,是送给你的礼物。”我并没有回答他,将手上抱的东西一股脑放在桌上。

“谢谢。”他说着,几乎在同时,手边的礼物便被工作人员收起来,统统放在一旁的一个箱子里,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一眼。

“哎,那是……”

“我知道。”他打断我,“谢谢。”

外面那些女孩,为了这些,苦苦等待了好几个小时,我只不过是想让他多看一眼,居然都没办法做到,这样想着,我便不由自主地将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着的画用力捏住,整洁的纸张瞬间便皱了起来。

工作人员开始不耐烦地催促起来,易安叹了一口气,将只签了名字的照片递给我,脸上始终挂着笑,那种弧度刚好的微笑,却将我心一点一点撕开口子。

一样的,我在这儿站了一个小时,看了他一个小时,他都是这个笑容,礼貌的、程式性的笑容,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不一样。

我接过他递来的照片,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

最后后面的人终于爆发出了不满,工作人员便来拉我,我被一个保安拉着往台下走,回头看了一眼台上的易安,他还像刚刚那样对每个人微笑。

那一瞬间的自己不知是怎么崩溃的,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千辛万苦跑到这里来,简直太蠢了。

我将手中的画狠狠地朝着他的方向撒了出去,我辛辛苦苦熬了几夜画的画到处散开来,被现场骚乱的人群踩在脚下。

“再也不来看你了!”

来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最后会和他说这样一句话。

4.他对所有人的笑都一样,对我没有任何特别

骆青玄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签名会早就结束。我坐在会场门口的长椅上,抱着自己的书包发呆,易安签了名的照片掉在脚边我也没有发现。

骆青玄直到走到我面前,我才木讷地抬起头,他脸上的神情前所未有地难看。

“你爸妈找你找疯了,你高兴了吗?”他说着,将捡起来的照片递到我面前,“就为了这么一个签名,孟晓,你就不觉得自己脑残吗?”

我盯着他手上的照片,上面是易安温柔的侧脸,闭着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左下角龙飞凤舞地签着他的名字。

眼泪是一瞬间就落下来的,我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都一样,都一样,太多了,青玄,真的太多了。”

他对所有人的笑都一样,对我没有任何特别。

爱他的粉丝太多了,我也没什么特别。

可是我为了见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夜以继日地准备,到头来他甚至连我的名字都来不及记住,我却还要记他一辈子。

凭什么,不公平啊!

人潮汹涌中他看不到我,那么就跟他在同一个高度,让他看到,至少也记得我一辈子吧。

我的这种想法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变得根深蒂固。

5.不管是为他还是为自己,我总是变得更好了,不是吗

待我回到家,不出意外被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我不发一语地跪在我爸妈面前,忽地操起剪刀剪短了自己的长发。在二老惊恐万分的目光中,我顶着被剪得像狗啃了一般的头发,将自己所有的漫画一股脑地扔出了门外。

自始至终我只说了一句话:“我想要学画画,考最好的美院。”

也不知我爸妈是不是被我激烈的反应吓到了,居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

到去学校之前,我去了一趟理发店将自己仿佛被狗啃了的发型修了修,最后居然短到快要盖不住耳朵。

骆青玄第二天早晨等着我去上学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我毛茸茸的短发,说:“怎么,削发明志啊?”

我并不理他,大步地朝学校走去,到了我的学校和江城中学的分岔路时,他忽然疾走几步拉住我。

“中考的时候,努力要考上江城中学吧。”他说。

我猜他就会这么说,可我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说:“不要。”

“没有变得更好之前,我再也不要出现在易安面前。”

当时我很有骨气地说了这样一句话,结果事实上我和骆青玄都想太多了,最后到炎炎夏季的时候,我的成绩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红红火火。

看到成绩的那一天,骆青玄买了很大一支冰激凌安慰我,说:“只低了江城中学分数线一点点,市里的高中都可以随便选了,毕竟你前面几年都没有努力,要是认真半年都能考上江城中学,我们就要吐血了。”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么安慰我,我知道还是自己不够努力。

我将他手中的冰激凌推了回去:“我要回家了,你借给我那些高一的教材,我要抓紧时间复习。”

说完,我便飞快地朝家的方向跑去。

后来骆青玄告诉我,我最喜欢的一部动漫出了剧场版,那天他买了票想请我去看,结果我没有给他那个机会,他只得一个人去看了那场电影。

开学他和易安就高三了,我没有时间看电影。

如我所想的那样,第二年夏天高考成绩放榜出来的时候,骆青玄、易安作为江城中学的前三名,名字被印在横幅上,挂在江城中学,全市第一名的骆青玄的名字,甚至被挂满了整个市。

那个时候我刚拿了全国美术比赛的第三名,荣誉地被写在学校大门口的公告栏上,可是我抬头望着易安的名字,心里想着还不够,还差得远。

骆青玄去大学报到那一天,我因为开学没办法去送他,所以提前几天给他践行。我们坐在他家庭院的秋千上,他和我聊起我们的小时候,他突然对我说,现在的我让他感觉越来越陌生。

我笑了,我顶着一头短发,戴着眼镜奋笔疾书的样子,和原来长发披肩,老是跷着二郎腿在教室最后一排偷偷看漫画的样子,确实相差太远。

他却摇头,说:“并不是区别在你是看漫画还是努力读书,只是孟晓,至少你原来,是为了自己而活。”

骆青玄是很不喜欢跟我聊起易安的,何况还是这样主动提起,虽然是这样间接的一种方式。

我踢着脚边的青草不说话,他叹了一口气,说:“算了。”

6.他说,他早就知道我会来这里,所以帮我把环境都熟悉好了

骆青玄走后,我更是一个人孤军奋战起来,每天除了上课、做作业就是画画。

有时候大半夜,我会趴在书桌上睡着,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就会看到被装在相框里的那张易安的签名照,然后便猛地惊醒,开始新一轮的战斗。

高中三年,同学都说我是“拼命三郎”,不是三娘,大概是因为我读起书来的架势,让男人自愧不如。

我总能听到有传言入耳,说:“A班的那个孟晓,长得挺漂亮,就是看起来不聪明,大概读书读傻了。”

而这句话,在我高三那一年彻底坐实。

因为我放着优异的高考成绩,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没有填报全国最好的美院,而是选择了一所一线城市的普通美院。

我并不想解释,我这么久时间的努力,还不就是为了发光给那一个人看?

大概鲜少有人联想到,我填报的那所城市有全国最好的影视学院,那是两年前录取易安的学校……除了骆青玄。

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只是跟我说了一句,等报到那天到了学校,给他打个电话。

我那时满心欢喜,并没有问他为什么便满口答应了。

直到报到那天我拖着行李赶到学校,还没来得及给骆青玄打电话,他却已经出现在我面前。

在那之前整整两年,我都一直以为他在全国最好的那所理工大学就读。

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也在这所城市,我对骆青玄的关心,真的太少。

他笑着说:“孟晓,我果然没有猜错,就知道你会来这里,老早帮你把环境都熟悉好了。喏,这家店有你最喜欢的那款饮料,跟你高中学校门口的口味一模一样,你喝喝看。”

我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而是生气地推开,饮料洒了一地。他错愕地看着我。

“不要对我好,我不会感动。”我说。

他愣了一下,随即却笑了:“你知道我对你好啊,那我就放心了。”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多年啊,傻的根本就不是我,我都知道。

我叹了一口气,第一次跟他说我对易安的心意。

“骆青玄,我眼里能看到的光芒都来自易安身上,他对我来说,是太阳。”我极其认真地看着他,“你不要陪我耗,我怕我会耗到老死,不想拖累你。”

“我也想啊!”他说,“我就怕连我都走了,等到你倒下时,没有人将你接住。”

我觉得他不可理喻:“骆青玄,你是不是有病!”

“彼此彼此。”

我们最终闹得个不欢而散,我两个月不接骆青玄的电话,不理会他,直到有一天他爸公司给我打电话,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们签约。

我从高中开始以“易笙”为名,往多本杂志投了自己的画稿,是多本杂志的画手,只是最后要跟我签约的居然会是骆青玄他爸的公司。

和我签约的,是长期负责我的美编,还有在公司熟悉业务的骆青玄。

他手边摆着我以往所有的作品,见到我的那一刻便笑了,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我沉着脸看他,心里堵得发慌,提起包转身就走。

“对自己的才华那么没有信心?”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骆青玄这么多年毕竟不是白了解我,他的激将法成功地让我停下脚步。

我转过头去,他将合约推到我面前,气定神闲地说:“至少拿回去看看,签不签随你。”

那副嘴脸真的很讨厌,我这样想着,却还是走到会议桌前,一把抓起桌上的合约装进包里,瞪了他一眼便走了出去。

第二天我便乖乖地将合约给了骆青玄,上面潇洒地签着自己的名字,他得逞的笑容搞得我好像是在卖身。

我很不痛快地让他请我喝了一大杯蓝柑苏打水。

7.他终于适应了这种生活

大四这年的圣诞节是我喜欢易安的第六个圣诞节,我的第一本绘本被提上了日程,我在骆青玄的办公室里踌躇了许久,才吞吞吐吐地提出,我想画易安作为我绘本的第一张画。

他沉默了片刻,冲我挑了挑眉:“终于要去见他了?”

我点头,现在,我应该有资格去见他了吧。

应该……

可事实上到要去见易安的前一天晚上,我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失眠,自以为这么多年沉淀下来的成熟和稳重,一瞬间统统瓦解。

那天刚巧是易安学校的校庆,他的节目是最后的压轴,一大批粉丝和媒体聚集在了学校的礼堂里,几乎将整个礼堂挤爆,普通的校庆搞得像个人演唱会。

骆青玄让我在后台等易安,可是我坐不住,去了舞台旁边看易安演出。

他不再是当年温暖清亮的少年音,可是成熟又低沉的嗓音绵延不绝地唱进心里,台上的镁光灯和台下的闪光灯交织着,我几乎快要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一曲终了,他在粉丝的尖叫声中微笑着挥手。

喜欢他的人还是这样多,他的关注度这么高,真好。

我正想着,台上的灯光便暗了,他正朝我这个方向走过来。尽管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而且还是擦肩而过,他根本不可能注意到我,可是我依旧紧张得不能呼吸。

我又变成了十五岁那个不知所措的孟晓。

推开易安休息室的门时,我手中还握着当年没有送出去的画,心里是想过要趁着这个机会送出去的。

然而在一脚踩到被扔在地上的玫瑰花时,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地上躺着许许多多花束的残骸,此时此刻的易安正坐在化妆台前,一脸疲倦地等着经纪人和助理将沙发上粉丝送的礼物清理干净,好让他休息。

礼物被凌乱地扔在墙角,所有的花都被扔进垃圾桶,掉了一地的花瓣也被扫到一旁。

易安看了我一眼,说:“你就是青玄说的那个……”

“易笙。”我说。

我的注意力却全放在易安站起来时,踩到的那株向日葵上。明明一分钟以前刷微博,我还看到他跟这株向日葵的合照,他说很喜欢,会带回家好好地放上一段时间。

微博上的粉丝感动得大呼他暖心,此时这株向日葵却被他踩在脚下,片刻后他仿佛觉得有些硌脚,便一脚踢开了。

我正想着,易安已经靠在沙发上合上眼,轻声对我说:“画像的事看在青玄的面子上我已经答应了,接下来去跟我经纪人接洽档期和价格就行了。”

他对我恍若恩赐,语气带着意气风发的自信,言语中只余留着浓浓的商业交易,那明明不是我记忆里那个青涩的,因为害怕而躲在奶茶店里让人心疼的少年。

他终于适应了这种生活。

我捏紧了手中的画,说:“好。”

8.明明,你才是你自己的太阳

骆青玄找到我时,我正在公司外的长椅上坐着,看着眼前的湖面一声不吭。

他在我旁边坐下,什么话都没有跟我说,到最后还是我先开口。

我说:“易安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不应该是这样冷漠又机械的样子,不应该是面对粉丝浓厚的爱意麻木不仁的样子。

很多很多年以前,他还是会在粉丝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他们就不自觉笑出来的少年;很多很多年前,他还是会跟粉丝深深鞠躬的少年;很多很多年前,他至少还是会跟我说一声“小心一点”的少年。

可是现在,他这样冷漠又机械,面对粉丝浓厚的爱意早就麻木不仁,这明明不是我所知道的易安。

原来,这么多年我其实一直都不了解他。

我忽地觉得茫然,像十五岁那年我不知为何不远千里去见他时一样,二十一岁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走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觉得害怕极了,所以看着他便不再想靠近,反而控制不住地要后退,甚至落荒而逃,如此狼狈。

“青玄,我的太阳,怎么不亮了?”

“明明,你才是你自己的太阳,”骆青玄很无奈,“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清楚啊,孟暖?”

我沉默了片刻,鼻子酸得让我不自觉将所有的手指都绞在一块儿,但我忍着忍着终于还是号啕大哭起来,像十五岁那年仿佛失去了全世界的时候一模一样。

待我哭花了妆,哭到声音喑哑,周围的人纷纷侧目,骆青玄终于叹了一口气,将我揽入怀中。

“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他说,我终于醒过来。

尾声

几个月后,我的第一本绘本面世,里面还是加上了易安的画像。

是我十五岁时机缘巧合没有带到签名会所以留下来的画,画上是我第一次见他,他靠在窗边的样子,我给这幅画取的名字,叫梦境。

十七岁的易安,在我心里活了六年之久,陪我走了很长一段路。

可偶像啊,不过就是一个念想,是闪烁的北极星光,不过给我一个方向,让我一路循着它找到天堂。

到头来一路支撑自己走下去的,还是只有我自己罢了。

我才是我自己的太阳。

他属于遥不可及的星空,不会成为我的万家灯火。

这场梦,太长了,太累了。

他来过,已经够美了。

编辑/眸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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