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对外汉语教学的学习型词典研究

2016-05-30周正红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6年4期

周正红

摘要：传统汉语词典是针对母语学习者编纂的，因此对汉语非母语学习者而言，使用时有很多困难。鉴于传统汉语词典的问题，美国黄全愈教授编写了面向汉语非母语学习者使用的应用断笔码查字法的《汉语断笔码词典》（The Chinese Broken Marks Dictionary）（即中文版《商务馆学汉语字典》），本文详细介绍了《汉语断笔码词典》的查字方法及优缺点。从部首、笔画和相连字词三方面进行了说明，并对传统笔画和断笔码进行了对比分析。

关键词：美国对外汉语教学断笔码词典

一、引言

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逐渐成为汉语教学的一个热点，随着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学习汉语，针对外国人学习使用的汉语工具书也成为人们研究的重点。近十多年来，我国辞书市场上出现了大量国内版汉语学习词典，但是调查结果显示，国内出版的汉语学习词典却并不为汉语非母语学习者接受。市场上虽有琳琅满目的汉语工具书，但是非母语学习者的汉语词典拥有量却特别低，仅为6.8%。这使人们不得不重新思考汉语工具书的编纂问题。

中国现在的汉语词典仍然沿用传统的词典编纂方式，在前人的基础上并没有太多的创新和改进之处。现行的汉语词典大都是为母语学习者研究发行的，而并没有从母语非汉语学习者的实际情况出发，至今完全针对非母语学习者研究发行的汉语词典少之又少。美国黄全愈教授编写了面向汉语非母语学习者使用的应用断笔码查字法的《汉语断笔码词典》（The Chinese Broken Marks Dictionary）（即中文版《商务馆学汉语字典》），该词典对外国人学习汉语帮助较大。

二、外国人使用传统汉语词典检索存在的问题

非母语学习者使用传统方式编纂的汉语词典，主要在部首、笔画、相连字词三个方面存在问题。

（一）部首难分辨

从客观上看，部首的分辨和使用对初级的母语学习者非常难，甚至对高级学习者也存在一定的难度。以汉字中的“尹”为例，很多学习者都很难迅速判断出这个汉字的部首，这是因为“尹”字不但隶属于“乙”部，也同时隶属于“尸”部。像“尹”这样的汉字判断其部首对于母语学习者来说都非易事，更不用说非母语学习者了。

又如“氏”字，既可以在第一笔“丿”部中查找到，又可以作为一个独体字在“氏”部中查找到，这对于非母语学习者来说也很难分辨其部首。

（二）笔画数难确定

对于汉语初学者来说，记住笔画数或者准确数出笔画数也是非常困难的。即使学习者知道“尹”字既隶属于“尸”部，又隶属于“乙”部，也难准确数出这个字的笔画数，对于汉语非母语学习者来说，汉字笔画数是汉语学习中的难点之一。需要了解中国传统笔画的写法，哪种笔画是一笔写成的，哪种不是。例如“撗折竖”，是由一笔写成的，还是两笔，这种看似简单的笔画在汉语初学者看来依然是学习的难点。我们仍以汉字“尹”为例，有很多美国学生认为是五画，还有很多美国学生认为是三画，而事实上按照中国的传统规则，这个汉字是四画。导致错误发生的原因是连笔，这种连笔使非常简单的汉字笔画在数量的判断上也会出现差错。这只是我們所讲的关于复合笔画的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还有一些像“凹”“凸”等汉字包含两三个，甚至更多相连的笔画。

（三）相连字词难断定

在英语的书写中不同的单词之间都有一定的间隔，分词连写这种方式使人们能很轻松地的读出单词并理解，我们很难想象如果英语在拼写时去掉这些间隔，人们还能否自如的运用这种语言。汉语书面语通常不采用分词连写，词与词之间无空格界限。词是语言的基本语法语义单位，要理解不按分词连写的汉语就得先作词的切分，这对于汉语非母语学习者来说，是相当麻烦的。非母语学习者即使很好地掌握了汉字的部首和笔画规律，并且在词典中顺利找到了所要查找的字词，但是要想准确理解其意义，仍然存有一定的难度。例如“他的事业非常成功”，使用者对于这句话中字与字之间的关系仍然存在困惑，“业”应该和前后的哪个字组合成为一个词语，这成为使用者的又一难点。

三、外国人运用汉语断笔码词典的优势

黄全愈先生为美国迈阿密大学教授，长期从事中文教学，黄教授在教学中发现本该成为汉语学习最佳工具的词典却被许多初学者弃之高阁，于是做了一份词典使用调查。“我们曾在美国迈阿密大学一至四年级300多名学中文的学生中做过调查，只有两人用汉语字典，不到0.7%。在俄亥俄州立大学20名中文专业研究生（其中不乏”汉语桥“竞赛优胜者）的调查中发现：大多数人在学中文两三年后才开始使用字典”[1]。究其原因，汉语词典难查是他们不愿意使用词典的一个最大原因。这一调查结果激发黄全愈教授另辟蹊径编纂出一部与传统词典不同的应用断笔码检字法的汉语断笔码词典。“他创造的可在本字典中使用的断笔码检字法为初学者提供了一个简易、便捷的学习通道。汉语教师和学生一直在寻找这样一个新的、得心应手的学汉语的工具”[2]。

（一）汉语断笔码词典的检索方法

汉语断笔码词典主要是通过断笔码检索的方法检索汉字，包括两个步骤：

1.计算汉字所包含的断笔码的数量

所有的汉字都可以看作是由互相区别的一些符号构成的，这些符号不同于传统汉语词典中的部首和笔画，而是仅将其看作汉字的组成部分。如果一个符号出现曲折，就将其看作两笔。我们以汉字“口”为例：

通过汉字拆分可知，“口”字是由四划构成的。

2.所有的汉字都有起始笔画。

（1）在一个汉字中，第一笔往往是左边最上的部分；

（2）如果一个汉字没有左边最靠上的部分，那么第一笔是最左边的部分；

（3）如果一个汉字是明显的上下结构，那么第一笔是最上边的部分。

当我们确认了汉字的起始笔之后，下一步将是从以下的四种形状中选出适合所要查找的汉字的笔码形状。一（横）│（竖）ノ（撇）、（点），所有的汉字起始笔码都可以从这四种形状中进行选择，词典中的两千个汉字都可以通过它的总笔码数和起始笔码进行查找。这种检字法把检字规则在最大程度上做了简化，将繁杂的检字方法变得符号化、数字化。使用者尤其是汉语初学者无须考虑部首、笔画、笔顺、汉字结构，只要能够分辨一丨丿丶这四种最基本的笔画即可。

这部词典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万一数错了总笔码，查不到字，可以到索引中的“多”一笔码或“少”一笔码的汉字中查找。这种通过数字序号查字的方法还能避免一些形近字对初学者造成的困扰。如“己”和“已”，虽然这两个字总的笔码数（均为6）和第一码（均为一）相同，但在该字典中的序号不同（分别为132和133）[3]，使用者可快速查找到目标。

（二）断笔码查字法比传统查字法更简便

在一部汉语词典的使用中，对外国学生来说，最难的部分莫过于对复合笔画的判断。传统的笔画计算方法，不仅对于汉语初学者来说非常难以掌握，即便对于熟悉汉语的中国人来说也绝非易事一桩。中国孩童从入学起便开始学习正确的汉字书写方式，这种学习通常要持续很多年。但是，即便如此，受过良好教育的中国人也经常忘记或者数错一些复合笔画，这也部分揭示了传统汉语词典在使用中存在的一些不便。汉语学习者如果想使用汉语词典，必须先学会如何正确地书写汉字。掌握正确的汉字书写规律，成了有效使用汉字词典的一个先决条件，这也就意味着对于一个汉语初学者尤其是欧美学生来说，借助汉语词典进行字词查找是行不通的。

黄全愈教授主编的《汉语断笔码词典》解决了汉语初学者在词典使用方面存在的一些问题，打破了传统汉字词典在使用方面存在的一些局限，为欧美学生在汉字词典的使用上提供了一种有效途径。黄全愈教授发明的断笔码检字法突破了传统的用部首检字法查“形”，而是把汉字分解成最简单、最直观的元素——断笔码。所谓“断笔码”，不同于汉字中传统的笔画，只要笔画断开或方向大幅度改变，即可看作一个“断笔码”。这种计算方法简便易行，对几乎所有的汉语学习者来说都行之有效。

为了便于说明问题以及对断笔码词典有一个更加深入的了解和认识，我们对传统的笔画计算方法和断笔码方法进行简单比较：

在传统的汉语词典中，以上任何一个步骤出现错误都无法找到所要查找的汉字，并且一旦出错，出错的原因也难以把握。但是，使用断笔码的方式查找汉字，无需考虑汉字的部首以及复合笔画的问题。断笔码方法的使用有效地解决了传统汉语词典中判断部首和复合笔画的问题，这是汉语初学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可以轻松使用汉语词典。并且一旦学会了断笔码的使用方法，在查找的速度上也优于传统方法。在编者的测试中，汉语非母语的学习者和汉语母语学习者分别使用断笔码词典和传统汉语词典查找相同的汉字，测试结果表明，断笔码汉语词典比传统汉语词典使用起来更加便捷。

（三）汉语断笔码词典的其他特点

1.全面易学的检字法

汉语断笔码词典不仅为使用者提供了一种快捷有效检索汉字的方法，而且解决了传统汉语词典中相连字词的问题。词典中的2000个常用汉字，都为其列出了与其相关的词语清单。为了便于检索，在此部词典中，提供了5种检索方法，包括简体字断笔码检索、繁体字断笔码检索，以及传统汉语词典中的拼音检索、部首检索，还有更适宜外国学生使用的英汉检索，断笔码词典通过两千个汉语普通话中最常用的汉字来熟悉和了解汉语中两万个核心词语，使用者可以通过对一个汉字的检索轻松快捷地找到与其相关的词语的所有信息。

2.准确地道的英文释义

在词典的释义上，本部词典采用的是英文释义，且所有例句都配有译文。为了解决释义不对应方面存在的问题，便于对每个字词进行有效的解释，这部词典对出现的所有词和短语进行了词性标注，并把和汉语中的词相对应的英语单词进行了逐一列举，对出现的短语则采用句子释义的方法，为每个汉字进行组词，并分别进行解释，根据当地学生的实际情况，将一些常用词语列出例句。例如437页的“有”，标注为动词（V），英文释义：to have，to possess（表拥有，所有）；to be，to exist ，there is （表存在）；to express an estimate ，a comparison（表评价、对比）；to express occurrence（表突发事情）； one， some（表有的），通过多个英文释义就最大限度地涵盖了汉字“有”的汉语释义。把“有”的常用词组也一并列出，如“有的是”，“有点”，“有关”，“有两下子”，“有趣”……。关于“有点”给出了常用例句：他有点发烧。这双鞋有点大。“有意思”的例句为：这个计划很有意思。[4]

3.生动活泼的例句

通过收录2000个最常用的汉字，由此扩展到20000多个词组，并用HSK1—6标明汉语水平考试所要求掌握的5000个常用词的等级。配上生动活泼、内容丰富的例句，中文版词典由两位主人公——美国留学生杰克和中国姑娘婷婷贯穿始终，词典中创造了杰克和婷婷的相遇、相识、相爱的感人故事；英文版词典中“傻瓜”的性格趣事一直会牵动词典使用者的好奇心，使得词典使用者查找生词也能兴趣盎然。如“人格”例句：认识傻瓜的人都赞赏他的人格。 “大胆”例句：傻瓜的大胆让我吃惊。“手背”例句：傻瓜的手背被邻居的狗咬了一口。“耐心”例句：傻瓜没有耐心钓鱼，但练举重却很有耐力。[5]

此外“学生在查字典的同时也能学习文化知识，了解中国文化。许多例句富含哲理，读来发人深思。如“孩子把玩具当朋友，大人把朋友当玩具。[6]”

4.丰富的量词搭配

本部词典为名词和词组标注了相应的量词，让留学生一目了然。例如“茶”下面的词组配有相应量词，如“茶馆”的量词是“家、间”；“茶叶”的量词是“片、包、盒”。

准确地道的英文释义、丰富的量词搭配和词语扩展，有助于学习者快速、准确地掌握汉语。特别包含作者独创的断笔码检字法，初学者只需稍加练习，便能在一分钟内查找到所需汉字。通过这种方法，使用者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掌握所检索汉字的词性及使用方法。

四、結语

《汉语断笔码词典》为汉语学习者提供了一种有效的学习工具，从根本上解决了汉语词典检字难的问题，但是作为一部创新型的词典，我们认为词典中还有一些问题应该进行适当改进，以便更加利于外国学生的使用。例如连读变调的问题、轻声问题，这部词典沿用了传统汉语词典的标调方法，没有对其进行改进，如“美好měi hǎo”“宝宝bǎo bǎo”都将其标为三声，但是在汉语的实际运用中，这两个词语分别读为méi hǎo、bǎo bao，这样的话就会导致使用者可以快速找到所要查找的汉字或词语，但是对一些特殊字的读音仍存在问题。我们认为这是一些值得改进的地方，以使词典的编纂日臻完善。

另外，这部词典为外国学生，尤其是欧美学生查找汉字提供了一种有效途径，但是从学生书写汉字的角度考虑，却形成了一个新的问题，不利于学生学习正确的汉字书写规律。因此，如何权衡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使其达到一个完美的平衡将是词典编纂者需要考虑的又一问题。

希望黄全愈教授的这部《汉语断笔码词典》能成为外国人进入汉语世界的一条简易、便捷的通道，一把打开汉语之门的钥匙。如吴克伟教授所说，“这部字典能帮助初学者顺利地过渡到对常规汉语工具书的使用”[7]，更好地领略汉语之美、中国文化之美。

注释：

[1][6][美]黄全愈，黄矿岩，陈彤：《商务馆学汉语字典》前言，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年版。

[2][7][美]黃全愈，黄矿岩，陈彤：《商务馆学汉语字典》序，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年版。

[3]段濛濛，付娜，孙菁：《外向型汉语学习词典的检字法及其创新》，对外汉语研究，2013年，第2期，第107页。

[4][美]黄全愈，黄矿岩，陈彤：《汉语断笔码词典》（The Chinese Broken Marks Dictionary），McGraw-Hill，2009年版，第172-173页。

[5][美]黄全愈，黄矿岩，陈彤：《汉语断笔码词典》（The Chinese Broken Marks Dictionary），McGraw-Hill，2009年版，第360页。

参考文献：

[1]李吉东.《汉语称谓大词典》述评[J].山东教育学院学报，2002，（5）.

[2]徐珺.《简明英汉百科词典》述评[J].外语研究，2003，（4）.

[3]雷华，史有为.工具的工具：词典的易懂与易得——关于对外汉语学习单语词典[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