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江码头劫案

劳午 北风翼

古案再现

宋代苏州吴县有个船老大叫单贵，手下有个船工叫叶新，是单贵的妹夫，两人心地不善，在当地作恶多端，后来他们专门从事江河上谋财害命的勾当。

有位徽商名叫宁龙，在长江沿线做航运贩货生意。这天，他带着一个叫季兴的仆从采购了一批价值千金的绸缎，雇了单贵的船，把货物搬上去。第二天一早，宁龙携仆从登船驶往江西。船行几日，在赣江一码头停泊歇脚。当晚单贵买了些酒肉，四人在船头畅饮。单贵和叶新把宁龙主仆二人灌得酩酊大醉，半夜里悄悄地将船开至江心水深的地方，将二人推入江中。季兴昏昏沉醉，不省人事，坠江后溺亡。宁龙自小就会水，落江后清醒过来，憋气浮出水面，刚好有根木头漂来，抱着木头顺水而下，直到被一艘过往的大船发现救起。救宁龙之人刚好是他的一个同乡。对方好吃好喝款待，一直把宁龙送回家。

不久，开封府包拯包大人刚好巡行到吴江，宁龙听说后立即写了一份状纸上告单贵图财害命。包公接到此状，细细审阅一番后，便命令府衙的捕快缉拿凶手归案。捕快连夜赶到单贵家中，见二人还没回来，就把他的家小统统带回关押。包公怕夜长梦多走漏风声后单贵会逃匿，便连夜差得力捕快谢能、李术带着批文沿水路寻访缉拿单贵。在赣江码头，两捕快得到一个重要线索，单贵二人雇船拉了一批货去南京了，他们自己的船还停在码头。两捕快决定在此守株待兔。

原来那天晚上自认为得手后，单贵二人对码头上的人说，那夜遭劫，船被贼人斧砍漏水，需找人修缮。他们又雇了一条船，载着那批丝绸驶往南京，在当地将丝绸变卖，得银一千三百两。两人在南京秦淮河玩够了，这才驾船返回江西。

到了贛江码头，二人上了自家的船起锚准备回吴县，谢李两个捕快上来搭讪，说自己是吴县人，出来做小买卖想搭他们的船回去。单贵赚了大钱心绪正佳，见又是老乡，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船行数日，一路上单贵春风得意，畅饮无忌，谢李两捕快好言逢迎。到了苏州地界，一上岸，两捕快取出手枷将两人锁起。单贵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问：“你们无故将我锁起，我有何罪名？”谢能说：“你犯了大事，去见包大人自有分晓。”

包公见抓回单贵很是高兴，重赏了两个捕快，又命人将船上所有物品搬到府上。即时包公升堂审讯，一拍惊堂木喝问道：“单贵、叶新，你二人谋杀宁龙、季兴得赃款多少？”单贵辩解说：“小的从来没有害过人，我不知道宁龙是谁呀。”

包公冷笑一下说：“你真不知道？我这里可有宁龙雇你船只前往江西的凭证，这是你们的契约吧？”单贵看了包公甩过来的契约，不敢再说不认识了，连忙改口说：“该死，是我记性差，前不久确实是受雇于他前往江西运货，可那天夜里在码头停船遇到强盗登船行劫。小人的命尚且不保，哪里顾得上他。”包公怒喝：“胡说！你等将宁龙二人灌醉，丢到江心。害人还这等嘴硬，看来不用刑你是不招认了？”

包公命令用刑，二人咬牙就是不供，包公叫人将船上起获的东西搬到大堂上，又将宁龙招来辨认。宁龙仔细看过船上搜到的物品，银子不是自己的，丝绸也见不到，摇摇头。单贵见状陡增底气乃埋怨说：“宁龙你好负心，那天夜里你被贼人所劫，丢入江心，不去告发他们，反来诬陷于我，你有良心吗？”宁龙气得发抖：“那晚哪有什么强盗，明明就是你们俩将我和季兴灌醉推到江里的！你们就是强盗，图的是我的那批丝绸！”包公一想抓贼拿赃，说单贵图财害命也没有什么证据，再用刑也无益，便命将二人收监待审。

第二天升堂，包公先将叶新提上审问道：“那天晚上，强人上你们的船，有多少人？穿什么衣服，长得都何样？”叶新答道：“小人记得是三更时分，我们四人都在船中沉睡，忽然听到喊叫声，发现众贼来了，一人有七八尺长，穿黑衣，脸上涂着泥巴，先跳上船，随后又被三条小船围住，有六七个贼人上来。宁龙主仆见贼人来了，跑到船尾，跳入水中。贼人上来打我，我苦苦哀求说小人只是个船工，他们才罢手，抢走货物离去。”包公随后又命人提出单贵讯问：“那晚你说遭贼人打劫，你说说有多少人？穿何衣服？面貌如何？”单贵答曰：“那天夜里有七八条小船将我船围住，肯定不止十来个人登船相劫，第一个上船的贼人个不高也就五尺左右，穿着件红衣，就是他将宁龙二人丢下江的。”包公审毕，心里有了底，二人口供不一样，肯定有假。

包公决定带着衙役亲自去船上查看。到了船上一看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包公不死心，趴在船上细细看，终于发现船底有一处缝隙，命令衙役找来撬棍撬开，见是个夹层，里面存放不少货物。还有一新一旧两个皮箱。里面装满了银子。

回到府衙，包公叫来宁龙再来辨认，宁龙仔细看过说：“这些东西都是我的，只是这个新皮箱不是。”包公叫传上单贵二人。单贵有些慌乱还是故作镇定地说：“这些物品都是客人寄存的，怎么会是他的呢？”包公问宁龙：“你有什么证据说东西是你的呢？”宁龙道：“旧箱子里面有一本货物的账簿，肯定让他们给丢了，但是箱子底部刻有一个‘龙字，请大人细查。”包公叫人上前一看，果然如此。单贵还想狡辩，那边叶新在府衙捕快的审讯下已全部招供。单贵无奈，最后乖乖认罪。事后，赃银和物品归还宁龙，单贵和叶新被依法斩首。

点评借鉴：

一起水路的抢劫命案，不拖不延，很快破案拿下真凶，可见包公办案之效率。接报案后的包公当然知道此类案件要快侦快破，时间拖久了，作案人会销毁罪证，负罪潜逃，因此差得力捕快即时上案，连夜启程缉拿嫌犯。嫌犯到案后包公审案也很有章法，在原告被告各执一词的情况下，不轻信，不偏袒，更不滥用刑讯，而是施计谋先辨真伪，再亲临现场，勘验取证，最后以证据为本，步步紧逼使嫌犯认罪伏法。

派出所民警一年恐难碰到一起命案，案发了也大都有刑警上案侦破，不过我们派出所民警在工作中常遇到的刑事、治安、民事案件中也应注重证据的运用，不先入为主，不轻信一家之言。调查取证、传唤询问当事人应不推不拖。在案发现场亦应细心、细致，不放过一丝可疑之处。记住，成功最青睐机敏、勤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