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轮流过八十大寿

黄久如

“向你报告，老大，我回来了。”手机里传来华基的声音。我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好啊，我正惦记着给你过八十大寿呢！”

华基是谁？我的同窗挚友兼同乡，他是结束了候鸟生活，逗留北京后返回长春的。华基为什么称我为“老大”呢？说来有一段故事。

解放初，我们响应支边号召来长春，虽有满腔热血，但背井离乡，远离亲人，免不了孤獨寂寞。好在身边有这些同窗，共同的乡音，共同的境遇，自然就亲上加亲了。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这些风华正茂的后生，转眼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中途有的调离，有的返回故里，有的漂泊异国，有的驾鹤西去，留在长春扎根的便屈指可数了。

后来，不知是谁的创意，按年龄为序排号，当时我排号第三，称“老三”；后来由于不断减员，我渐渐从老三熬到了老大，大家就都叫我“老大”了。华基年轻，体质较好，又有一副热心肠，愿意为我们团聚跑腿，保证了扎根长春的同窗每年至少团聚一次。当年的老二，曾立下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谁年届八十，大伙就一同为他祝寿。没想到立此规矩的老二，未届八十就作古了。我是第一个被“八十祝寿”的老寿星。几届“八十祝寿”都是华基张罗忙活、跑东跑西。他乐此不疲，作为老大，我真有些过意不去。今年轮到给他“八十祝寿”了，我惦记着得好好给他过一过。够八十岁的除在长春的以外，有的侨居海外，有的随子女客居他乡，但他们的根都还在第二故乡长春，就看华基张罗的本事了，但愿他们都能欣归故里，共享“八十祝寿”。

年轻时的聚会亲亲热热，年老时的团聚更是热热火火。我们这帮老人欢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喝不完的酒，那份亲情，那份蜜意，让我的这支秃笔硬是挤不出一个像模像样的词来形容。席间忆及同窗时期的学习、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六十多年前，有些事还充满了童趣。八十岁的人生就像一壶陈年老酒，品尝起来是那样的醇厚，那样的浓郁，那样的芳香四溢，个中滋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