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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少奇秘书林枫的跌宕人生

2016-05-25冯晓蔚

党史纵横 2016年4期
关键词:林彪刘少奇北平

冯晓蔚

林枫,无产阶级教育家,曾任北平市委组织部长、中共河北省委书记、中共天津市委书记、中共驻北方代表、北方局书记刘少奇的秘书,中共山西省工委副书记、八路军115师晋西支队政委、晋绥分局副书记、晋绥军区政委、中共吉林省委书记和军区政委、东北人民政府副主席、中共中央东北地区工作部部长、中共中央副秘书长、国务院第二办公室主任、中共中央学校校长和党委书记等职,中共七大代表,第二届和第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和国务院业余教育委员会主任。“文革”期间,林彪、康生和“四人帮”一伙抓住林枫曾是刘少奇的秘书这个关系,对他进行无情打击和残酷迫害。但林枫一身正气,最后终于赢得了历史公正的结论、人民正确评价。2016年3月是林枫同志诞辰110周年,谨以此文纪念。

协助刘少奇工作

1935年12月,北平爆发一二·九学生运动。林枫听到这一消息,马上从宣化赶回北平,与党组织取得联系。中共河北省委决定重建北平市委,派林枫继续担任市委书记。林枫到职以后,集中主要精力领导北平学生的爱国运动。

一二·九运动刚刚过去5天,林枫从报上看到反动机构“冀察政务委员会”将于12月16日成立,于是决定在16日举行规模更大的游行示威,声讨“冀察政务委员会”的成立。林枫与学联核心成员彭涛、黄敬、姚依林等人仔细研究,作了严密的布置。16日上午11时许,参加游行的各路队伍,经过与军警激烈搏斗,冲破层层封锁,到达预定的集合地点天桥,召开了有两万多名学生、市民参加的群众大会。会后,与会群众由南向北,沿正阳门大街举行示威游行。北平当局如临大敌,派出警察、大刀队、侦缉队砍杀学生。游行队伍勇敢地冲击前行,有许多学生受伤。这次示威震撼了北平全城。

在国民党政府进行残酷镇压的情况下,学生抗日救国运动面临如何深入发展的问题。这时党组织及时地指示:爱国的学生运动,必须和工农兵的武装抗日斗争相结合,这样才能持久与达到最后的目的。这时,共青团中央也发表了《为抗日救国告全国各校学生和各界青年同胞宣言》,号召青年学生到工人中去,到农民中去,到商民中去,到军队中去!林枫响应党的号召,他组织北平、天津学生组成四个平津学生南下扩大宣传团,于1936年1月3日,沿平汉路南下,进行抗日宣传,帮助农民成立了各种抗日救国组织,在农村播下抗日种子。

国民党反动政府派遣了大批军警特务,用武力把宣传团押回。爱国学生并没有因此屈服,他们再次组织起来。1936年2月1日,在党的领导下,以南下宣传团为基础,在北平成立了先进青年的抗日救国组织——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

蒋介石政府一方面对学生爱国运动进行血腥镇压,另一方面则利用反动教授鼓吹“读书救国”,引诱学生离开抗日救国的道路。一些中间学生产生了恐惧心理,动摇彷徨起来,转而不问政治,埋头于课堂和实验室;一部分积极分子,则由于对反动派疯狂镇压仇恨满腔,产生了急躁情绪。

这时,一位年仅18岁被捕入狱的北平十七中学的学生郭清,因遭到反动派严刑拷打和折磨,于3月9日惨死狱中。消息传来,爱国学生悲痛万分,要求学联立即采取行动,抗议反动当局暴行,为郭清报仇。学联支持了一部分进步同学的急躁情绪,决定抬棺游行。3月31日,先在北大三院开追悼大会,到会约2000余人,差不多都是各校骨干和积极分子,会后立即开始抬棺游行。当时反动派早已派出军警包围了北大三院,大门已经封锁。学生们把北大三院的后墙推倒一段冲了出去。当游行队伍到南池子时,被军警打散,很多同学受伤,50多人被捕。革命力量又遭到无谓损失。这次“三·三一”抬棺游行,选择的时机是很不明智的。不仅使各校骨干积极分子受到打击,暴露了身份,而且使他们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一般学生群众。各校学生自治会和北平学生救国联合会的组织也都受到一定破坏,一些负责同志被捕。这样,学生爱国运动遇到了很大困难。

根据形势的变化,林枫向中共河北省委提出建议:把在一二·九运动中已经引起反动当局注意的同志转移到天津等地工作,以免遭受迫害。河北省委接受了这一建议,从北平抽调了一批干部到天津等地工作。1936年3月,林枫被调往天津,任中共天津市委书记。3月底,刘少奇受中共中央的指派来到天津,任驻北方代表,主持北方局的工作。5月,林枫担任刘少奇的秘书。此后,他全力协助刘少奇扭转华北不利局面,保持一二·九运动成果的巩固和继续深入发展。

当时,中共中央关于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新政策受到广大群众和包括各地方实力派的热烈欢迎,但华北地区的党组织,由于长期受“左”倾错误的影响,损失严重,领导不力,对政策执行不够。刘少奇经过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了解了华北的形势、北方局的工作和救亡运动的状况。他看到这里的党组织仍然存在“左”倾关门主义和冒险主义错误,这是执行党的统一战线新政策的主要障碍。针对这些情况,刘少奇提出了华北地区党的工作方针是:坚持中共中央“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总口号,组织群众,联合一切愿意抗日的党派和阶层,实行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同时大力肃清党内“左”倾错误的影响,重建和加强遭受严重破坏的华北各地党组织,积极准备抗日战争。

林枫全力协助刘少奇贯彻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端正了河北省委的指导思想。他还代表刘少奇积极联系华北各界抗日救国人士、革命知识分子,并通过他们广泛发动群众,建立了华北抗日救国联合会等爱国组织,联系新闻界爱国人士,通过报刊宣传党的主张,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刘少奇针对北平学生“三三一”抬棺游行事件,于4月5日发表给北平党的同志一封信《论北平学生纪念郭清烈士的行动》。文章开头就严肃地指出:“三三一”事件“所表露出来的关门主义与冒险主义之严重性,将给北平人民的救国统一战线以极大地损害”。文章认为:“郭清是应该追悼的,利用这件事来更激发群众抗日反汉奸的情绪”,在白色恐怖、学运暂时处于低潮时,行动就严重地脱离群众,“使许多抗日的同情你们的可能和你们合作的分子离开你们,甚至离开学校,把其他许多中立甚至同情分子(如蒋梦麟)推到了反对的营垒,这就给法西斯分子分裂学生爱国阵线一个最好的机会。”给敌人以加紧进攻爱国运动的口实,使学联的活动更加困难。刘少奇要求大家认真总结经验,吸取教训,要懂得在白区工作中积蓄力量、保存骨干、团结群众、壮大队伍的重要性。

1936年12月西安事变后,国内和平基本实现,国共合作已经开始形成,蒋介石被迫向抗日方向转变。在这样的新形势下,学生运动又出现了右的倾向。某些青年学生,包括我们少数的地下党员、民先队员,他们只看到蒋介石向抗日方面转变,而看不到蒋介石反动的阶级本质,幻想依靠蒋介石、国民党进行抗日。有一些资产阶级改良主义者,极力为国民党捧场、吹嘘,对蒋介石大加颂扬,想引诱青年学生离开共产党的领导。他们当时在《大公报》、《国闻周报》上连续发表文章,说抗日要以国民党为“中心”、为“领导”,要求实现所谓“无条件的统一”等等。还主张除了国民党政府和国民党军队之外,不允许有第二个政权和军队的存在,也就是不允许共产党所领导的革命政权和红军的存在。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的这些谬论,在某些青年学生中引起了反响。当时有一个民先队员蒋弗华,在《学生与国家》的杂志上发表了《青年思想独立宣言》,鼓吹青年思想独立,走第三条道路,拒绝共产党的领导。而在我们党内也有徐芸书等人,提出“统一为目前最高原则,唯有无条件始可统一”,要求我们地党公开宣布“无条件地拥护中华民国”,要我们党“放弃苏维埃政治系统的独立”,并且要求党把学生运动的领导权交给国民党。他诬蔑民先队和北平学联领导的组织为“宗派主义”,主张取消这些组织来实现学生救亡运动的所谓统一。这种错误主张,只能起到瓦解党的革命力量的作用,其结果是有利于日本侵略者,有利于国民党反动派的。

为了肃清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的思想影响及反击右倾逆流,刘少奇在1937年1月30日专门写了《论左派》一文。他指出:“如果在这里否认左派团结的必要,取消左派的团体,那就等于毁坏统一战线的中坚和支往,也就等于毁坏统一战线。所以先进的、觉悟的团体和个人,一方面要坚决地和各党各派,各种不觉悟的落后的群众进行统一战线,但另方面决不要将自己溶解于统一战线中,取消自己的独立,而必须使自己更加团结,更加强大,更加注意保持自己的独立。”这一篇文章及时地教育了年轻的党员和民先队员,批驳了右倾投降主义和资产阶级改良主义。

在刘少奇和北方局领导下,北方青年通过这场斗争,同蒋弗华、徐芸书等人的主张划清了界限,使大家正确地认识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方针。思想觉悟和政治水平大大提高了,更加团结在党的周围,保持和发展了党领导的群众组织和力量,使运动深入发展。徐芸书等人虽然经过党的教育和帮助,但是仍然顽固地坚持自己的错误,最终被开除出党。

林枫在以往学运中,对“立三路线”的危害、“左”倾的错误早就有深刻警醒。在北平时,他就要姚依林保留学籍,处理好救国与读书的关系。在协助刘少奇纠正“左”倾错误,排除右倾干扰过程中,从思想、理论上更加深了理解,对党在白区工作的策略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更加坚定了贯彻党的统一战线新政策的决心。

对阎锡山进行统战工作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时局急转直下,最终实现了第二次国共合作,形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局面。1937年2月,刘少奇、彭真、林枫等根据形势的发展,认为北平是政治、文化的中心,便于和全国各地取得联系,将白区党在北方的政治活动中心转移到北平,更有利于抗日工作的开展,遂决定将中共中央北方局迁至北平。林枫为保证党的领导机关和领导人的安全,十分慎重地选择了房前利于掩护、房后便于转移的鲍家街17号为刘少奇居住和办公地址。

这年3月,刘少奇和彭真等人离开北平,前往延安参加党的苏区代表会议和党的白区代表会议。林枫留守北平主持工作。刘少奇会后返回北平途经太原检查工作。不久,七七事变爆发,刘少奇因此留住太原。北平沦陷后,林枫接到通知,说北方局已在太原办公,要他迅速前往太原,并动员平津的党员、抗日的青年学生和各界爱国人士前去,重新安排工作。8月7日,林枫带领有关同志离开北平,从天津乘太古洋行客船由塘沽到烟台,几经周折,于8月下旬抵达太原。

1937年8月底,林枫到达太原,被中共中央北方局任命为山西省工委副书记(书记是张友清)。林枫一面熟悉当地情况,根据中共中央和刘少奇的指示,制定对阎锡山进行统战工作的策略方针;一面积极部署工作,把着重点放在建立党的组织和发动群众参加抗日战争的活动上。经过努力,山西各地陆续建立了工人、农民、青年、妇女的抗日救亡组织,在太原成立了工人武装自卫队(其后发展成为新军工卫旅),并确立了中国共产党对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的领导权。通过牺盟会的合法形式,进行了大量的推动抗日的工作,使山西的群众斗争和中共组织在许多地方获得了发展。

在此期间,日本侵略军沿平绥、平汉铁路分头向山西扑来。八路军根据中共洛川会议放手发动独立自主的游击战争,使游击战争担负起配合正面战场,开辟敌后战场,建立敌后抗日根据地的精神,相继开到山西抗日前线,打开了华北抗日游击战争的新局面。1937年10月,中共中央北方局又根据中共中央指示,部署以五台山、管涔山、太行山、吕梁山为依托,由八路军各部相机挺进并占据晋东北、晋西北、晋东南、晋西南敌之侧翼及后方的战略要地,广泛发动群众,组织人民武装,建立抗日根据地;决定将中共山西省工委改为山西省委员会,林枫任书记。在八路军各部队实施战略展开的同时,中共山西省委根据中央和北方局的指示精神作出决定:共产党员都不准过黄河,在山西坚持敌后游击战争。

11月8日,太原失守。阎锡山及其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部、山西省政府迁往晋南临汾。中共中央北方局、中共山西省委和八路军驻晋办事处,也都转移到临汾。临汾实际上成了北方抗日的中心。林枫经常骑自行车到各地调查研究、检查工作、调整和加强各地党委的领导班子,解决一些地方党委存在的问题。如开到山西战场连续作战的八路军急需补充兵源,周恩来亲自到临汾,要求山西省委在最短期间扩兵3000人。林枫为此前往运城召开了河东特委扩大会议,作了扩兵的具体部署,结果仅用一个月的时间,就超额完成了扩兵任务。

林枫任中共中央北方局组织部部长,仍兼中共山西省委书记时,山西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势很好,但是有些情况也非常复杂。中国共产党除集中力量对付日军外,还要做阎锡山的工作。阎锡山是封建思想很重的领导者,以抗日掩护其反共本质,但他又是一个地方实力派,和蒋介石还有区别。刘少奇对林枫的工作是放心的,他一再叮嘱林枫要认真分析、研究阎锡山的特点,对他采取又有团结又有斗争的方针。

这个时期,林枫坚决执行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坚持独立自主的原则,牢记刘少奇的指示精神,把建立抗日武装,进行战争动员,开展敌后游击战争,作为各级党组织的首要工作。在省委军事部领导和八路军主力部队的帮助下,各县都组织了游击队,先后补充了八路军主力,省委军事部直辖的就有5个游击大队。各级党委还以各牺盟中心区和各县牺盟特派员办事处的名义进行活动,开展抗日武装斗争。在发展新军方面,在晋南建立了212旅、213旅,在晋西除山西青年抗敌决死队第二纵队迅速发展壮大外,还建立了政治保卫队(政卫旅)、保安旅。1937年底,林枫曾到赵城检查决死二纵队的工作,听取党组织的汇报并给予指示,省委曾选派八路军军政干部前去工作,发展党的组织。后来,经省委研究决定动员各县游击大队的青年补充新军,既壮大了新军中的抗日进步力量,又减轻了地方财政负担。这些部队名义上是阎锡山的建制,由阎出枪出钱,实际上是由中共控制的抗日武装。事实证明,林枫这种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结合的斗争方法在与阎锡山的合作共事中取得了很大的成果。

康生叫嚣:“反对林枫的斗争是同反对刘少奇的斗争分不开的”

时针指向1966年5月,中国大地上刮起了“文化大革命”的飓风。这场“史无前例”的浩劫伊始,时任中共中央党校校长和校党委书记的林枫就被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扣上“叛徒”、“特务”、“三反分子”的帽子,被列为批斗对象“揪”了出来。

林枫被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迫害打击,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同刘少奇的关系。康生曾说:“林枫最重要的是刘少奇的问题。林枫是刘少奇的秘书,是最亲近的人。”“反对林枫的斗争是同反对刘少奇的斗争分不开的。”康生所说“林枫是刘少奇的秘书”,正是指一二·九运动时期,从这个历史阶段的综合情况看,林枫同刘少奇的关系是艰苦革命斗争中的工作关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个人关系。然而,在这场来势凶猛的运动中,林枫与刘少奇的这种革命关系被颠倒,成了对林枫残酷打击迫害的根由。但林枫始终坚持党的原则,保持革命者的气节。1966年12月18日,在北京工人体育馆的万人批斗大会上,在一群彪形大汉挟持下,林枫被“坐土飞机”,伴之以劈头盖脸的拳打脚踢。林枫拼力支撑,不肯弯腰。鞋子被打飞了,夹衣被撕破了,他仍用力挣扎着,直到肋骨被打断三根,前胸后背严重挫伤、左肘关节脱位,内外髁骨撕脱骨折、内脏出血……他还被暴徒们残忍地强迫“游场”、“示众”。林枫最终当场昏厥过去。当时与林枫一起批斗的一位女同志回到家里对儿子痛心地说:林枫“这老头儿恐怕活不成了!”但是,林枫硬是挺住活下来了!活着看到林彪、江青一伙的可耻下场。

此后每提到这件事,林枫总是说:“我可以站着,可以躺着,就是不能跪着!”整个十年浩劫期间,这质朴无华的壮语化作果敢的行动,表现出共产党人威武不屈的浩然正气。

迫害林枫的活动是由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主犯康生直接策划的。“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在康生一伙授意、怂恿、操纵下,中央党校就写“大字报”,“炮轰”以林枫为首的校党委会。康生对他的亲信说:“林枫的问题不在党校”,而是“在东北反对林彪同志”。他还极力唆使他们给林枫贴大字报、戴高帽、挂牌子,在全校进行游斗。

1966年12月,康生又指使党校造反派头头,“用群众的名义,给中央写个东西,要求他(指林枫)停职反省”。接着,康生就拿着这个盗用群众名义写的要林枫“停职反省”的报告,亲自向中央提议撤掉林枫中央党校校长的职务,并下令对林枫进行专案审查。不久,他们派人抄了林枫的家,并对林枫进行了那场残暴的大“批斗”。工人休育场万人批斗会后,康生又直接指挥中央党校“专案组”指鹿为马,对林枫栽赃陷害,就所谓“反林总的问题”,对他“重点突击”,“连续审讯”,进而将他投入监狱,残酷折磨。

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长期诬陷迫害林枫,主要罗织了三条罪名:一是制造所谓“东北问题”,诬陷林枫“反林总”;二是编造谎言,诬害林枫“参与刘少奇勾结国民党的阴谋活动”;三是诬陷林枫“伪造历史,混入党内”,是“假共产党、真国民党”。

在“审查”林枫的过程中,康生叫嚣时一再强调,林枫是刘少奇的秘书,是和刘少奇最亲近的人。反对林枫的斗争,是同反对刘少奇的斗争分不开的。“中央八个专案,每个专案都要从刘(少奇)这个总头子来抓问题”。要重点突破“彭真、安子文、林枫同刘少奇的关系”。在康生直接策划下,“专案组”一直对林枫栽赃陷害、搞逼供信,都是为了打倒刘少奇,扫清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篡党夺权的道路。

但是,不论林彪、江青、康生一伙怎样迫害、催逼,林枫始终坚持原则,严词拒绝对方的一切造谣诬陷,绝口不谈任何不符合实际的话。在整个“文化大革命”中,凡是来找他调查了解情况的,他以对党和革命事业负责的精神,总是如实地讲述被调查者的历史功过。他坚持真理,宁折不弯,没有在逼供压力下伤害过一个同志。

林枫自从1966年被“群众监督”,就不能同家中的任何人见面。1968年3月被关进秦城监狱后,家里人就连他的去向也无法探知。经过子女多次要求,直到1972年8月,才允许他们前去探视。当林枫步履蹒跚地走进探视室时,6个子女都辨认不出自己的父亲了,他的形象变了,瘦削衰惫,眼睛发灰,腰和腿都直不起来,完全失去了原来的风采……这是因为,他在监狱里遭到了更加残酷的迫害,4年当中只见过不足24小时的阳光,由于一碗米饭就能洗出一碗底的砂子,他吃不饱,体重掉了20多公斤;原来就有严重的心脏病,又染上了肺结核并出现肺空洞,糖尿病也正在日益加重……

他的形象变了,他的傲骨丹心却丝毫没有改变。当子女们确认出他,依偎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极为激动地打着手势说:“毛主席有一句话是‘人总是要有一点精神的!这些年我就是靠这点精神过来的。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林树乐。人家有‘八段锦,我给自己编了‘三段锦,每天坚持做。”正是这种坚强意志和乐观主义的精神,支持林枫度过了几年牢狱的残酷折磨,经受住了这场严峻的考验。

毛泽东亲笔批示:“放他出来治病”

林彪、江青、康生一伙一直用“反林彪”的罪名在林枫身上做文章。但林彪叛国毙命的消息,江青一伙却严密封锁,根本不让他知道。事情过了一年以后,通知林枫子女前来狱中探视的时候,“专案组”还不让告诉他林彪的事。林家人冲破这种毫无道理的封锁,把这个大喜讯带给林枫。他们商定把消息写在一个人的手臂上,偷偷地给父亲“报信”。因为事先不知道谁会坐在父亲的那一边,四女儿京京就把“林彪叛国已死”几个大字写在双臂内侧,并穿上长袖衣服来遮盖字迹。六个子女在探视室里把林枫围起来,让京京紧挨着他。京京伸手臂给林枫看时,二女儿双双故意把她不满周岁的女儿拧哭,以作掩护。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林枫端着京京的手臂看了又看,放下、又端起来……以后,孩子们问林枫想没想到林彪会出问题?他回答说:“想到了,因为他离毛主席近了。越近,他暴露得越快!”

林枫性格内向,举止素来沉稳老成。可是,当他见到多年隔绝、历经苦难的子女,并且得知林彪“折戟沉沙”的信息后,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思潮滚滚,似冲决堤岸的洪流,奔泻千里,不能自己。这天回到牢房,他一直默默地坐在铺板上沉思,根本忘记吃午饭,直到下午四五点钟才被喊“醒”。

林枫的儿女们从秦城探监回来,感到父亲病情严重,生命垂危,心情都很沉重。他们马上写了一封信给毛泽东和周恩来,反映林枫在狱中饱受折磨,奄奄一息,请求及早抢救。毛泽东看到这封信,立即亲笔批示:“放他出来治病”。这样,生命垂危的林枫终于能够出狱,住进北京阜外医院治病。这时候,林彪反革命集团虽已灭亡,但康生、江青一伙对他还是不肯放过。尽管有了毛泽东的批示,林枫住进医院的头4个月仍然被“监护”着,禁止走出房门,只许和子女们接触。

后来子女们又给毛泽东写信,林枫才获得了完全的自由。但江青一伙却一直不给他作结论,不给他恢复党籍,生活上也无人过问。拖到1975年5月21日,原中央专案审查小组第一办公室所作《关于林枫同志问题的审查结论》中,还诬说林枫“伪造历史,混入党内”,“党龄从1931年算起。”面对着当时极为复杂、严重的形势,林枫感到自己可能活不到彻底平反的那一天。一个毕生献身共产主义事业的无产阶级革命家,觉察到这一点的时候,心情是极为痛苦的。但是,他坚信党,坚信人民,对伟大的共产主义事业始终怀着坚定的信念。他曾严肃地对子女们说:“和正面的敌人作斗争,在战场上会有牺牲;和革命队伍内部隐藏的敌人作斗争,也会有牺牲。干革命,对各种牺牲都要有精神准备。”林枫常常说:“岳飞的案子,是80年之后,他孙子那一辈翻过来的。”“古语有‘盖棺论定,实际上是‘盖棺,不能‘论定!”

林枫为人光明磊落,胸襟坦白,对党无限忠诚。虽然蒙冤受屈,身陷图圈,依旧保持着共产党员的高尚品质,坚强的党性没有丝毫动摇。他对党的感情,对毛泽东主席的感情也都没有变。出狱后,因为迟迟不给恢复党籍,他内心非常痛苦,曾多次慨叹:“这个党,是我自己找上门来的呀!”还说:“党审查一个干部是正常的,凡是党员都应该接受党的审查。尽管林彪很坏,在搞破坏。”

1976年9月,由于地震之后颠沛的生活,林枫的病情愈加沉重,步履维艰,有时竟会因为一口水而呛得喘不上气来。1972年10月,他住进阜外医院就医时,已发生过心力衰竭,医嘱必须卧床,再加上他眼睛患白内障,神经炎又引起手指麻木,写字已经相当吃力。以后病情恶化,他对郭明秋说:“我不能看书了,可是也要买呀,闻闻书香也是好的!咱们给孩子们没有什么遗产,就是留下这些书”。

林枫出狱后的5年,始终是在阜外医院度过的。尽管他是一个“没有恢复党籍的人”,还一直躺在病床上,但他对党和国家的命运忧心如焚,没有一天不考虑国家大事,甚至常常寝不成眠。不论遭遇什么情况,他的心总是热的,始终都站在和党、和人民的一边。

赢来历史公正的评判

1975年,邓小平主持中央工作,有些回到工作岗位上的干部,前来医院看望林枫。林枫总是忍着病痛,非常兴奋地同他们促膝长谈,给予热情的鼓励,寄予殷切的希望。他说:“小平同志是要斗争的,你们要支持他工作,他缺帮手啊!”转过年来,所谓反击“右倾翻案风”的风波使他愤慨,周恩来的逝世引起他莫大的悲痛。这时他的病情更趋沉重,仍对江青一伙的篡党夺权活动十分警惕。1976年4月5日傍晚,子女们从天安门广场赶回医院,把广场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他原是在病床上躺着的,但刚听了一个开头,就自己挣扎着起来,用臂支在双膝上面,直板板地坐着,听完他们的讲述。他那消瘦的脸颊上泛起红晕,嘴角浮现出发自内心深处的微笑,灰蒙蒙的眼睛里射出兴奋的光彩。

看到江青一伙垂死挣扎的频繁活动,林枫讽刺说:“沉不住气了,急什么呀!”又对子女再三叮嘱:“条件恶劣起来,你们可以不说话,但是不能跟着说!”当时,一些老同志忧心忡忡,跑来和他谈心。有一位同志说:“中国又要出武则天了!”林枫胸有成竹地回答说:“现在的中国,不会再出武则天,没那个条件!”果然,1976年10月6日,中共中央粉碎了“四人帮”,江青一伙野心家被抛进了垃圾堆,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尽管阜外医院里有一些正直善良的医生、护士和工人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对林枫精心治疗和护理,但是他们无法治愈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残酷迫害对他所造成的致命创伤。1977年9月29日,林枫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中共第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中共中央对于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横加给林枫的罪名统统推翻,彻底予以平反。蒙冤数十载的林枫终以其一身浩然正气,一生光明磊落,赢来了历史公正的结论,人民的正确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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