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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科三任广州市长,绘制市政宏图

2016-05-24

中外书摘 2016年5期
关键词:市长广州市市政

初任市长,市政大变样

1921年3月,孙科获任广州市首任市长。为了实现广州市的近代化,孙科对人事选择非常慎重,他没有从省政府或从前广州市政公所里直接选人,而是任命留学生来做六个局的局长。他认为留学生富有朝气,容易接受新思想,了解近代化的工作,且易于免除官僚的恶习。

看看20世纪20年代广州市政府的人员组成,很耐人寻味:市长孙科留美;财政局局长蔡增基留美(继任李思辕亦为留美);工务局局长程天固留美;公安局局长魏邦平留日;卫生局局长胡宣明留美(继任李奉藻留美);公用局局长黄垣留法和比利时;教育局局长许崇清留日。各局的课长、课员80%以上为留洋学生。从封建的科举取士,到清一色留洋归来的学生,短短十余年时间,地方行政官员的结构转变,竟如此之大,令人刮目相看。就当时中国的教育和西方教育相比,差距确实很大。因此,这样的技术官员,这样的专业结构,对一个城市,乃至对一个国家而言,都会有一番新的气象和作为。

对孙科任用留学生当政,有人提出了批评,说什么他们不了解当地实情,缺乏工作经验,等等。然而,孙科力排众议,大胆启用。后来证明,这些批评言过其实,因为当时凡是到过广州参观的人,无不为这里的市政变化感到欣慰,而正是这些人,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新的气象和活力。

《广州市暂行条例》是一部市政组织法规,其形式和基本内容主要借鉴了美国市政改革运动时期创建的市政委员会制,并做了一些变更和修改,有其自身的特点。主要表现为:1.在具有议决执行的市行政委员会这一机构外,增设市参事和审计作为辅助代议和财政监察机关,尽管它们在实际运作中的代议权和监督权非常有限。2.广州市政厅具有较浓厚的官方色彩,主要是任命和指派。3.广州市长在市政的权力构架中处于核心地位,对外是市政府的代表,对内有总理全市行政事务的大权。

孙科首先希望广州的城市面貌能有大的改观,因而把主要精力投放在市政建设上。对于这方面,他可谓驾轻就熟、烂熟于胸。在美国加州大学读书时,他主修政治学,其中不乏有关政府组织及市政工作的课程。此外,他本人对都市计划有着浓厚的兴趣,曾参观了美国不少城市的市政建设,因此对市政可以说很有心得。在回到广州后的第二年,孙科就在《建设》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有关都市现代化的文章——《都市规划论》,通过这篇文章,可以看出他对市政的一些看法及期望。文中他首先追溯都市计划的起源、发展及模型,对德国、法国、奥地利、英国和美国的都市做了一个比较,并评述各都市之优劣得失。他提出,规划都市发展,应将交通、卫生、娱乐并举。他认为,如果中国要发展都市近代化,应仿效奥地利的维也纳。该市市区不仅街道宽阔,种以行道树遮阴,还预留了很大的空间,作为建筑公园及未来公共建筑之用。

孙科认为都市计划有两个很重要的阶段:第一,政府应对全市做一个完整的测量,最好像欧洲国家一样设一个专门委员会,由他们来调查区域内的基本情况,诸如经济、人口、职业、交通和地理等。在此基础上,政府需要考虑未来的发展趋势,并且制定解决未来产生问题的政策。第二,政府在做这些调查时要对下列问题详加考虑,留有充分的余地,诸如卫生(垃圾处理、饮水问题)及娱乐活动地方(公园及游乐场所等),否则,待到今后若是重建或重修时,政府将花费许多不必要的经费。在市政的工作计划中,孙科认为一个领导者(即市长)非常重要,如果市长的任期过短,只有一两年,那么他只能做短期规划,很难显出成就来。所以,市长最好要有适度的任期,保持一个相对的稳定性,这样才能使都市建设得以持续进行,而且也可以节省经费和稳定人事。

以上不多的篇幅内容,足以体现孙科心中一个既系统又完善的都市计划。当时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他的论点,尤其是廖仲恺,或许这是他力荐孙科任广州市市长的最主要原因。

孙科第一任市长只干了15个月,从1921年3月至次年6月。这是他首任广州市市长,所以他及其僚属颇为努力,希望给民众一个好的印象。

桂系军阀莫荣新等自从掌控广东后,只顾争权夺利,无视广州市政发展,街市满目疮痍。经费奇缺之下,以言建设,实感困难。当时,广州市内大街小巷均有土地庙,其中有的完整,有的已圮毁,均属市府公产。这些神权时代的遗物,既有碍市容观瞻,且香火不断,易为地方神棍借此敛财,近于勒索。为化无用为有用,孙科倡议将这些公地一律公开拍卖,所得款项拟作建设经费。当时虽有人从中作梗,甚至辱骂孙科为“铲地皮厅长”,但这一举措还是获得多数地方士绅的赞成,得以顺利执行。

孙科深知,依据广州市内的实际情况,其建设首先需要将旧城墙拆除,否则无法兴建新的街道,这实际上是继续杨永泰当年未竟的工作。在孙科的推动下,广州市用水泥铺设了26公里的现代化道路,包括人行道在内,比原来宽了2.4到4.5米。这条水泥铺就的新路与广三铁路相连,对广州市区范围的外拓意义重大。在筑路的过程中,大约有3000栋房子被拆除,1300米的旧运河被填为平地,有近10公里的城墙被拆除。在拆城筑路的过程中,孙科遇到很大的阻力,主要是来自士绅及商人阶层,他们无法体会到新型城市的诸多优点和好处。尤其当他就任不久,市政府想拆除一座据说是汉代遗留下来的“铜壶滴漏”(即古钟),当时的士绅纠集了不少流氓地痞示威反对,他们认为市政府这种做法,破坏了广州的风水,将来会给这座城市带来不幸。孙科只得亲往疏通、解释,同时答应将这座钟改放在一个公园内,这才化解矛盾。

反对政府的筑路工作,不仅限于拆除城墙或古迹方面,还包括填平壕沟、改筑新路。附近的士绅商人认为政府筑路,牺牲了他们的利益,所以纠集不明真相的群众,鼓噪示威。保守的传统士绅和商人只关心眼前利益,无视城市近代化发展所带来的巨大实惠。实际上,马路的修建,不仅仅是交通的便捷,更能促进经济的发展,使城市面貌为之一新,能极大地提高市民生活的环境和质量。可见,新生事物的出现,不是一蹴而就的,它常常被扼杀在襁褓中,能够茁壮成长者不易,获得成功的背后,需要付出几多心血。

在孙科的带领下,工务局和卫生局用新式街沟,成功地改造了广州市年久失修、水泄不通的排污系统。开辟新路的同时,还重点整顿了居民侵占街道问题,使全城街道普遍得到拓宽。街道的改善,为城市规划蓝图的实现奠定了基础。

孙科热衷于城市规划,并多有研究和体会。譬如“公园”,它纯粹是一个西方概念,20世纪初才引入中国,其本身包含了民主、开放等现代性的内涵。一个走向现代城市的内容,一定是少不了“公园”的,它是大众市民休憩和娱乐的场所,是城市近代化的标志。时人多有议论,提到公园的重要性,诸如“公园乃都市之心脏,都市人口众多,生活繁复,苟无公园以为娱乐游息之所,借以愉悦精神,变换空气,其市民之日就颓丧,有不期然而就者,是以讲求市政者,计划交通住宅等问题,必同时研究开拓公园”。对此,孙科多有同感,并深为关注。

此前,市政公所在制定城市规划时,也一并将公园的建设考虑进去,只是由于各种原因,未有建设,在拆城筑路外,“一切市政,未遑多顾”。孙科当政后,随即着手筹建公园,第一公园建于1920年,地址在观音山原清代抚署故址上,1935年改为中央公园,占地达10万平方米。次年10月,举行了隆重的开园典礼,孙科发表演说,有20万市民参加。为了让市民更好地游玩,也为了规范市民的行为,养成和提高良好的公共道德观和文明习惯,市政府还特地出台了《广州市第一公园游览规则》,计13条,从内容上看,确实令人耳目一新。在第一公园的成功影响下,广州市又先后建成了几个市内公园,令市民得以闲暇之余,徜徉于秀美的园林中,享受大自然的清新。第二公园在东校场,面积更大,近14万平方米;第三公园在海珠(今长堤一带),面积较小,只有4000平方米,但公园附设有体育场,功能上更全。“另将广州市郊的乱坟岗迁墓平地,按规划设计建设模范村”,亦如今日我们城市中的小区。

孙科的广州市政建设,除了拆城筑路,在许多方面都一一展开,其中,他对环境卫生相当重视。卫生局当时把广州市分为6个片区,每个区有5人负责管理,1个主任,2个督导,另外2个是监工人员,他们每天必须将每区的卫生状况向上级汇报并做统计。同时下属各科专司其职,有向市民宣传卫生知识的,有专门负责清除街道、疏浚壕沟的,各司其职,分工负责,保证一切运转正常。黄炎培先生去广州游览后曾说:“广州市街道之清洁,为其往日所见于国内各地者,实罕其匹。”

不唯如此,卫生局还任用了1000名街道保洁员来收集垃圾和清除水沟。从1921年4月到7月,在四个月之内共清除了126条水沟,约5万多米,还建立了一个近代化的排水系统。此外,卫生局对公共健康也相当关注,曾发动在市区展开一个灭蝇灭鼠运动,希望借此消灭传染病;同时制定一套新的卫生规则来管理餐馆、旅馆、戏院、公共场所、公共建筑等,严格执法。这不仅加强了对特殊行业的管理,也对保障公共健康大有裨益。

卫生局当时发起的一项比较显著的改革,就是对从事医生、护士、牛奶坊、茶室和戏院等职业和行业的人,一定要有从业执照,凭证上岗;同时严禁赌博、吸食鸦片,凡违犯者均严加处罚。广州市曾是广东省赌博和鸦片的中心,陈炯明为了革除这些恶习,极力支持执行命令并捉拿违法之人。陈炯明还开除了六个省参议会的议员,以示严惩不贷。据说当时为了严格执行禁烟禁赌,广州市财政要损失1300万元,尽管如此,陈炯明还是坚决维护法令而不妥协。

孙科对于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也至为重视。一方面保证学龄儿童就学接受教育,同时选派师范类毕业生任巡回教员,指导私塾改良;另一方面在社会教育方面,为提高全面素质也不遗余力。他很想把广州整顿成为中国进步最快的一个都市。教育局宣布国民教育要强迫施行,并专门组织了一个国民强迫教育委员会来具体承办,目标设定在1922年9月完成。教育局还设立了职业训练学校和成人教育学校,商业学校、妇女裁缝学校、师范学校和工人学校等相继而起,通过训练学生,使他们有一技之长,能够自谋生活。

尽管广州市教育局推行教育不遗余力,但广州市的文盲数目还是相当之高,为了扫除文盲,教育局决定利用公共图书馆和“市民大学”释难解惑。当时广州市内大专院校,非一般小市民所能就读。孙科任事之初,即设置了一所为小市民阶层求知进修之学校,使一般公务员及商店店员、家庭妇女,有机会利用工作之余从事专门学习。

“市民大学”并不是一所正规学校,属于社会教育性质,即如今日的非学历教育,它是通过一系列讲座,给百姓传授灌输新知识。凡有志于进修的市民,不拘学历年龄,均可报名入学,修业期满,考试及格,颁发证书。当时负责授课的教授,多为名重一时之学者,诸如汪精卫、胡汉民、马超俊和孙科等,阵容甚强,不逊于正规大专院校。这些演讲大概是七个星期的课程,授课时间为晚上,演讲内容包括有社会科学、法律、人文、医学、自然科学及工业和农业科学。举例说明,胡汉民讲“社会主义和伦理”,伍尚鹰讲“民主与远东问题”,都是社会科学方面的常识,自然科学则有马君武的“科学和迷信”等。此举,实是在中国社教范围中创立新风。教育局还曾计划为妇女提供育婴、家教、妇女卫生等方面的知识,后因经费问题而搁浅。

总体而言,广州市的职业及成人教育取得了相当的成功。凡是到过广州参观的人,对该市的教育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尽管如此,教育局本身由于没有经费来源,也没有任何财产可资利用,其经费完全来自财政局的支持。然而财政局是否能供给经费,则又系于政局是否稳定。所以1922年陈炯明叛变,导致教育局几乎找不到财源来维系他们的计划,直到叛变被镇压,孙科才以车辆税来维持教育。政局不稳,使教育局更体会到经费独立的重要性。不过孙科在1924年辞去市长时,财政问题再度发生,最后广东省以电力附加税来解决经费问题,这才勉强度过危机。真正教育经费的独立,一直等到孙科第三任时才得以最终解决。

教育局还定期举办展览会、通俗讲演,以生动活泼的形式向市民传授现代知识。广州市设有通俗图书馆一所,内置各种报刊,市民可公开阅读浏览。另组织流通图书车,供人借阅。为完善市区的社会教育设施,广州市还建成多所儿童游乐园,让孩子充分享受世间的快乐。

为了保护市民的生命及维持广州市的秩序,孙科大力强化治安,整顿风纪。广州市公安局将全市分为12个治安单位(坊),建立了一支4000余人的警察队伍。此外还有500名受过军事训练的警察及警官,吴铁城是当时的公安局局长。公安局规定警察不得鞭打人力车夫,要怜恤沿街卖唱的残疾艺人,而对卖淫、赌博、吸食鸦片等社会丑恶现象要予以严厉打击,整顿社会风气,加强城市管理的力度。公安局的经费主要来自“房捐警费”,故不至于发生经费困难。广州公安局成为支持孙中山先生革命政府很重要的一支武装力量。

由于孙科努力使广州走向近代化,广州革命政府的经费得以增加,例如,以前的房屋税一年也不过60万元,而孙科当了一年市长后收了300万元,1922年的经费则预计征收到500万元。一个记者曾经这样写道:“商人比较乐意付税广州市,而不太愿意供广东省政府。这是因为省财政收入愈多,兵源也愈多。”所以孙科的广州市政府,成为孙中山革命军很重要的经费支持者。

正当孙科踌躇满志、大刀阔斧地推进改革时,1922年6月,陈炯明叛军炮轰总统府的炮声,打破了他有关市政建设的规划,使之陷于停顿。这次叛变给广州市近代化带来许多负面影响:第一,迫使孙中山及孙科离开广州,而孙科必须把全力放在募款讨伐陈炯明的工作上,这使得发展广州市成为一个世界性的近代都市的构想只得往后拖延;第二,陈的叛变使广州市遭到很大破坏,一些史料中证明陈炯明允许他的士兵“放假三天”,到处抢劫。

再任市长,壮志再绘

1923年1月16日,陈炯明终被革命军击败,被逐出广州,孙科于2月26日就任第二任市长。他克服困难,继续进行他设计的城市建设规划。

这时政局尚不稳定,除了陈炯明的威胁外,尚有广西刘震寰和云南杨希闵的骚扰,他们志在控制广东的关税税收。由于军阀的威胁,孙中山几乎得不到广东省财政支持以维持军队运转,他只得下令孙科去筹款。因此,二度出任市长的孙科,几乎都是在为筹款而不懈努力。

即使在如此困境之中,孙科还是不忘建设广州市政,新建了2500多米的道路,还建成了东山公园。对饮用水卫生,卫生局也专门派了专家很仔细地检查饮用水,此外也加强传染病的预防。教育局则为工人开设职业学校,并且为文盲设立暑假学校。

也就在这一时期,孙科的名字渐渐地被冠以“太子系”首领的称号,他的总部叫“南堤小憩俱乐部”。事实上,此处本为孙科、吴铁城、宋子文和廖仲恺常常讨论政务的地方,并不是一个政治组织。国民党改组前,孙中山指派若干同志任临时中央委员,负责起草总章,筹设市区党部及小组,同时聘请苏联人鲍罗廷为党顾问,指定廖仲恺与孙科等数人与鲍罗廷交谈,作为改组的参考,廖仲恺、鲍罗廷等常假借南堤市政厅会议室为商谈之所。市政厅毗邻有一商建新楼,亦位于南堤,经吴铁城发起,租得该新楼二层,设立“南堤小憩俱乐部”,为从政同志聚餐、休息、谈话之场所,这就是“南堤小憩俱乐部”的由来。由于孙科是孙中山哲嗣,血脉所系,其政敌便“移花接木”,乱扣帽子,甚至夸大其词,言称“太子派”与“元老派”针锋相对,以讹传讹,使得胡汉民等人不敢去“南堤小憩俱乐部”。

尽管大家对孙科的地位身份绘影绘声,实际上他的权力还是相当有限。在广州革命政府与云南、广西军阀内战期间,胡汉民的一个朋友叫郑殿邦,是一个资本家,常出入“南堤小憩俱乐部”。当时谣传他囤积货物、操纵金融,孙科听后大为震怒。一天,郑殿邦又到俱乐部玩麻将,孙科立即命令吴铁城将其收押。因吴不愿得罪胡汉民,借故开溜,孙科不得已只好命令自己的侍卫将郑殿邦扣留。胡汉民听到郑被捕的事,马上去找孙中山,并且说孙科的举动实在太幼稚。由于胡汉民的坚持,孙中山只好命孙科放掉郑。从这一件事可以看出,孙科的权力还是非常有限的。

胡汉民与孙科很接近,他曾对孙科的批评是:因为他是中山先生的儿子,所以有革命的脾气;因为他在国外长大,是留学生,所以他有洋人的脾气;因为他是独子,所以更有大少爷的脾气。胡汉民是国民党元老,他当然有资格“评头论足”“说三道四”。

孙科自有个性,甚至也会动怒,这点不假,他与胡汉民就曾闹过一场,并为这事遭到父亲追打,险些挨枪。那是在1923年,孙中山征讨陈炯明,孙科时任广州市市长。为发给滇桂两部军饷,孙中山请秘书长胡汉民以大元帅的名义持手令,到广州市政厅提领20万元。不知为何,那天孙科有气,竟迁怒他人,令领款者空手而归。孙中山得知后很是气愤,把孙科叫去一顿臭骂。被痛骂后的孙科无处发泄,便径直去了二楼胡汉民的办公室撒野,并举起手杖向胡汉民打去。一番闹腾,惊动了在三楼的孙中山,他走下楼来,见到这一幕,怒不可遏,于是夺过守卫楼道口卫士的枪,追着孙科要打,在众人的相劝下才放手,而孙科则夺路而逃。孙科年少气盛,难免一时意气用事,做出出格之举,但他多数时候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绅士,有君子之风,少有为一己私利与人发生冲突。

除了筹款一事使孙科不能全身心地推动广州市政的近代化工作之外,孙中山的北伐也正在积极推进,他正在设法联络张作霖的奉军,以夹攻直系的曹锟、吴佩孚部。为此,孙科被派往东北担任联络奉张的使命,于是他只好辞去广州市市长一职。

辞去广州市市长一职时,他深怀感情,特撰告别市民布告:

自民国十年创立以来,时将四年;本市长两度任事,亦逾三载,今当解职交替之际,特将数年来经过概况,及对于将来之希望,为我市民一陈述焉。市政为地方自治之事,与地方人民关系最为深切,徒以前此无人倡办,市民乃淡然漠视不以为意。民国七年,市政公所成立,实行拆城筑路,其时市民多感于一时不便,群起反对,以为拆城开路填濠诸端,均为有害无利,请愿撤除者,不知若干次,此则市民苟安目前,未窥远大之过,无可为讳,至今思之,所当废然思返者也。

纵观本厅成立数年之间,地方虽属多故,治理纵有困难,然市政之基础,则已日呈巩固,市民对于市政之常识,亦日以增进,则今后本市市政之设施,比诸往昔更事半功倍,有进无退,可为预卜矣。市政条例,本有五年后市长之规定,今大元帅以北伐在即,地方政治应即还诸市民,以为民治之先导,特颁布市长选举条例,提前办理,以符初旨。所望我市民,今后对市政当视为切身利害之事,群策群力,共励进行,维持既有之成绩,发展未来之伟业,树立民治之楷模,完成建设之大计,本市长有厚望焉。

中华民国十三年九月十二日

市长孙科

不幸的是,孙中山于1925年3月12日病逝,他过早离去,对孙科的政治前途不无影响,这之后,他只能靠一己之力在政治上拼搏。一无兵权,二无自己的势力集团,无奈,孙科只有选择适合自己发展的“现实政治”战略,在夹缝中生存。不了解他的人,攻击他为右派,有时他又被误认为是左派。

三任市长,匆匆过客

1925年6月14日,陈炯明及西南军阀终被彻底击败,广州市的秩序得以恢复。国民政府也在7月1日正式成立,广州市政府随之改组。中央及广州市均采用委员制,孙科出任广东省财政厅长,1926年6月国民党任命他为广州市政委员长,以接替伍朝枢的市长职位。这是孙科第三任也是最后一次出任广州市市长。

在第三任内,孙科主要的工作还是建筑现代化的道路。就任后的第二年,广州市大约建了3000多米的街道,许多街道还铺有柏油路。另外,他还提出建设了由沙河至太和市、东山至黄埔及西村至石井三条公路。只是由于时局影响,不尽完善。市政府也在计划分三期建立一个可容纳450张病床的医院。孙科另一个计划就是扩展自动电话。1925年秋,他的前任伍朝枢已在广州市政府里装置了自动电话系统,孙科想把它扩展到全市。市政府与美国芝加哥自动电话公司订立合同来承建这个工程,全部费用近七十万金元。当时广州革命政府正积极准备北伐,费用甚紧,结果只好将这项计划取消。军事第一的需要,终使孙科这项近代化计划延搁。

除了上述的举措之外,孙科也计划发展黄埔港。广州市水路的一大缺陷就是水道太浅,因此船舶运输都要仰赖香港。孙中山早已察觉广州市的这一致命弱点,为了使广州不致受到香港的控制,于是他计划在黄埔开港。但这个计划一直因为财政原因,未能实现。

直到1925年6月23日“沙基惨案”发生后,黄埔建港计划才真正引起国人的注意。他们认清帝国主义的面目,为避免将来使广州受制于英国,黄埔港的开发便提到日程上。孙科命令他的属下于1926年6月成立黄埔发展公司,筹划发展规划;同时他也向海外华侨呼吁支持这个计划。但是这个计划始终筹不到所需经费,因而不得不暂缓实施。由于广州国民政府正积极准备北伐,市政建设必须从属政治,其建设计划只好搁置,其后,广州国民政府迁都武汉,身为政要的孙科只好辞去现职,至此,结束了他在广州的市政改革活动。

出任广州市市长,是孙科在政坛的首秀,这对他个人而言,意义不凡。经实践和时间检验,他获得了成功。

孙科曾撰有《广州市政忆述》一文,深情地回忆了这段颇具影响力的难忘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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