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1930年,童第周借1000元留学

2016-05-24

中外书摘 2016年5期
关键词:复旦大学国民党

关于童第周,如果用寥寥数言来介绍的话,可以这样说:童第周(1902—1979),浙江宁波鄞县人,实验胚胎学家。1927年毕业于复旦大学生物系,1933年获比利时比京大学科学博士学位。1948年当选为中央研究院院士,1955年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学部委员),后任中国科学院发育生物学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科学院生物学部主任、中国科学院副院长。中国实验胚胎学的创始人。

童先生的档案并不在青岛。由于童先生后来担任了中国科学院副院长和全国政协副主席,所以他的档案早已从青岛调往北京。因此,在海洋研究所的档案室里并没有童先生的档案。但是,在他的助手和长期的合作者吴尚勤的档案里,却意外地夹着一枚童先生的党证,这是一枚中国国民党党证。

按照童第周自己的说法,他是在复旦大学求学时加入国民党的。童第周17岁上中学,21岁中学毕业。本来他所就读的宁波效实中学毕业生可以直接升入上海圣约翰大学,可是在他毕业那一年,他在老家的长兄病了,他回家乡去管家,一年后也就是1924年才去考大学。先考北京大学和南京的东南大学,结果都没有考上。后来就在上海复旦大学做特别旁听生,第二年再考才被录取,在复旦读的是心理学。正是在复旦大学,除了看书之外,他养成了看杂志的习惯。当时邵力子、陈望道等都在复旦教书,他们也是童第周的老师。很明显,童第周受到了这些老师的影响,尤其是他的心理学老师郭任远的影响。郭是留美背景,时任复旦大学的校长。童第周在晚年的回忆中说他的老师郭任远在政治上很落后,但业务上很强,从郭的身上得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教诲,譬如在对待科学的态度上,“一切都要通过实验,通过实验打破前人的学说”。这就是童第周从老师那儿得到的启示。也就是在复旦求学时,童第周加入了国民党。从他的党证上可以看出,颁发党证给他的时间是1926年。童第周说:“当时共产党尚未公开,我就在这时加入了国民党,以后国共分裂(在我毕业后),我就再没参加过国民党的活动,脱离了国民党。”

这枚党证颁发给他的时期,应该是童第周与国民党最“紧密”的时期:

从复旦大学毕业,我已经26岁了,当时找不到工作。我的三哥认识陈布雷(当时任浙江省民政厅长)的朋友,请他与陈布雷说说,给我介绍工作。陈布雷有个脾气,一般不介绍人工作,因为效实中学是陈布雷这些人办的,他也认识我。后经人家一说,陈布雷写封信,介绍我到国民党总司令部下属政治处的宣传处任中尉,60元一个月。当时正值宁汉分裂,国共分裂之时,又加上孙传芳攻打南京,我在宣传处。宣传处内乌烟瘴气,工作一个多月,我就离开了。

后来我二哥介绍我到浙江桐庐县。该县是个二级县,县长是个老官僚。下面有三个科,第一科是总务科,第二科是财务科,我是第三科建设科科长。别的科长都是老资格,看我像小孩似的。县长就欺负我,对我说:“我们县是二级县,工资不太高,每月工资只有30元。”其实给我的工资仅相当于一个科员的工资,别的科长都是80—90元,我也没办法,只好暂时在此等等。

北伐战争胜利后,县政府里党的活动很多,我当时就写过一篇文章,送到省党报,文章的内容是不要看不起年轻人。县长看到文章后,把有关与县党部有联系的事都统统拿来找我,开始重视我了。

那一段时期也是童第周收获爱情的时节。1926年,他由中学老师介绍,认识了后来成为他人生伴侣的叶毓芬。叶当时在宁波女子师范学校念书,他们开始通信,童第周去宁波时就去学校见她。等她师范学校毕业后,童第周设法让她转到复旦大学读生物系,当然,这是后话了。值得一提的是,后来在他的科学生活里,叶毓芬一直充当着他生活和科学伴侣的双重角色。

尽管年轻的童第周此时得到了重视,但很快他就“逃”走了:工作不到五个月,他写了一封信给他大学的老师蔡堡先生。蔡原来是复旦大学的教授,后来到中央大学任生物系主任。蔡收到童第周的信后,立即回信让童第周去中央大学做他的助教。

1927年,童第周辞去桐庐县科长职务,到南京中央大学教书。可以说,童第周迈出后来从事科学一生的决定性一步是从做蔡堡先生的助教开始的,从此,童第周进入了教育和科研领域。

1930年,在中央大学当助教的童第周借了1000块钱去了比利时布鲁塞尔大学留学。也正是在这里,童第周遭遇了作为弱国国民的屈辱:在比利时,童第周租了一个阁楼住,房东老太太对他很友善。房客中有一个“白俄”,是学经济学的,已经学了三年,当着童第周的面骂中国人无能。童第周反唇相讥说:“从明天起,我也学经济学,看看谁先得到博士学位。”房东老太太对“白俄”说:“你不能和童比,你来了三年,连一张便条都写不好,而童却能写文章……”

1934年童第周拿到了博士学位,1935年和夫人来到青岛,在山东大学任教。这也是童先生和青岛结缘的开始。

关于蔡堡教授,童第周在晚年回忆对自己影响最大的几位老师时提到了三位。第一位就是郭任远先生,“此人政治上不好,但在业务上对我影响很大。他告诉我们应如何学习,最重要是看杂志”。第二位是蔡翘先生,后来担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医学科学院副院长,早年从美国回来就到复旦大学教书。第三位就是蔡堡先生,后来在杭州大学当教授,“他对我在业务上影响很大,搞科学研究很认真,治学严谨,一丝不苟。他写的书很多,教课很严,人很厚道。他使我走上了科学的道路。叶毓芬当助教时,就住在他家……”。两位蔡先生,童第周直到晚年仍保持着和他们的来往。

从童第周晚年的回忆里,能看出他当年从一名国民党基层官员转业到学术道路上来的心路历程,而这枚褪色的党证就给他的转变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注脚。从另一个层面上说,尽管国共分裂后童第周脱离了国民党,走上了学术的道路,但这枚国民党的党证一直留在童第周的身边,并最终进入了其助手的旧档案里。

童第周自1935年和夫人来到青岛,除了抗战时到了西南,抗战胜利后又回到青岛,仍在山东大学任教。于1948年被选为中央研究院院士。1949年后,童第周先任山东大学生物系主任,后又担任副校长。不久,与曾呈奎等一起创建了海洋生物研究室。1955年他被聘为中国科学院的第一届学部委员,并在1956年担任了生物学地学部副主任。1956年,他和家人去了北京,住进了中关村14号楼。在北京时的童第周,生活是丰富的,他喜欢逛琉璃厂,买回一些价格能接受的字画。他也喜欢交友,除了同行外,还有画家和诗人。

自1956年到北京居住后,在青岛的研究课题主要是通过他的助手吴尚勤实现的。譬如在文昌鱼的研究上,就是证明了文昌鱼属于无脊椎动物和脊椎动物之间的过渡类型。这个结果意味着在动物进化过程中,童第周和吴尚勤等人的研究有了自己的地位。

在1957年的“反右”运动中,华罗庚、钱伟长、曾昭抡等教授就科研、教育体制和知识分子政策等问题联名提出了一个建议。童第周虽没有在意见书上签名,却因出席了此讨论会,也被牵连进去,后来因为周恩来总理的保护,才避免了被打成“右派”。

没有被打成“右派”的童第周在“文革”时自然也成了“反动学术权威”,被迫搬出了中关村14号楼,住进了一个9平方米的小房子。

20世纪70年代,也就是“文革”后期,童第周逐渐活跃起来,这得益于美籍华人牛满江。童第周与牛满江的合作具体做了什么样的项目,现在有论者说“童第周与美籍科学家合作的意义不在于如何评价他们的实验成果,而在于冲破了那时对国际科技交流设置的重重障碍……”。而且不提美籍科学家的名字。不提“美籍科学家”的名字,估计与今天有许多人对牛满江的质疑和批评有关。

20世纪70年代,甚至到80年代,牛满江的名字频繁地在国内媒体上出现,关于牛满江,简单地介绍:1944年被选派到美国进修,1962年他51岁时在美国一普通高校晋升为教授。据说,他的主要科研成果用通俗的语言来表述,就是发现了攻克癌症的办法。但他做的实验别人重复操作之后,得不到他所说的结果。连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证实,他的实验是纸上谈兵。1967年他到台湾,称“癌症不是绝症了,核酸可把病治好,牛满江实验收效,试管里溢出奇妙”等。台湾的主要报纸都在显著位置刊载了关于牛满江的长篇报道,蒋介石、蒋经国、严家淦等人先后会见了他,并在1970年选聘他为“中央研究院院士”。1973年他与美国驻华联络处首任主任布鲁斯同机到达北京,然后开始与童第周合作开展科研。

正是与牛满江的合作,童第周当年也时常出现在高层领导人接见牛满江的会见镜头中。譬如周恩来、邓小平等都接见过牛满江,而童第周作为合作者始终作陪。直到童第周去世前,他与牛满江的合作一直进行着。

猜你喜欢

复旦大学国民党
“种”出来的佳作
快过关了
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2019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立项数再创新高
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整形外科简介
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整形外科简介
Comment acquérir la culture de l'autre?
一道复旦大学自主招生数学试题的再拓展
忆和平改编国民党第16军第94师
解放战争消灭国民党军的总人数是多少?
国民党军曾大量使用过化学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