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甫的诗（三首）

◎韩甫



韩甫的诗（三首）

◎韩甫

树荫

看到树荫，就想到或浓或淡一道笔痕

就想到一双吸纳凉意的眼睛

那种暑热消退时，渐

生或死的凉意：老年或少年的凉意

老年曰生，少年曰死

长凳已空，记忆是蛇

可那是谁说的，旧时光只属老年？

瞧瞧吧，这春夏之交的树荫啊

只少年时，才最凉快：像鸟飞走了的空树枝

华岩寺的小沙弥

在阳光里坐着，脑袋偏着

那芭蕉的叶子多绿啊，竟是难消这永昼

你看那些光影多么缓慢地移动

像一条偏僻的陋巷，我的祖父曾拄着拐走出，长时间地伫立

那样的日子才是日子啊，心上要有，得有

一点点荒凉：如翘起的飞檐，或飞檐上的铜铃

“喂，你就一直在这儿坐着吗？”

我的脚步慢下来，就刚好

碰上这段光阴，呵，多好，她也刚好慢下来看到了我

回到故乡会理

东洋风还是西洋风？狭长的船在山里摇晃

日落城头，一片凄惶一抔衰草

但，飞檐上的铃铛让风吹得很慢

落下的白玉兰让春天很慢

走在街上的那个疯女人也慢，时间很慢

慢成一种声响，一声吠叫

土黄狗从篱笆里探出脑袋，时间就停在1987

抬眼就见星宿，喂——那个打渔人

你戴着的是谁家的草帽

那月亮下可还挂着杏红的汗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