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艺术对话

文｜韩月乔

与艺术对话

文｜韩月乔

Dialogue with the Arts

今天，画家上门来要我穿上自己的军服画一幅油画，名为《军旅艺术家》。

屈指算算，我1970年参加文艺工作到今年，整整已是46个年头的职业军队文艺战士了。上世纪60年代，我在母亲的指导下，去当年父母所在的部队驻地——江苏淮阴（今淮安市），体育场看少年业余体操队的训练。记得那个年代，体操还不那么普及，对人们还是比较陌生的，但总有一些身着统一藏青兰针织衫的童男童女，有说有笑的从我家大门前经过，妈妈看出我对他们好奇，就告诉我：他们是少年体操运动员，你没事去体育场看看他们的训练吧。我当时刚从军幼儿园毕业，还不够上小学的年龄，也就是现在说得“学龄前”儿童在家“待业”。也许我是体育场唯一一个与体操队不相干的孩子，我有些紧张，双腿紧闭，直愣愣地站在单杠前，看着体操队小队员们在教练的指导下训练。他们上一次单杠做完动作，从我身边走一遍，上一次单杠做完动作，从我身边走一遍。渐渐小队员对我这个身边的“好奇者”同样产生了好奇，休息间隙，几个小队员走到我身边，七嘴八舌，问长问短：你叫什么名字？你多大了？你来干什么？…… 他们像教练给他们训练那样，开始集体给我扳腿，下腰。当教练休息后，再

韩月乔，八一电影制片厂著名演员。上世纪6 0年代从事体操，1 9 7 3年3月调入南京军区前线歌舞团。1 9 7 9年被西安电影制片厂电影《爱情与遗产》剧组选中，饰演芭蕾舞演员韩莎莎，影片公映后走红，从此开始电影生涯。至今拍摄过上百部影视剧，塑造过宋庆龄、宋美龄、萧太后、武则天等重要女性角色。在多个领域中获得成功。解放军艺术学院毕业后，自编自导电视剧《同一个太阳》1 9 9 1年3月在中央台播放。1 9 9 6年策划、编导制作的电视专题系列片《八一之星》主题歌获中央电视台军事部首届“军神杯”专业组导演“银奖”。此外还发表过诗歌，散文，杂文等文章。

接到《绿色中国》杂志的约稿电话后，她非常爽快，欣然应允，特别为“星·美文”栏目撰文，回顾自己4 6年的艺术生涯，她说，人的一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最快慰的，她要感谢部队对她的培养。返到单杠前要给她们训练时，小队员告诉她们的蒋教练我腰还不错，腿的条件差一点，恳求教练看看我的条件是否符合他们训练要求。青春美丽的女教练凝视地观察了我片刻，走到我身边，要我两臂贴耳举起，她的双手像钳子一样掐住我的腰，让我下腰向后往腿上靠……。这，居然成为我一生从事文艺道路的热身开始。后来，我被拾进了这个“少年业余体操队”，后来教练买来最小的运动服和体操鞋，当时蒋教练还没结婚，她的同行男友沈教练帮她把我雪白雪白的小体操鞋后跟，缝上一小寸，我站在他身旁好奇的问：这是为什么？他告诉我：没有你这么小的体操鞋呀。我至今都记着他这句话。后来我进了“红小兵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后来我考上了芜湖市文艺学员班，后来我分配在了芜湖市文工团，演出了当年许多样板戏芭蕾舞剧。第一次上台是《白毛女》中第一场，被抢的小姑娘。接着就参加芭蕾舞样板戏《红色娘子军》、《草原儿女》、《沂蒙颂》。大大小小已经记不清演出了多少舞蹈。一天，我的舞蹈教练问我： 你是部队子弟，为什么不到部队文艺团体呢？我无知地问：部队有搞舞蹈的吗？教练回答：我就是从总政歌舞团专业来这里给你们教学的。后来，我到了南京军区前线歌舞团考试，由于有体操的基础，学员队专业训练的底子，在专家看来，我是同龄中较为突出的业务尖子，爸爸得知很是欣慰。1973年3月22日，我穿上了当年年轻人最喜欢，认为最时髦的绿色军装，走进了南京军区前线歌舞团所属的卫岗大院的大门，成为了一名真正部队的舞蹈演员。时光漫漫，当爸爸70岁生日的时候，家人让我从现在的单位，八一电影制片厂赶回南京给爸爸过大寿，我才恍然大悟，3月22日正是爸爸的生日。其实，爸爸那时负责部队医疗工作，当年爸爸很希望我到部队从事医务事业。可是，当我看着医学书籍，那些解剖和复杂的生理图案是我最反感，最没有兴趣的。说来也奇怪，我在学校上课中，被艺术团体看中，后来班主任找到母亲，告诉她“录取通知书”发到学校了。可是被家里拒绝，认为我年纪小，还是应该继续好好读书。而我从那时起，心猿意马，总认为家里埋没了我这个“人才”，天天放学回家埋怨家人，最后自己偷出户口本去派出所转户口，记得负责签户口的公安叔叔看着我这个小学还没毕业的人要签户口参加工作，一直以怀疑的态度，迟疑的难以下笔，我急切的告诉他这不是开玩笑，我真得要工作了。

韩月乔在《周恩来在重庆》中饰演宋庆龄

韩月乔在《月明三更》 中饰演武则天

我从此在艺术道路上默默走来，在南京前线歌舞团期间，我从没想过自己要拍电影，只是在文工团安排操场上放电影时，提前背着沉重的木椅在广场上看那些放了不知多少遍的影片，那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刚当兵时，两个星期才准出一次卫岗大门，而且还是与小战友同行出门。生活费一个月只有6元钱，但是舞蹈队可以发巧克力，麦乳精。那种黑色巧克力像砖头一样，我总是找男队员砸碎进口，那时没有梦想和追求，睁眼就是高强度舞蹈训练，直到1979年底一天，我和我前线歌舞团的战友们，都在卫岗的排演场彩排新编江南舞剧《金凤凰》。我正在服装间换彩服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外大叫：韩月乔，韩月乔，李团长找你演完出去一下。我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砰砰跳着，心里反思自己有何过错，怎么团长直接要找我？平时业务上的事情，都是舞蹈队领导通知下来。服装还没穿好，我就冲出服装间打听，找我的人神秘地告诉我：“李团长是通知你，电影厂找你拍电影。”什么？这个怎么可能呢？我怎么能拍电影？既不会演戏，就连普通话都是部队大院不标准的。彩排结束，我紧张的躲开。跑到前线话剧团老师家里，他的太太是画家，以前经常画我，同时也像导师一样，在一起的时候，讲一些人生典故，开拓我的内涵。于是我把自己不自信，躲开团长找我拍电影的事告诉她。画家说：既然他们找你，就是你的气质符合角色。可我说：我生活在部队大院，南方普通话怎么去演戏？画家告诉我她先生文伯东老师参加前线话剧团拍摄《霓虹灯下哨兵》时一些事情，并明确说：“语言真的不符合角色的要求，是可以配音的。”在画家的鼓励下，我去见李团长，西安电影制片厂的导演，摄影师，制片主任，正与李团长谈话。我紧张的走到他们面前，导演颜学恕也许感到我的紧张，随和的问我叫什么？家在哪里？……，当我不再紧张时，通知我与话剧团两位年轻演员一起去指定的地方做小品。什么小品？那时“小品”还不普及，我虽然身在文工团，可是也没有接触过小品。在去的面包车上，我好奇的问话剧团演员：什么是小品呀？我认真地看着前面试戏的人做小品，大家都走了，导演给我讲了一段小故事，告诉我：你是舞蹈演员，训练完毕回家后，正准备与男友约会，团里来电话要你去演出，可你想去见男友……。让我立刻演出来。演完，看得出导演还是喜形于色，对我还是满意的。当他走到我面前，我知道在做小品过程中，下意识有舞蹈动作显露出来，于是我立刻说：我“踏步”了。导演笑了，说我反映很快，让我再演一遍。回去的路上，我很懊恼，一直后悔同意参加小品试戏，我一个外行，怎么能与专业演员一起去表演“小品”呢。后来又通知，要选上的人试镜头，我们一起来到南京中山路一家传统的照相馆，在与我一起参加遴选的人，最后只有我参加了这部影片《爱情与遗产》的拍摄，由于公映后，这部影片在国内外获得巨大影响，我出国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访朝慰问团演出期间，同样遇到当地“粉丝”要求签名，合影留念。我这才意识到电影的巨大影响和魅力。当拍摄即将结束，后期配音期间，我们组里的几个女演员在一起交流，大家都说：以后要当电影演员。只有我提出要回前线歌舞团“跳舞”。离开前线歌舞团整整30年了，至今我都很感激团里的领导对我的培养和帮助，在我困惑时，给我指明业务发展方向，让我一个普通的舞蹈演员，成为当年红极一时的电影演员，让我至今都能感受到同龄观众对我早期影片津津乐道，给我带来影视创作的温暖。

我和我的同时代电影演员，是在中国电影青黄不接的时代成长起来的电影演员，我们代表了中国新时期的面貌和时代符号，为了我自己表演和在艺术上更加成熟，那时，我期盼着上专业大学。当时电影学院还没招生，在从合肥拍摄回南京的火车上，一个追求表演梦想的青年告诉我，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正在招收有舞台经验的演员，我是舞蹈演员，并不符合上戏招收舞台话剧演员的要求，在领导的帮助下，前线话剧团给我开具参加过表演实践，正需提高的证明信，顺利考入上戏表演系。正如中国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委员会副主席李德生伯伯题写：“艺无止境，再攀高峰”那样，从此我在艺术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李伯伯是我父母12军的老领导，前辈的期望，是我的动力。上海戏剧学院毕业后，我进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八一电影制片厂，作为我一个军人的后代，一个军队文艺工作者的后代，沿袭父母的军人职责，为军服务，也正是习主席对我们军队文艺工作者的讲话要求。

1 9 8 5年，在上海戏剧学院学习期间的韩月乔

40多年过去了，在军队文艺道路上，为了提升自己的业务素养，90年代我又进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学习了两年，将自己文学作业《同一个太阳》拍摄成电视剧，1996年，我因拍摄纪录片《八一之星》获中央台“军神杯”专业组导演“银奖”。进一步奠定我在艺术上的能力和地位。2000年后，我的一些绘画作品得到社会喜爱和专家的肯定，我与2013年再次进入北京大学美术专业学习研究生课题，如今可以用绘画语言表达艺术概念。

80年代，我刚调入北京时期，在中央台军事部从事《红星》节目主持，见证了我们军事部的成长，也丰富了我主持工作经验，1983年我随中国人民解放军访朝演出期间，为朝鲜第一代领导人金日成主持过歌舞节目，为波兰人民军访华巡回演出。中央台，上海台，北京台，“流金岁月”都留下过我主持的倩影。然而，我更多的还是留在了影视之中，至今，我参与过100多部影视剧的拍摄，饰演过各式各样的中国女性人物，最让我得意的是塑造过中国那些有影响的重要女性。如：电视剧《周恩来在重庆》宋庆龄，电视剧《同舟共济》宋美龄，电视剧《巾帼英雄穆桂英》萧太后，电视剧《月明三更》武则天，电视剧《龙蛇乾坤》郑成功夫人董国太等等，我总结我这些年的影视创作：不见得喜欢自己每部戏，但喜欢自己塑造的每个角色。我从这些角色中，学会人生哲理。

这46年来，无论是我在舞蹈上，影视表演，电视拍摄，还是中央电视台军事部《红星》节目主持，绘画和其它艺术工作，我都感到，人的一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最快慰的，也是最能收获自己能量的事，感谢部队对我的培养。

(责编：张志国)

2 0 1 0年5月2 2日，韩月乔参加亚洲艺术博览会展。

韩月乔从艺4 0周年人生艺术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