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的诗(五首)
2016-05-16紫衣
紫衣
巨鹿路675号
突然忧伤而至,就在昨天我抚摸着
另一只手,想和陌生人恋爱
但她想起了局限,在绿色的常春藤下
交谈,炎热的夏天变成学术辩论
只有南墙上的窗如此真实:
雨伞下,我没遇见你
但我看见你以另一种形态出现在我的面前
像兜里一粒纽扣
静悄悄地停在雨的中心
咖啡馆
女翻译家、丈夫、女人
他们在黑色的咖啡馆喝黑咖啡。
谈话多的女人杜拉斯
一个享乐主义
是一把好肥料,催生黑暗的生长。
女译者给出头发凌乱的理由:
她说自己是另一个杜拉斯
一个彻底的悲观主义
因为彻底,
反而乐观。
她的眼神豹子一样柔顺,
躲在镜片后女人的丈夫如临深渊。
他们谈性及毒品
迎来了新文学浪潮
法国“五月风暴”。街上游行
声讨,自由与变革
他们几乎忘了
此刻窗外,行人的身体上
刮起了一场鹅毛大雪。
苍 凉
蓝色的云游动像小坟,看不见鱼
烧荒的人顶着风吸烟,他哭了
海棠树下捡起两枚小心脏,红色,甜糯
我想捎给你
树枝上的鸟笼指着杨梅竹斜街
惊动了墙上的公猫邮差
我要把被顺走的日子盗回来
陕西巷,新鲜的肉体无节制地消失
我感觉与你熟识多年,正觉寺旁
你的脸在一排松树的密林中
我只想抱他入怀,却隔得太远,冰封的湖
囚禁的自由,洞开的莲蓬
我身体斑驳的阴影幽深,伤痕疼痛
昨日我跟路灯下的一只白鸽子聊天
我说苍凉,苍凉
它用老北京方言,跟你相似
静 物
我愿是卑微这个词,
我是你窗外的合欢花
混在一排建筑物里
独行了多年
某日围坐一起野餐,
她喊你过去
你从前面走来
像光又回到我身边
如果它从没来过,
我会浅浅地等待;
我会是四月
窗沿边冻坏的小翅膀
无雪的残冬
渡过枯坐的人
怎么能分辨夜空的
蝴蝶心疼地呼气?
而今夜,我在书房
在你注视它的
光的强度里
我望着静静的河
蓝花瓷上的鱼也不语
墓志铭
一个生前从不谈政治的无神论者
从未打马
路过耶路撒冷。却对着一棵菩提树上
砰然落地的蝉,哀哭。
她早已厌倦了从前的工作。
愿意猫在这间
没有窗的门槛里,叠纸船、画日落做白日梦—
而漫长的冬季打了个喷嚏:
路人在意她长膘了否?
而她,只想吻走你
手心上的一粒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