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满的“空白”

张坤

在平时的阅读中，我们常会体味到这样的创作技巧：作家有意识的不将某些内容表达出来，而是让读者去思考去想象，去补充未表达的那部分“空白”。由于读者的生活经历、知识层次、审美情趣等的异同，对“空白”的理解体味也有所不同，甚至，这些理解和体味远远超出了作者的思想范围。

“空白”调动了读者阅读的主动性创造性，使文章的内存更为丰厚，意味更长，更具感染力，所以我们说，这种“空白”是丰满的。

让我们从古今中外的佳作名篇中，信手拈出几处“空白”，细细体味“空白”所带来的“丰满”吧！

乐府诗《陌上桑》在描述罗敷美貌时，用的是侧面烘托的手法，即用路人对罗敷美貌的反应来展现太守罗敷的美丽，至于罗敷身高多少，胖瘦如何，诗歌未做一句交待。这就给读者留置了“空白”，但“空白”不是空洞。从路人对罗敷美丽的反映中，读者能够想象出罗敷是多么美丽：劳动人民心目中的罗敷或许是银盆大脸、丰腴矫健；文人墨客心目中的罗敷可能是娇喘吁吁、把琴弄棋之类的矫美；以“胖”为美的，想象中的罗敷说不定和杨贵妃无二；把“瘦”看作时尚的，那罗敷保不准和“林妹妹”一样。一句话，一百类读者，就会“补白”出罗敷一百类的美丽来。

“空白”令读者咀嚼再三、回味无穷的功能，决定了它常出现在作品末尾的特点。老舍先生的散文《小麻雀》的结尾是这样的：

“（小麻雀）忽然头向左右歪一歪，用它的黑眼晴瞟了我一眼，又不动了。可是现在它的身子长出来一些。头挂得更低，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了。”

这个结尾的“空白”就很大，它留置给读者思考的空间也很多：小麻雀死了没有？没死的小麻雀又将怎样活下去？小麻雀明白了什么？明白后的小麻雀有能力反抗命运的压迫吗？一个个疑问会在读者的头脑中生发，酝酿，也会因读者的不同而有着不同的解疑，文章因之充溢着更多的内蓄力。

“空白”有时还配置在文章的所有进程中，请欣赏美国作家马克·吐温的小小说《丈夫支出帐单中的一页》，全文如下：

招聘女打字员的广告费……（支出金额）

购买送给女打字员的花束……（支出金额）

同她共进的一顿晚餐……（支出金额）

给夫人买衣服……（一大笔开支）

给岳母买衣服……（一大笔开支）

招聘中年女打字员的广告费……（去出金额）

【点评】

这篇小小说的“空白”多多，没有背景，没有人物的姓名、肖像、动作、对话，情节也是时“空”时“实”。作者配置了一系列的“空白”，令读者心甘情愿地在这些“空白”间去想象，推理，演绎这场发生在美国上流社会的家庭丑剧、闹剧。丈夫的好色，女打字员的轻浮，妻子的醋性大发，不依不饶，岳母的趁火打劫，都在这一笔笔支出费用的“空白”间空现出来。

如果说上述的那些“空白”是内容间的点缀的话，那么下列这篇小小说的内容则是“空白”间的点缀了。

这篇据说是最短的小小说的全文如下：“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独自从在房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让这篇短文到此嘎然而止，也算给同学们留起丰满的“空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