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与变化

刘墉

有一个朋友，到纽约研究都市规划，在他学成返国之前，我问他：“纽约市最成功的设计是什么？”

“是那条斜斜的百老汇大道。”

我十分不解：“大家都认为横平竖直、棋盘式的街道最好，你为什么反而欣赏那条斜斜的大道呢？”

“因为斜路从棋盘中穿过，会造成许多三角形的地区，譬如时代广场、华盛顿广场，不但造成建筑的多样变化，而且形成特别的聚落与文化景观。”

我接着问：“那么纽约街头给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又是令我惊讶的答案。他说：“是街头表演的艺人、卖小吃的摊贩和第五大街的马车。”

“这些都是可能造成脏乱的因素，你为什么反而特别喜欢呢？”

“因为一座大城市所要表现的，不只是现代，还有古典；不仅是繁华，还有悠闲；不单是整齐，还有变化。如果一座城市只有整齐与漂亮，却缺少特有的气质，绝不可能成为伟大的城市。”

“这么说，如果由你来参与国内的都市建设，你一定会鼓励摊贩的设置了？”我说。

“不！我会先严加管理，因为先要求整齐，才能由此要求变化。整齐中的变化是变化，变化中的变化，却可能是杂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