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燕子 黄狗

刘柯汛

7月22日 晴

窗外正下着一场淡淡的小雨，有轻轻的风和出租车的声响，除此之外便是匆匆的人影了，忽然间我印像中的五月仿佛缺少了什么东西，一种淡淡的惆怅笼上心头，静座桌前，唐诗中那句“鱼梁燕儿肥”的句子就竟让一颗心砰然跳动，于是一尾燕子憨头憨脑的模样便顺着我童年的记忆偷偷滑了进来。

记得那时候奶奶家住得是一个平房院落，屋顶一到春天便会有唧唧喳喳的燕子。四五月间，院门前的桃树、杏树便开花了，红的、粉的花瓣迎着轻风摇晃，天空是朗朗的蓝色，一尾尾燕子穿梭在桃花和杏花间，绕着房梁唱着轻声吟唱，一只小黄狗在门前汪汪叫着，小小的我在院子里看着那些小燕子，一边逗小黄狗玩，一边咯咯的笑。

燕子的窝形状很独特，像一双土制的鞋，正挂着屋门的房梁上，里面是松软的柴草，可能在不经意的时候，人们会忽然发现，那窝里已悄悄的伸出了毛茸茸的小脑袋，即而是清脆的唧唧声，哎呀，什么时候，又有了新的小燕子出生了，真是有一种欣然的欢悦，瞧，一天天，那大一点的燕子老是围着窝亲昵的叫着，守着，守着爱，呵护着生命。

小黄狗呢，眼睛溜圆，晌午的太阳是热辣辣的，这个东西正眯了眼，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儿，可是一听得小燕子的叫声，马上灵便了起来，一下子特有精神，它急匆匆地跳着，跑着。可惜，它没翅膀，兀自叫了半天，甩得一身臭汗，只得躲在我家的槐树荫后去了，不大会儿，就打起了阵阵呼噜。

事儿该发生的终归会发生，小黄狗和燕子注定是冤家，小黄狗确实是一个猎手，那燕子呢，嫩嫩的小红嘴，剪刀似的尾巴，黑白相间的小衣衫，却能不时剪出一片烟雨。

这不快下雨了，两三尾燕子低飞，高高底底，时而俯冲，时而腾跃，时而居于电线杆上，时而跃上晾着衣服的铁丝上，要么就落上桃树和杏树的枝桠间，真是一群调皮的家伙，报信的小天使。此时，你肯定会体会到一种自然之趣，一种无美之美。

小黄狗正在一旁的槐树下闹腾的高兴，它汪汪叫着，跃跃欲试，来欢呼这些春的精灵，它把舌头伸得老长，五岁的我当时想，它不是也想上树了吧，也想成为燕子的伙伴，一道纵翅高翔。

于是摇摇晃晃的我走进院里，为此去询问奶奶。可还没来得及说，奶奶就笑了，因为我的嘴唇上还有一星半点桃汁。奶奶问我，又偷嘴了吧。我使劲摇头说没有，是小黄狗偷了。她便问笑着问那咱家树柜里放的桃怎么都是半个半个的。我吱了半天，才歪了脑袋说那是小老鼠咬得。她不言语，只用手指轻敲我的小脑袋问，你有什么事找奶奶，我说，小黄狗想变成燕子呀，它也想飞，和燕子一块飞。奶奶笑得差点腰都弯了，她说，不可能，小黄狗只是想咬那燕子。我摇了摇头，怎么也弄不明白，只是想它们一定会成为朋友的。走出院门的时候，两只病病的燕子耷拉着翅膀，颤抖着站在院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小黄狗腾跃而上。它的速度惊人，间不容发足以形容它的身影，它的前足着地，后足猛蹬，一下子就往病了的燕子那里跑，只听得唧唧的尖厉叫声。那燕子小小的身子便在狗的身下无力地翻动着，不大会儿就咽了气。狗呢，咬了一嘴血糊拉碴的毛，便就松了嘴。

那场景事隔多年我仍然记得，虽然并不完美，尽管有动物间的凶残，但是毕竟狗和燕子都活在它们各自的天地，自然就有了怡然之趣。我们的世界是欢乐的、热闹的，如今我身居闹市，烟气蒸腾，拉煤车一过，人们脸上便蒙了一层细细的黑末，于是骂声，叹声四起，煤车却一溜烟走了。这里各处的风景几近雷动，工厂、楼房，匆忙的人群，疑虑的表情。或许文明的法则就是陌生的走入四季，然后像复印机一样重复日复一日的内容，呆板单调的自然。

我不知在城市哪里能听到燕子的叫声，虽已五月，但没怎么感觉春的味道，便在无奈中走入夏天了，于是，朦胧中我想起了童年，燕子和小黄狗。

山西省太原市第二外国语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