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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汽第一名职工

2016-05-14

经营者·汽车商业评论 2016年4期
关键词:苏联工厂汽车

“一汽第一名职工”这一说法源自周恩来总理的一番话。

那是1951年夏,周总理在北京接见从苏联学成归国的陈祖涛和赵施格(赵世炎烈士之子),问他们学什么专业,赵施格回答说学的是钢铁,周总理就说,鞍钢正在恢复建设,你就到鞍钢去吧。

陈祖涛说学的是机械,主攻方向是汽车,实习是在苏联汽车厂进行的。总理说,那好极了,你就再回苏联去。苏联援建我们156个项目,其中有汽车项目。你以第一汽车厂代表身份去参加他们的谈判。你大学毕业,顺便再到苏联汽车厂去实习。

说完,他还给当时驻苏大使张闻天亲笔写了一封信。

在苏联

斯大林汽车厂专门成立“援建中国一汽办公室”,该厂总工艺师兼工艺处长赤纬特科夫为设计组长。陈祖涛既为一汽代表,又作为赤纬特科夫的助理参加工作。

陈祖涛从此开始参加一汽建设。1951年3月,周总理批准一汽在长春建设,当年12月苏联做完一汽《初步设计》,陈祖涛在苏联接收后,还以外交信使身份,将一大堆文件和图纸装进外交邮袋送回北京,交给重工业部以郭力为首的汽车工业筹备组。

在翻译《初步设计》的同时,苏联总设计师沃罗涅斯基专门来中国查看,胡亮、孟少农和陈祖涛陪同他去长春孟家屯看一汽厂址。

1953年底,在《初步设计》基础上,苏联把各项细化设计完成,再次通知中方审核。为争取三年建成一汽,国家决定由沈鸿带领郭力、孟少农、李刚和陈祖涛在苏联就地审核完成。

1953年一汽开始建设,陈祖涛更是不断在中苏之间,长春和北京之间来回奔波。

为此,斯大林汽车厂专门成立“援建中国一汽办公室”(Aэ-1),由该厂总工艺师兼工艺处长赤纬特科夫为设计组长。陈祖涛既为一汽代表,又作为赤纬特科夫的助理参加工作。由于与该厂厂长及总工程师都很熟悉,这就为陈祖涛全程参与一汽施工图设计创造了有利条件,学到不少经验,这也为他后来主持多项汽车工厂设计打下基础。

苏方建议一汽派出整套实习生,陈祖涛便拿着苏方建议的岗位清单,一个车间一个车间查看,最后确定为,从厂长、处室、车间、工段的领导到技术人员,加上调整工一共518人,实习生中包括江泽民、李岚清、郭力、李子政等人。

陈祖涛本人是一汽第一名实习生。其他实习生分批到达斯大林汽车厂,陈祖涛为他们联系实习单位,办理实习手续。

实习生中职务最高者是饶斌,他于1954年到达,1955年2月回长春,在苏期间,斯大林汽车厂厂长克雷洛夫亲自安排他的实习项目,涉及所有部门和车间。陈祖涛作为其翻译兼活动向导,同时也兼做张闻天大使的翻译。经陈祖涛联系,饶斌还拜访了苏联各汽车工厂设计院。

1953年下半年,陈祖涛和驻苏大使馆翻译赵淳媛在莫斯科结婚,证婚人是张闻天的夫人刘英。此后,他们夫妻历经坎坷,已度过60多个春秋。

张闻天开始还不愿意放陈祖涛回国。经过努力争取,陈祖涛得以同饶斌一起回到一汽,任生产准备处负责人。当时成千上万张产品图、工艺卡、工装图、非标设备图、技术资料等都是俄文的,翻译、整理、分配工作量非常大。

孟少农组织全厂知识分子学俄语,动手克服困难。即使这样,由于生产准备工作千头万绪,和土建工程交叉进行,又缺乏经验,三年建成一汽工期很紧,大家都很着急。

苏联专家组长西卡乔夫及时提出“一号表”制度。各车间(建厂初期还不叫分厂)按照统一编制的“一号表”制造或领取最必需的工卡模具,设备安装和水电设施都按进度要求到位,展开生产调试。

“一号表”保证了全厂生产准备工作有序进行。后来,又出台“二号表”,都发挥了积极作用。

一年后,陈祖涛要求到基层工作,调任发动机车间技术副主任。但没几个月,1956年4月饶斌又把他找去,让他陪同去苏联催缴设备,如还在试制中的3500吨大梁压床,特殊工具和材料等。

一汽投产急需的薄钢板更是卡脖子的关键材料,没有它就生产不出驾驶室,而国内当时还不能生产,在苏联也是紧缺物资。

1956年7月15日,一汽建成投产,滞留苏联的饶斌和陈祖涛却没能回长春参加庆典。设备要到了一些,但有些问题仍解决不了。于是,陈祖涛建议扩大供给范围,并找到当时在苏联的国务院副总理李富春反映,让他写了封介绍信,然后陪饶斌去东德,购买了一些特殊刀具和异形砂轮等。

冷轧薄钢板在东德也没有买到。正在发愁的时候,有消息传来,国内为筹备“八大”需要进口300辆奔驰高级轿车。饶斌是“八大”代表,不得不回国参加会议,他交代陈祖涛独自进行下一步工作。时任商务部驻东德代表林海云也委托陈祖涛代为办理。

买车需要去西德,签证怎么办?当时要去西方国家可不容易。直接找西德大使馆不理你。正发愁时,奔驰公司代表主动跑来了。为做生意奔驰协助林、陈两人办了去西德的签证,并答应从世界各地调回送展样车以满足中国要求,原来他们的政府也得听大企业的。

在西德,陈祖涛也找到薄板厂,终于采购到急需的薄钢板。这次尝试也开通了一汽从西方进口紧缺物资的渠道。

领导汽车工厂设计

陈祖涛受命在一汽工艺处成立工厂设计室,随后由一机部正式命名为长春汽车工厂设计处,归一机部和一汽双重领导,服务全国汽车工业。

1958年,北京设计总院五分局下放一汽,只给了28人。陈祖涛受命组织工厂设计处后,立即跑到北京找机械部副部长白坚想多要些人。

白坚解释,总院考虑到一汽人才多,才把多数人派去洛阳拖拉机厂,要陈祖涛回一汽想办法。经努力争取,并得到一汽大力支持,到1960年,长春汽车工厂设计处已有600多人。

一汽工艺处先成立工厂设计室,随后,由一机部正式命名为长春汽车工厂设计处,归一机部和一汽双重领导,服务全国汽车工业。陈祖涛任处长、总工程师,兼任工艺处副处长。

第一次独立设计的汽车工厂是一汽越野车间和红旗轿车车间。第二次是援外项目,为古巴设计汽车零部件厂,其中有些项目是和北京汽车厂合作设计。

第三次是在四川大足,设计年产1050辆的重庆重型越野车厂(简称大足汽车厂),其中包括重庆汽车发动机厂、綦江齿轮厂、重庆汽配厂、重庆油泵油嘴厂等,既是一个完整的汽车工厂项目,也是第一个从西方引进汽车生产技术的项目。

当时中苏关系紧张,军队急缺5吨以上越野车。1964年底,陈祖涛参加以胡亮为首的考察团,准备从国外引进技术。正巧法国开始和我国建交,他们就先到法国贝利埃公司考察谈判,随后又考察了英国和意大利的汽车公司。

最后和贝利埃公司成交,引进6吨越野车、15吨自卸车、25吨矿用车、50吨牵引车等4个车型和相关三个发动机产品以及制造技术。

在大足汽车厂筹建过程中,“三线建设”方针出台,大足汽车厂成为第一个在三线的新建汽车厂项目。整车厂原定在宜宾,不符合三线建设方针被否定,只好在山区另选厂址。陈祖涛带领工厂设计处人马踏勘过歌乐山、缙云山和巴岳山的大小山沟,先后选定“邮亭铺”和“双路”方案,但都被上级认为“见山不靠山”、“靠山不进山”和“进山不进沟”等理由否定。

考虑到汽车大批量生产的基本要求,陈祖涛不得已把小车间分散进沟,把总装等大车间放在沟外。为此,上级部门还派飞机实地察看过,但也拿不出更好方案,这才批准了大足县邮亭区方案。

1971年底,大足厂投入批量生产。大足厂选址经验后来在二汽选厂址中也发挥了作用。

第四次是为北汽BJ212吉普车改扩建设计项目。起初是为BJ210两门吉普车改扩建,中途应军委要求,将产品升级为BJ212四门吉普车。

再后来,就是为二汽(东风汽车公司)10万辆卡车特大项目选址和设计,详细情况下文再叙。因此,如果说陈祖涛是组织领导中国汽车工厂设计第一人,恐也不为过吧。

“小、土、群”汽车工厂设计的探索。1958年大跃进,因市场急需拉动,各地小汽车厂纷纷冒出来。当时一汽的中型车供不应求,“缺重少轻”更加严重,轿车是空白。于是出现南汽仿制的嘎斯51(跃进牌)、济南仿制的斯柯达(黄河牌)、北汽的吉普车、上海的三轮车、沈阳的轻卡等。

上海和北京也都生产过轿车。这些产品品质不高,产量也低,成本却居高不下,不过市场仍有人买。据统计,全国各地冒出的汽车厂、组装厂、改装厂、零部件厂不下300多家。

为帮助改进这些工厂水平,陈祖涛带领工厂设计处人员到南汽、沈阳、武汉、北汽等几个重点厂做现场设计,取得一些经验。

例如,汽车大梁在一汽是用3500吨压床一次压成,在南汽则是用几百吨油压机分三段,经七次压成,到沈阳汽车厂则改用八个200吨油压机自制大压床,一次压成。

此外,喷漆烘干也用上了悬挂运输链,发动机和齿轮加工质量控制也有改进。

但采用先进技术、大批量生产是汽车行业的规律,“小、土、群”道路劳民伤财,终究走不下去。1960年,全国生产汽车1.6万辆,其中一汽1.49万辆,各地小厂加起来也才1100辆。后来汽车局以胡亮为组长,带队整顿“散、乱、差”现象,逐步形成上海、南京、北京、济南等基础较好的几个基地。

对北京汽车工业的调整,陈祖涛曾建议整合“北汽一条街”的几家汽车配件资源,确保北汽项目。意见虽然合理,但涉及各方利益也一时难得实现。陈祖涛不得已只好向李富春和薄一波等中央领导反映,得到肯定批示,最终取得既快又好的效果。

“抓得狼”与“拔白旗”

报纸有篇社论提倡对工作要抓得狠,有一次陈在会上一边握拳举手造势,一边大声说对工作要“抓得狼”,引起哄堂大笑。反右运动后,又来过一次“拔白旗”。

我于1958年调入汽车工厂设计处,才与陈祖涛直接接触,但对他的传奇历史却早有所闻。一汽建厂初期,干部学俄文成风,人手一册《俄华大辞典》,词典编者就是陈昌浩,也就是陈祖涛的父亲。后来听说陈昌浩居然是指挥千军万马,叱咤战场的大将军,人们很难把他和一位语文学者形象结合起来。

大概是1957年一汽建厂周年日,斯大林厂厂长给饶斌通电话祝贺,一汽全厂直播,实时翻译就是陈祖涛。在工厂设计处职工大会上,陈祖涛讲话时常会蹦出几句俄语,还问这句中文怎么说?

报纸有篇社论提倡对工作要抓得狠,有一次陈在会上一边握拳举手造势,一边大声说对工作要“抓得狼”,引起哄堂大笑。反右运动后,又来过一次“拔白旗”。

一汽当时重点批判对象,一个是从美国回来的孟少农,一个就是从苏联回来的陈祖涛。总厂的批判会我没有参加,工厂设计处的多次批判会上纲上线气氛凝重,但缺乏具体“罪状”,只罗列一些陈祖涛在国际儿童院和某些老革命子女往来以及上鲍曼大学的情况,批判虽是虚张声势,但批判会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开。

批判会后,陈祖涛仍像平常一样狠抓工作,大家对他也有了更多了解。后来才知道,郭力和陈祖涛宿舍在同一栋,住上下楼。陈在挨批时,郭力几次在晚上把他找到家里,一边喝酒,一边用自己的经历开导他,要正确对待政治运动。这样年轻的陈祖涛才能经受住考验,照常工作。

运动后工厂设计处支部书记和处长关系紧张,总厂党委组织部长亲自到工厂设计处召集专门会议,协调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上不乏同情陈祖涛的意见。说到最后,支部书记感叹了一句“上面有布置,我也不得已……”会后,有人说支部书记的这句话违反组织原则,不过更多人则认为,这是一句大实话。

陈祖涛抓工作干劲十足,下现场处处带头,经常在夜晚召集干部开会。记得有一次,我要出差,临出发前参加他的会,眼看火车还有个把小时就要发车,会议才结束。

当时从一汽到长春火车站,至少得提前两小时出发,坐有轨电车在红旗街要换一次车。谁知他心中有数,临时叫来一辆红旗轿车送我们几人去火车站,居然14分钟就抵达。

那时红旗轿车只供国家领导人乘坐,确实没想到我们这几个小萝卜头还有这个机会。后来才知道陈祖涛和一汽轿车车间主任张鹏关系不一般。张鹏是沈鸿的高徒,也是老革命,在延安随沈鸿搞过军工和发电。1939年夏天陈祖涛随周总理从延安去苏联,在延安就是张鹏把他抱起来送上飞机的,那时的机场和飞机可不像现代这样方便上下。到二汽后,我和张鹏曾在一起工作过几年,听他讲过陈祖涛很多故事。

近年来,看到陈祖涛口述《我的汽车生涯》(欧阳敏撰写),对他有了更细致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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