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塑造师刘广阶
2016-05-14孙渝烽
孙渝烽
我2000年从译制厂退休后,除了在东海学院搞教学,还参加了一些影视剧的拍摄,期间也交了不少年轻演员朋友,他们中的很多人现在都已成了一线的名演员。在与他们的交谈中我感觉到:他们很少“感恩”某个摄制组,只是“感恩”某个导演;而老一辈演员却从骨子里感恩整个摄制组,自己取得的点滴成绩都归功于整个摄制组的共同努力。他们会感谢编、导、演、摄、录、美、化、服、道,以及照明置景工人,还有制片部门。
今天我在这里想讲讲上影厂老录音师刘广阶(国家一级录音师)的故事。他六十年来在电影上的努力追求,充分说明电影是一门集体创作的艺术,少不了任何一个环节。
我和老刘相交有四十多年了。如今他85岁了,一头白发,讲起话来声音还是那么洪亮,侃侃而谈,没说上几句,话题就转到他录音那些事儿上去了。他会兴致勃勃地说他最近看到的影视剧中哪些声音录得很美,哪些录得比较粗糙,满脑子是对声音的追求。我说:“老刘啊,你这辈子被声音迷住了。”他乐哈哈地回答我:“下辈子我还干录音,还追求声音的美!”
刻苦
刘广阶是江苏江都人,1932年出生于扬州。1937年抗战爆发后,八年抗战中家境衰败,在日本投降前夕,几乎无生活来源。1946年,在叔父刘恩泽带领下,14岁的他来到上海谋生,进入国民党中宣部中央电影摄影场第二厂学习电影录音。因年龄太小,开始并不为厂里所接受,苦磨了三个月后才被录用。生存的艰难对他日后尽职敬业起了重大作用。
对于年幼的刘广阶来说,当年学徒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整天在棚里推录音车,跟着师傅转,拉马达线,后来又学用吊杆跟话筒,登高吊话筒线那是常事。当时在棚里只要有机会他什么都学,学会放电影,学会先期录音,为歌舞片放声,从小助理到录音大助理,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走。
在中电二厂他参加了多部同期录音的电影,有刘琼、秦怡主演的《忠义之家》,严俊、王丹凤主演的《青青河边草》,赵丹、秦怡主演的《遥远的爱》,赵丹、黄宗英主演的《幸福狂想曲》,赵明导演的《三毛流浪记》,还有歌舞片《莺飞人间》……刘广阶就这样跟过很多录音师学习录音技术。
1949年上海解放后,中电二厂被接管,刘广阶成了上影厂录音科的职工,还有幸参加录音棚英国录音机的安装工作,多了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对于只有小学六年级、三年私塾的他来说,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刻苦学习,认真做笔记成了他一辈子的好习惯。
1950年他参加了《翠冈红旗》录音,1951年跟林秉生一起为《大地重光》录音,1952年跟苗振宇参加《南征北战》的录音,1954年和录音师张福宝去新疆参加《哈森与加米拉》的录音,期间张师傅病倒了,就由刘广阶接替张师傅完成了影片的同期声录音工作。1955年刘广阶正式晋升为录音师,随后他又完成了三部影片的录音:《贩白菜》《女篮五号》《不夜城》。
文革中刘广阶进过“羊棚”。在“五七干校”时他被调去参加最后一部京剧样板戏《磐石湾》的录音工作。粉碎“四人帮”后上影厂调整领导班子,任命刘广阶为录音、剪辑、放映三部门的车间主任。由于他迷恋录音艺术的创作业务,又不善于纠缠人际关系,处理繁杂的行政工作,任职三个月就主动放弃了车间主任的岗位,转而投入《阿Q正传》《飞刀华》《乔老爷上轿》《曙光》等多部影片同期声录音工作。
当年拍摄同期声录音的影片要求非常高,本人有幸参加过多部影片的拍摄,在这里介绍一下。对录音师来说,同期声录音是很艰辛的工作。当年拍影片,录音师也要下生活,先期去拍摄景点录制很多环境声音,为影片后期制作所用。如刘广阶去新疆拍《哈森与加米拉》时,为了录羊群夜里在棚里的声音,他晚上一个人去羊棚外录环境声,正好遇到看护羊群的麋鹿(和看羊狗一样),遭到麋鹿的猛烈攻击,差点丧命,幸亏牧主人回来喝住麋鹿才救了他。
晚上去田野录虫叫声,录风声、雨声,乃至暴雨天气的环境声,雷声、闪电声,其中的辛苦旁人很难体会。
当年拍电影为保证质量,都有一道不可缺少的工序——“技术掌握”。明天要拍的戏,头一天或早几天导演带着摄影师、录音师、美工师、照明组长以及演员到拍摄景点进行技术掌握——导演确定拍摄景点场景;演员在现场走地位;摄影师看镜位近景、全景、推拉摇移;美工师看画面、确定现场如何加工布景;录音师要研究录音的位置、现场录音话筒吊杆如何架设、不能让镜头穿帮、又能保证演员对白台词清晰;照明组长要研究如何布光……各部门充分准备好才能正式开拍。同期声录音,录音师在现场非常忙碌,近景演员少还方便一些,中、全景演员一多,而且走动频繁,对录音师来说,可谓工作压力巨大。话筒放在什么位置,吊多高才不会被摄影机拍进去,吊杆多长才合适让演员台词清晰;指向性话筒要不断跟着演员的位置变动,现场录音都必须安排十分妥帖才行,稍不注意,话筒会滑进画面,拍摄又得重来;或者演员对话一不小心话筒没有跟上,录的台词不结实,又得重来。而这些都会影响演员的创作情绪,重拍又会带来浪费,这就对录音师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我后来搞译制片,发现很多美国大片、法国影片、苏联影片的画面上有话筒的影子,话筒进入了画面,虽然是一闪而过,观众也许没有注意到,可我们为编台词一遍遍反复看就逃不过我们眼睛。按理说这些镜头要重拍,保留下来肯定是考虑到拍摄成本,或是演员的情绪太好了,重拍达不到原来的要求而保留了这些画面。
外景的拍摄就更复杂了,环境声会随时串进来,战争场面的拍摄难度就更大了。有些场景实在不能在现场同期声录演员的对白,只好后来在录音棚补配对白。这时录音师会不断提醒演员要保持当时现场拍戏时的情绪,大声喊叫,因为有枪炮声不喊听不清,但往往后期配对白总没有现场录的那么真实,演员有时会找不回现场的感觉。所以好的录音师总是千方百计要在现场录演员的对话,因为演员在那时的情绪更饱满、更真实。刘广阶在同期声录音上做了很大的努力,他擅长同期声录音,军事片录音、音乐舞蹈剧的录音都十分有把握,这和他几十年刻苦努力分不开,长期的录音实践使他积累了丰富的宝贵经验,而且锻炼了他现场的应变能力。
追求
作为一名录音师,光把演员的对白录清晰是远远不够的,电影的声音艺术创作包含的内容太丰富了:时代感、乡土味、气势的渲染,都会在声音中表现出来,录音师在这些方面都要有艺术创造力和不断的追求,那才能称得上为录音师,不然只能称作为录音匠。刘广阶追求的目标就是每部戏的声音艺术效果要符合剧本的主题,符合导演的总体构思,还原出时代气息、民族气息、乡土气息,声音的处理一定要为影片中主人公的命运服务,烘托出人物的感情色彩,共同完成人物的塑造。
我这里仅举两个事例来说明他的艺术追求。
《飞刀华》这部电影深受广大观众喜爱,影片再现了旧社会江湖艺人的真实生活,刘广阶在这部影片的创作过程中,和导演一起拜访了很多杂技艺人、卖艺的戏班子,听他们讲述不平凡的生活经历,颇受感动,因此对这次创作充满信心。
《飞刀华》有一场江边沙坝搁地摊卖艺戏。镜头是大全景横移,扫过江边沙坝两旁破旧小屋,可以看到茶楼、小摊贩以及来往行人。先听到牛犇、程之两位演员卖艺招揽观众的吆喝声,镜头再摇到演员身上。这场戏的背景声音内容十分丰富,有破旧小屋里传出来的川剧小曲声,有茶楼的说书声,有小贩的叫卖声,还有江边的水浪声、拍打岸边的水声。必须把这么多的声音交织地展现出来,才会有地方色彩,时代背景,才会有真实场景感。当年拍摄时,没有现在的录音条件可以同期把这些环境声全录下来。为了要达到各种场景的真实效果,刘广阶向摄制组提出只身一人,带着录音器材先期到达重庆,找市文化局、电台说明来意请求帮助,把川剧小曲、茶楼说书、小贩叫卖声、人杂声都先期录了下来,夜深人静时到江边录了江水拍岸声,最后在画面拍完后把这么多的声音效果合成,使得江边沙坝搁地摊这场卖艺戏,声音形象丰富多彩,充分展示出当年的时代背景、浓厚的乡土气息。当主演李纬、程之、牛犇看完配上音效的这场戏后频频向刘广阶竖大拇指,称赞他录音的气氛渲染得十分成功。
《飞刀华》还有一段戏,魏鹤龄饰演的老班主,重病栖身在铁路桥下,盼望卖刀的儿子(李纬饰)归来,惆怅之中听到隆隆火车声远远驶来,拖着病躯探头起身上桥,只见空空的铁轨,火车已远去消失,不见儿归,失望忧心忡忡。这场戏是在棚里搭景拍摄的,大桥的石块制作有些粗糙,审看样片时厂长发现石头有些虚假,让摄制组重拍。当时组内有点为难,时间太紧了。刘广阶凭多年经验深知听觉效果的重要性,他背上录音机在沪杭铁路线上找到一处铁路桥边,蹲在那里把火车远远驶来的声音录下来,当火车远去时,把话筒移近铁轨录下了火车远去铁轨上发出的沙沙声,回厂后把火车效果声带套在画面上,再请厂长审看。这时强烈的火车效果声把观众的注意力全部引向老人的视线方向,厂长根本不注意石块了。刘广阶一辈子都在努力追求视觉和听觉效果的吻合,这是艺术创作极为重要的一条规则。
再说件事,当刘广阶负责电影《不夜城》录音时,有一场夜景戏。孙道临扮演的张伯翰和老父亲(崔超明饰)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父子俩都在痛苦沉思。如何能把父子俩的心情统一到一个规定情景中去,刘广阶为这场戏煞费苦心。为了渲染好这场戏的环境声,他找了好几个上海夜里挑着担子在街头卖馄饨的小贩,录他们的叫卖声,从中选了一个声音低沉、凄凉的小贩,把他的叫卖“糯米赤豆汤”“五香茶叶蛋”和“火腿粽子”的声音录了下来,由远及近,由近及远,最后把这段叫卖声放在父子俩各自沉思自己的心事这场戏作为背景声,充分展示了老上海的夜景,把父子的情绪统一到一起,由远到近,又由近到远去的馄饨叫卖声中给人们带来一种艺术的享受。
类似的事例还可以举出很多。作为一个录音师,他总尽心尽力为完成电影的音响效果而努力,不仅仅局限把演员的台词录得清晰动人,而且总是千方百计地运用声音来渲染电影的听觉功能,让观众从中享受到声音之美妙、动人,让声画同步,为整部电影的艺术创作贡献自己的智慧,这才是大师!
创新
刘广阶进电影厂学习搞录音,几十年来接触的录音器材可谓多也,不夸张地说,他是我国录音器材运用发展的活字典。让我罗列一下:上世纪四十年代当学徒时用的录音车是上海大来公司生产的光学录音车,是采用光电管镜头聚焦、改变胶片上光学声带深淡密度、转换成电声原理的录音车,每天拍摄完之后都要自己冲洗声带胶片试验片,一旦操作失误,胶片成黑片那就被处分或开除。录音师一定要等到印出声画一体的样片,听到声音完好才能安心睡觉,每天如此往复,一旦失误将被终身革职。
后来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引进日本川西生产的“摩脱”F变程式单声道调幅录音车,通过改变声迹面积来转换成声能,技术上前进了一大步。采用美国的铝带双向话筒拍内景用,后来又使用日本“西典”动圈话筒,《南征北战》电影就用这种话筒。
1952年引进苏联的“克致勃吾6”中小型便携式光学录音机,话筒采用苏联“卡迪欧”话筒,话筒装在吊杆上录制拍摄现场的演员对白,当时放映师张银生发明用细绳子拉控方向盘,话筒可以根据演员变化而变化,这种方法沿用的时间很长。
后来又引进法国三声道LPC便携式立体声磁性录音机,这成了中国立体声的前奏。
再后来又引进美国48路调音台,24轨声道配有“杜比”降噪系统立体声混录设备,英国的双通道调音台、单双声道“那格拉”录音机、416指向话筒……声音创作离不开高科技手段,终于迎来了无线话筒、佩戴式无线话筒的时代,这给刘广阶的创新带来了极大的空间,让他为电影电视录音开创了一个施展才能的新天地。
无线佩戴式话筒出现后,刘广阶欣喜若狂,他自己掏钱买了各种佩戴式话筒在拍摄实践中使用,最终录出了让人们难以想象的同期声录音画面,他的创新迎来了专家们的频频好评。如拍摄电视连续剧《夫妻冤家》有这样一个大全景:一辆红色轿车从远处慢慢驶来,画面保持全景跟拉,车内坐着一对情侣在争吵,突然停车开车门女方下车,独自走在人行道上,男方无奈只好边开车边劝说女方,车内车外一路不断争吵。当车驶到镜头前,男方开车门下车劝女方上车,镜头又拉远成二人上车,汽车驶出画外。这么一个长达七分钟的镜头一气呵成。该片审查时专家不相信这是运用同期声拍摄的。刘广阶就利用无线近场话筒的技术传送,完成这个高难度的同期声拍摄。
又如《田教授二十八个保姆》有一场戏,田教授(李立群饰)和小保姆从热闹的小区深处走来,正是放学时刻,两个人边说边走,穿过车水马龙的人群走到镜头面前,出画,镜头长达6分半钟,一个长镜完成同期声录音,现场工作人员都拍手叫绝。我在该剧也客串演杜平教授。导演吴培民跟我说:“拍同期声一定要找刘大师,我再长的镜头,环境再复杂,刘大师都能解决同期声。李立群茶叶吃完了,空罐头摇一摇,里面还有一根茶叶,这种细小的声音刘大师也录得清清楚楚,真绝了。”广电局发的审片意见:“本剧情节精彩、台词富有个性、表演投入、同期声尤佳”。类似的专家评语很多:“本剧制作精良,同期声效果优良……”这些都是对刘广阶充分发挥近场话筒(无线话筒)创新运用的肯定。
更精彩的是刘广阶还为中国同行在日本争了光。上影厂与日本方面合作拍摄电视剧《远嫁日本》,刘广阶担任录音师,合同是这样签的:“录音质量保证80分以上,如在日本录的声音有误,外籍演员一切费用由录音师个人承担”。恐怕很少有录音师敢大胆签这样的约。刘广阶带去自己的一套无线录音设备。拍摄伊能静在酒吧唱歌这场戏时,原定日方要提供先期音乐录音带,可不知何故日本作曲没有提供先期录音伴奏带,作曲家也没有露面。刘广阶为了不耽误拍摄,采用伊能静提供的伴奏带,用酒吧演唱扩音机电声辅助。他用自带的编辑用MD放伴奏带,把其中一路直接送调音台右声道,一路送酒吧扩大机给伊能静听,而伊能静的演唱则通过佩戴话筒录制在左声道。老刘又把自己带去的混响器将演员的歌唱音响向伴奏带靠拢,保证演唱和伴奏同步。伊能静演唱完听了自己的录音,高兴极了,太美妙了!对刘广阶高超的录音技术赞不绝口。
该剧中男生街头弹唱,日方也没有提供先期的音乐伴奏带。刘广阶在街头也运用佩戴话筒完美地完成同期声录音。
这样的事例还可以举出很多,如《天堂少女》中的一个长镜头:其中有主持人在主持,有唱歌的演员在演唱,又有观众的叫好声,老刘同样采用同期声录音,一次完成达到极佳的效果……
我问刘广阶如何能做到这一切,他的回答很简单:“多年来我不断使用无线话筒,不断地在改进、创新,而且录音的实践中全凭自己的耳朵听觉来取舍。”
最后我还想告诉大家,刘广阶还有一项重大贡献值得称赞,值得年轻录音师们借鉴学习。这几十年,他收集的各类音响素材有二千多个条目,长达二十多个小时。他的很多音响素材早已流传全国,很多电影、电视、广播剧制作中都会用到他收集的各种类型的素材。退休后他花了很长的时间进行归类整理,最后把这些宝贵的资料送交北京电影资料馆和上海电影博物馆保存。
这些资料也是他一生的心血。首先是他热爱这些音响素材。他先求有,后求精。几十年不断收集不断筛选积累。其二是要有毅力和耐心。观察环境等待时机,有些有特殊要求的素材还请求组织帮助。如收集风、雨、雷、电、春、夏、秋、冬、虫鸣、鸟叫都要事先观察熟悉地形,一旦机会来临,放弃休息耐心守候录下来。收集从雨点开始到下暴雨,渐渐到雨停,屋檐滴水声,雨过天晴为止,形成一条完整的素材。打雷有闷雷、劈雷、远处的滚雷声……有了这样的音响素材,戏里需要什么气氛,计算好时间长度,就可以用到影片中去。
录枪炮声、各种爆炸声,特别是真枪实弹是有一定危险性的,要做好大量的准备工作,根据地形,周边要设有岗哨,做好一切安全防护以及自身的安全。现在影片中常用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二套(大号小号)军号声是他在拍《曙光》电影时录制下来的,非常完美。
收集音响素材最头疼的是环境、马路、车流、人群声,公共场所的杂声,因为干扰特别大,你拿个话筒在录,有人问你句“你在录音啊”就全完了。后来刘广阶把话筒线穿在袖口里,再用毛巾缝个布袋,把抓话筒的手藏在里面,再用一根医用纱布绷带把藏话筒的手吊在脖子上,后面背个小录音机,听着小耳机,看似受伤的人,这样一来没有人来打扰你,反而为你让路,他就用这样的方法收集了很多环境声,公交汽车、地铁、火车站、人群密集的群杂声,这种声源还增加了很多动态气氛,又真实又自然。他这种敬业精神多么可贵啊!
刘广阶退而不休,这些年把自己的经验整理成文,写了不少论文,期望有一天能得到有关部门的关心,把这些论文印制成册传下去。
说老刘这些故事,只有一个目的,当年轻的演员甚至导演,在完成一部受到观众称赞的作品时,千万别忘记这可是全摄制组共同努力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