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多博物馆:伊比利亚半岛上的明珠
2016-05-14程婧妍
程婧妍
从西班牙马德里市中心的阿托查站下地铁,往前走几百米,经过外观充满艺术气息的农业部,出现在眼前的便是马德里最重要的交通枢纽——普拉多大道。整条街道树木葱茏,绿荫环绕,路边放置了供人休息的长椅,还有马德里人喜爱的大大小小的喷泉。看书、聊天,或者只是简单地坐着看看周围,这就是马德里人周末的主要活动。
普拉多博物馆便坐落在这一片安逸之中。如果从博物馆的南边向北绕行,便可欣赏到牟利罗、维拉斯凯斯和戈雅的青铜雕像。他们或站立眺望远方,神情严肃;或拿着画笔靠坐在椅子上,认真思索。作为西班牙古典绘画最杰出的代表,他们对艺术的执着追求和对画作的严谨态度通过这些雕塑展露无遗。于是,还未进入这座博物馆,人们便不由产生了几分崇敬之情。
“纯洁”的收藏史
普拉多博物馆始建于1787年,受波旁王朝的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三世之命,由著名建筑师维亚诺瓦设计,最初被规划作为自然科学博物馆使用。在拿破仑占领西班牙时期,博物馆暂停修建,被用作拿破仑的骑兵总部和火药库,直到费尔南德七世即位后才恢复建设。1816年,普拉多博物馆被收归国有,之后开始扩建。
馆内收藏了14世纪至19世纪来自全欧洲的绘画、雕塑和各类工艺品。仅绘画作品就达8000多件。如欧洲许多其他博物馆一般,这些作品的收藏始于王室,其中两个重要的奠基时期是哈布斯堡王朝和波旁王朝。但与其他博物馆有所不同的是,普拉多博物馆的每一件藏品都有其正当来路——大部分来自王室,其他则由各方捐赠。正是这格外“纯洁”的收藏历史,让普拉多博物馆在艺术界享有盛誉。
然而,这座博物馆也经历过一些黑暗时刻。博物馆的第一个百年庆典就因为一场失窃案而草草收尾。在西班牙内战时期,博物馆的所有藏品都被堆积在了底层,并用沙袋保护,以防止可能出现的轰炸。后来,一些主要藏品被转移到日内瓦,在二战期间又被秘密送回马德里;一些画作由于过于庞大,为便于运输,人们只能在转移时将其切割,所以,现在博物馆内的一些藏品仍带有明显的伤痕。
博物馆的珍宝——西班牙绘画
在普拉多博物馆众多傲人藏品中,最特殊的一批便是西班牙画派中那些明艳奢华、具有世界性艺术价值的作品了。从12世纪的罗马壁画到19世纪戈雅的油画,整个西班牙的艺术发展历程都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展现。维拉斯凯斯的《宫娥》《纺织女》,戈雅的《查理四世一家》《1808年5月3日》,格列柯的《牧人来拜》和《手放在胸口的骑士》,这些都是普拉多博物馆的珍贵藏品。
不得不提的便是这其中最为著名的《宫娥》。它是维拉斯凯斯创作生涯晚期的重要作品,描绘了玛格丽特小公主在宫廷的日常生活。它和戈雅的《查理四世一家》的异曲同工之处在于,画面中都出现了作家本人的形象,从而使整个画面更加生动真实。这幅画的独特视角也值得玩味:在画面远处的镜像中出现了菲利浦四世夫妇,读者所在的位置成了国王和王后当时所在的位置,读者看到的画面就是这对夫妇所看到的画面。这样的构图在当时是十分大胆而新颖的,它改变了传统肖像画的主体,让整幅画的状态十分自然。
戈雅是西班牙艺术史上的另一巨匠。他和维拉斯凯斯都是西班牙的宫廷画家。后者的作品主要专注于描绘宫廷生活,而戈雅却在后期把目光放在了整个国家的层面上。《1808年5月3日》便表现了西班牙起义者反抗拿破仑军队却惨遭枪杀的场景。整幅画面的光暗对比十分明显,起义者身在明处,面部表情复杂,有反抗失败的愤怒,也有为国牺牲的无畏;行刑者身在暗处,且作者故意没有刻画他们的面部表情,以表现他们的冷酷无情。以这幅画为起点,戈雅后来又创作了许多关于战争、疾病和死亡的作品,被称为“黑色绘画”,如《神农食其子》等。
《裸体的玛哈》和《穿衣的玛哈》也是戈雅作品中的重要一环。19世纪初,《裸体的玛哈》的问世受到了社会各界强烈的舆论批评,因为当时的西班牙宗教十分严格,禁止绘画裸体。但是戈雅拒绝修改原图,所以又创作了一幅与它神态、姿势一模一样的《穿衣的玛哈》。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两幅作品因其对社会现状的反抗精神和对真实自然的追求而受到了人们的认可,甚至在宫廷中也兴起了一阵追捧的热潮:如果某个贵族男性是单身,便在卧室中挂上《裸体的玛哈》;反之,则挂上《穿衣的玛哈》。
伊比利亚半岛上的明珠
对西班牙本国艺术的收藏已经让普拉多博物馆在这片土地上足够耀眼了,更何况,普拉多博物馆还保存了很多欧洲其他国家著名画家的作品:拉斐尔的《红衣主教》、鲁本斯的《三美图》、提香的《酒神的狂欢》……这些作品大多被布置在主厅,沿着长廊一一摆放,走近它们,浓重的历史气息便扑面而来。
让我驻足许久的是提香的《查理五世骑马像》。查理五世既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也是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是哈布斯堡王朝的主角。16世纪,德国新教崛起,威胁着西班牙天主教的统治。作为天主教的坚定拥护者,查理五世在1545年对新教诸侯宣战,并获得了胜利,提香因此创作了这幅骑马像。与我们现在看到的画面有所不同的是,当时,画中战马的前蹄下踩着一颗敌人的头颅,以庆祝国王的胜利。后来新教卷土重来,查理五世惨败,提香只好把画中的头颅去掉,所以现在我们看到的画作中,马的整个身体都是向上的,仿佛烘托了查理五世的威猛雄风。这也算一段相当有趣的往事了。
普拉多博物馆永远是伊比利亚半岛最引人注目的一颗明珠。不论你何时前来,它都永远敞开怀抱,带你感受欧洲与众不同的灿烂文明。来马德里不到一个月,我前前后后已经去过三次普拉多博物馆了。我并不是艺术的狂热爱好者,但我想,普拉多博物馆大概就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让你在看到这些作品的时候,仿佛回到那段历史中,和大师们一起看时代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