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等生”长三角
2016-05-14孙婧
孙婧
全国31省市自治区GDP成绩单公布,中国经济的中心依然在南方。江苏稳坐第二名,与第一名广东双双进入“七万亿”俱乐部。江苏省统计局局长以“有内涵、有气质”概括,称GDP不是简单看成绩,而是要从四个维度来衡量:总量、均量(人均)、减量(节能减排)、含量。这个四个维度,无人不服。
豪门之路
在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全国城市排名中,排名前两位的地级市都来自江苏省,苏州和无锡。有人惊呼,一直以为苏州是计划单列市呢,其实不然。苏州和无锡除了靠上海近些这个看似的“优势”,并没有享受到太多政策上的先发优势。
“新苏南模式”中,江苏的外向型经济起点较高,引进外资时就进行了产业升级布局。江苏的支柱产业,如IT业,并非本土培养而是借助世界产业转移之机完成飞跃,苏州的通信产业、电子产业也是遵循这种路径。
这种模式好不好?历时少,见效快,当然好。但与另一家豪门珠三角互为镜鉴时又有所短,此为后话。看江苏,既要单看,又要将之融入长三角整体来看。
中国已经形成五大国家级城市群,其中长三角城市群覆盖人口最多、面积第二大(仅次于中三角城市群)、经济总量最高,依然是当之无愧的“豪门”。长三角城市群,上海是绝对的中心,南京、杭州、合肥为副中心,覆盖江苏13市,浙江11市,安徽5市。
富而不均的长三角
从2015年经济指标看,上海依然是城市中的“老大哥”:24964亿元。江苏省13市GDP之和与全省总量接近,其中苏州以14504亿元在全省夺冠,而江苏省排名第13位的宿迁市,GDP仅为2126亿元。此外还有淮安、连云港两市为“2”字头,泰州、镇江两市为“3”字头,“豪门”江苏也面临着巨大的内部发展不均衡问题。
再看浙江11市。浙江省总量低、人口少、地域小,整体比江苏省轻简一圈。浙江省内排名第一的杭州市破万亿,而舟山、衢州、丽水1100亿元左右经济总量基本是全国倒数水平。除去国家级新区舟山不谈,浙江内部依然面临着严重的发展不均问题。
众所周知,浙商手中掌握着万亿级别的民间资本,而苏南面临着产业转型升级,这些雨露的溢出效应会福泽安徽吗?安徽5市的情况是这样的:进入城市群经济总量最高的合肥为5660亿元,为苏浙二省的中游水平。而芜湖、淮南、马鞍山、滁州,这4座在安徽省排名还算靠前的城市,总量在江浙二省的城市群中均为倒数。
城市群是“依托发达的交通通信等基础设施网络,形成空间组织紧凑、经济联系紧密、并最终实现高度同城化和高度一体化的城市群体”,从这个角度来说,苏南会首先拉起苏北的小手,江浙二省携手完成资本与产业的二次布局也是个极好的选择,但这个过程基本上没安徽什么事。
不但如此,苏北的基础设施和地理环境要远好于安徽,安徽5市不但暂时得不到长三角的好处,反而由于城市发展的吸附作用,失去一些宝贵的机会。
江苏超越山东,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南北挂钩”,相比珠三角粤东、粤西与粤北的塌陷,苏北崛起堪称经典。
江苏省有五对“城市联盟”,南京一淮安,无锡一徐州,苏州一宿迁,常州一盐城,镇江一连云港,组建的五大产业园区如今成为产业新城。中能硅谷2006年落户徐州后,几年时间,江苏艾德、河北晶澳、宁波麦克等先后进入,最后形成了一个千亿量级的光伏产业集群。而富士康落户淮安之后,也造就了“南有昆山、北有淮安”的IT产业格局。
资本用脚投票,规划点出的“鸳鸯谱”产业布局却不一定买账。说到底,是苏北发达的交通、基础设施和投资便利,使其一开始承接产业转移就风华正茂。打铁还需自身硬,产业布局从来不玩文字游戏,这可给同样是内部发展不均衡的山东省提供参考。
靠近上海是甜蜜的烦恼
有人说,“上海富了周围,北京坑了周围”,此话可辩证地看。保罗·克鲁格曼因其对贸易和经济地理学的贡献获得了200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在克鲁格曼之前,传统经济地理学在解释不同地理位置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时,缺少一套自洽的理论工具。
这个理论模型有三个关键词:规模报酬递增(规模大效益高),运费降低,可贸易品比例高(可理解为商品经济发达)。当某座城市所处的地理位置三个关键词同时具备时,就会出现企业聚集和生产扩张。
经济学家范剑勇在2010年依据该模型,根据区域间投入产出表、地理位置以及沿海与否等哑变量,构造了中国不同城市的“真实市场潜能”。得出的结论是,上海果然是个可怕的对手。
在上海、苏州、无锡、杭州四座城市中,上海的真实市场潜能是最高的,在现实中获得的GDP也是最高的。高富帅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生为高富帅,偏偏还特努力。
市场就这么大,这是一个固定的游戏,你拿得多了,别的地区自然就少了c长三角有今天的成就,除了历史上就是富庶区域以外,靠的还是自身的努力。
不仅如此,从江苏偏低的第三产业指数来看,长三角还面临着靠近上海“甜蜜的烦恼”。2015年,江苏的服务业比重为48.6%,三产比重首次超过二产实现历史性突破,而广东省2015年服务业占比为50.8%,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近六成。江苏所谓的“历史性突破”,广东省2013年就已完成。而从已知统计看,广东省生产型服务业连续5年保持着两位数的增长。
而作为“优等生”的上海,三产比重已达67.8%,由金融领跑的服务业,对上海经济发展的贡献率已达94.9%。相比广东,江浙两省缺乏全国性中心城市,服务业无法独立。与此同时受到上海的挤压,服务业更难有大的跃升,苏州、无锡两大重镇服务业发展均不理想。
相比广东,江苏的产业不够多元。江苏的经济对于外企依赖性比较大,强势企业多出自外企。而广东产生了一批知名企业,华为、中兴、腾讯、金蝶等。这就使得江苏蕴含着一定的风险,并且内部的创新求变愿望弱于广东、上海。
好队友胜过好对手
长三角最令人称道的,是都市圈的内部合作。在产业协同方面,长三角做得最好。除上海一家独大,城市都有独特的定位。南京侧重于物流、重化、信息产业,苏州、常州专攻现代制造业,无锡集中了一批信息产业和高新技术产业,有自己鲜明的特色。
没有相关证据表明这是与上海竞合的战略选择,但在上海制造业一枝独秀的年代,周边城市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发展,这与“环京津贫困带”完全不同。然而不可否认,长三角的现代服务业尤其是金融业发展难度较大,民间资本高地浙江努力多年收效无多,江苏也没有试验区落户。
上海市经济学会副会长石良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说,上海第二第三产业的结构调整基本完成,但制造业比重过低,要不断提升先进制造业的比例。可想而知,竞争永远存在。也许对长三角来说,上海就是“反光镜”一般的存在,照耀出彼此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