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陈云研究中的“认知性研究”路径
2016-05-14任倩琳
任倩琳
摘 要: 当下应加强陈云研究中的“认知性研究”,对陈云有更全面的认识、评价。要加强或达成陈云研究中的“认知性研究”,就需要准确地把握和定位陈云的总体性特征;不断完善研究者自身的知识结构和经验结构;全面、系统地搜集和运用相关研究史料。
关键词: 陈云 认知性研究 知识
从严格意义上讲,学术界把陈云作为其研究的对象时间并不长,研究的深度、广度及学术成熟度都有待提高。“认知性研究”是把研究作为达成对于对象的认知目的的过程,对于全面认识研究对象具有重要的作用。为对陈云做出全面的认识,加强陈云研究中的“认知性研究”是十分必要的。而要加强或达成陈云研究中的“认知性研究”,需要做到以下几点。
一、准确地把握和定位陈云的总体性特征
目前,一些研究人员在陈云研究方面往往拘泥于自身的学科背景,对陈云的角色定位做出不同学科向度的把握。
新民主主义时期,陈云为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顽强奋斗,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开国元勋;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陈云为确立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建立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为探索我国社会主义建设道路作出了杰出的贡献。从上可以得出,在新中国成立之前,陈云主要是一个领导被压迫、被剥削阶级起来推翻旧中国政治统治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新中国成立以后,陈云则主要是治国理政的社会主义政治家。无论是作为革命家还是政治家,陈云都勤奋好学,广泛阅读,接纳了许多学科的知识,尤其是经济学和哲学方面的知识。陈云长期领导财政经济工作,对经济取得了非常卓越的成绩,有人认为他是一名经济学家;陈云“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等蕴含哲理的经验总结,有人认为陈云是一名哲学家。那么陈云是否可以定位为哲学家及经济学家呢?学科化的专家思维比较单一,一般局限于学科范围内进行思考问题,价值目标比较简单,并自觉遵循学科内的理论或规律。革命家或者政治家面对的是社会各种因素交织在一起的“社会性问题”,甚至为了实现某一目标,统筹协调全局,敢于打破既定格局。这里我们就简单以陈云领导统购统销为例进行说明。
据国家统计局数字,城镇总人口由1949年的5765万增加到1954年的8249万,5年增长了43%①。这直接导致城镇粮食短缺问题严重。为解决此问题,陈云经过调查研究,提出了8种方案,经过多次交换、比较、研究后,最后确定采取统购统销的政策。所谓统购统销就是借助政权的强制力量,农民生产的粮食全部卖给国家,全社会所需要的粮食全部由国家供应,农民自己食用的数量和品种得由国家批准后才能留下。当时,全国城镇5000多万个家庭,每个家庭有一个粮本,粮食供应需要凭粮本。
在实行统购统销的政策过程中,收购的部分应当是农民的余粮,但当时却把农民的口粮、种子、饲料一并收购。当时,超过余粮部分称为“过头粮”。由于征了“过头粮”,不得不再返还给农村。政府还是每年先把粮食抓到手,“过头粮”还是年年征。如果搞不到粮食,整个市场就要波动;如果采取征购办法,农民又可能反对。两个中间要选一个,都是危险家伙②。其实,统购统销之后,中国农民就一直处于半饥半饱状态,对此,刘少奇曾指出:“现在国家对粮食的需要量,同农民愿意交售的数量之间,是有矛盾的,而且矛盾相当尖锐。如果按农民的意愿,他只愿意在自己吃饱了以后才把多余的粮食卖给国家。假如让农民统统吃饱了,然后国家才征购,那么,我们这些人就没有饭吃了,工人、教员、科学家以及其他的城里人都没有饭吃了。这些人没有饭吃,工业化也搞不成了,军队也要缩小,国防建设也不能搞了。”③因此,陈云1981年回忆时说:“我下决心搞统购统销,钻了两个礼拜……我跟毛主席讲,不搞这个我们没有出路。”④
可以看出,陈云提出的统购统销政策虽损害了农民的部分利益,但是从国家的战略目标、发展态势出发,保证了城镇粮食的供应,保证了国家建设的正常运行。也就是说这时的陈云是一个政治家,是为了国家建设,从大局出发的而提出了统购统销的政策,而不是一个经济学家单纯从经济角度出发。因此,说他是经济学家是不准确的。傅高义曾经说过:听说过陈云的人大多认为他是一名经济学家,我认为这是不准确的。陈云固然懂得经济学,但是他的专长不仅仅是经济政策,而且还包括党的基本政策⑤。
因此,要实现对于陈云的认知性研究,对于他在历史上的总体性特征要有非常准确的把握。研究者在研究陈云的过程中应避免仅从自身学科出发,而忽略陈云革命家、政治家的身份。
二、不断完善研究者自身的知识结构和经验结构
我们在对陈云进行认知性研究时,既要从认知对象出发,反对肢解和重构对象等学风,又要高度重视认知主体自身知识结构和经验结构的优化和完善,不断克服研究着的主观主义,提高自身综合能力。
在我们当下的教育体制下,一些学者知识结构过于单一、狭窄,如果平时自身不多接触学科外知识,自己思维容易停留在本学科理论的单一视界下。同时,我们的教育理论多于实践,导致一些学者“看不见稻、梁、菽、麦、黍、稷,看不见工人怎样做工,看不见农民怎样种田,看不见怎样做买卖”⑥,这样的知识结构和社会经验可能无法理解或正确理解社会问题,无法理解或者正确理解一位革命家或者政治家在革命、建设、改革时期所采取的重大决策。因此,研究者必须不断学习,将所学知识运用到实践中,以不断完善自身的知识结构和经验结构,在这方面我们可以以陈云为鉴。
陈云始终认为学习对自身、对工作都很有帮助,坚信“学习是做好工作的一个条件,而且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⑦。因此,他非常重视学习,而且是广泛的学习。新中国成立以后,陈云主持全国财经工作,十分繁忙,但他始终保持着勤奋学习的精神,想办法“挤”时间读书。他针对形势发生变化,指出新中国的经济建设对我们来说是一项新的工作,我们需要努力学习。“我们过去熟悉的东西用完了,比如收公粮、收税,比较不熟悉或者根本不熟悉的东西来了,所以必须好好地学习,不然就会出大乱子”⑧。1970年12月,陈云在给女儿陈伟华的回信中指出:学习马列主义,增加革命知识,不仅要看马列主义经典著作,还要从其他方面学习。陈云还要求女儿订阅一份《参考消息》,从中了解国际形势、世界革命的大事件;每天看报,最好是看《人民日报》,从中了解中央的政策;学习中国近代史和世界革命史,增加自身知识层面等。
正是陈云“日积月累的勤奋研读使他能够很敏锐地从经济与政治的角度纵观历史,认识世界。这为他坚持实事求是和创造性探索提供了深厚的理论、知识基础和开阔的视野,使他在自己关注的领域、关注的题目上,能够跨历史时期、跨社会制度、跨不同国家进行综合分析”⑨。
陈云时刻保持着实事求是、与时俱进的作风。不断学习新知识,理论联系实际,很好地处理社会和经济发展问题。当下,研究者要时刻提醒自己,以目前的学科建制和教育体制塑造出来的知识结构和经验结构是存在致命性的不足的,要养成根据时代发展与时俱进,不断完善自身知识结构和经验结构的自觉性,以缩短与符合研究工作需要的素质要求的距离。
三、全面、系统地搜集和运用相关研究史料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有关陈云的资料和文献,没有对资料和文献进行全面系统的研究,做好陈云研究中的认知性研究是非常困难的。
陈云去世已经20年,有关陈云的研究的资料与文献出版的越来越多。不仅有大量公开发行的权威历史文献,包括各个历史时期的中共中央文件、《陈云传》、《陈云年谱》、《陈云文选》、《陈云文集》等,还有一些与陈云同时代其他政治领袖的各类编年体传记、年谱,以及许多陈云共事过的同志和陈云身边工作人员的回忆录、口述史等。此外,各级各地基本都编有本地区不同领域的年鉴、反映本地区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的各类统计资料。以上这些都为陈云研究提供了大量的有价值的材料和文献。
与中国研究语境不同的西方学者出版了一些历史撰述。如《剑桥中国史》、《中国通史》等,还有一些有关陈云的著作,如大卫·贝奇曼的一系列著作:《陈云与中国的政治体制》、《后毛时代的中国经济的不同观点》,华人学者张一平的《“文革”后陈云的角色》,法国国家科研中心研究员亨利佩罗的《陈云(1949-1956)》等都对陈云进行了研究。尤其是大卫·贝奇曼《陈云与中国的政治体制》一书是迄今为止西方研究陈云唯一的学术专著,该书对“陈云的生活、职业生涯、经济思想、政治影响做了广泛和卓越的分析”⑩。这些都为我们研究历史,研究陈云,提供了各种相互“释证”、“补证”和“参证”的丰富资料。
21世纪以来,随着互联网的进一步发展,孔夫子旧书网、淘宝二手市场等销售平台应运而生,而且日渐活跃、成熟,他们销售的东西大部分是散落在民间的或二手书摊、书店的资料,为汇集散落于全国各地的研究资料提供了便利。当然,散落在全国各地档、案馆、图书馆等未公开或未整理的资料还有很多,也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资料库。加上一些地方的文献资料还未搜集整理,各地交流又不多,使得资源的交流和传播被限制和妨碍。因此,今后需要进一步加强各相关单位的合作,建立统一的资源库,实现资料共享,促使现有史料发挥最大的研究价值。
同时,关于陈云等领袖人物的研究必须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遵循历史研究的一般规律,养成良好的学术德性的执持、学术价值观的定力。坚持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坚持论从史出、史论结合的方法,是陈云研究的基本原则。在此基础上,我们还应该重视新的现代科学研究方法,如:横向与纵向研究相结合,宏观和微观研究相结合,历史学与经济学、社会学、政治学逻辑研究方法相结合,比较研究方法等方法。这同样也要求研究者必须具备一定的相关专业知识和方法,具备多学科的知识背景,加强跨领域、跨学科的合作。只有这样,才能突破单一学科的局限,打开新的思路,扩展新的视角,发现新的问题,产生新的成果。
总之,在陈云研究上,提出加强认知性研究,是对陈云研究学术态度的一种表达,是希望在认知性研究的基础上,走史论相结合的陈云研究路线,重视多元史料的发掘和运用,在传统方法与现代科学研究方法相结合中,发挥学术“戒世”与“示后”的作用,形成多向度相统一的研究特色。
注释:
①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出版社,1984:81.
②陈云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208.
③刘少奇选集(下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441-442.
④陈云传(下).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1618.
⑤[美]傅高义.一个外国人眼中的陈云.中国当代史研究,2005(2).
⑥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5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548.
⑦陈云文选(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188.
⑧陈云文集(第2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288、325.
⑨陈伟力,陈元,陈伟华,陈伟兰,陈方.坚持实事求是与创造性探索的一生——纪念我们的父亲陈云.求是,2005(11).
⑩张旭成.书评:陈云与中国政治体制.亚洲研究杂志,1988.
参考文献:
[1]陈云传.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
[2]陈云文集(第2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
[3]斯大林选集.人民出版社,1979.
[4]刘少奇选集.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5]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5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
[6]傅斯年.历史语言研究所工作之旨趣.湖南教育出版社,2003(1):10.
[7]陈伟力,陈元,陈伟华,陈伟兰,陈方.坚持实事求是与创造性探索的一生——纪念我们的父亲陈云.求是,2005(11).
[8]习近平.在纪念陈云同志诞辰11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5-06/12/c_11
15603689.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