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志顺:请别称我“中国鼓王”
2016-05-14越声
越声
鼓与华夏同时发展
鼓是我国传统的打击乐器,由于它有良好的共鸣作用,声音雄壮而传声很远,所以很早就被华夏祖先作为军队上助威之用。到了周代,已专门设置了鼓人来管理鼓制、击鼓等事,鼓人所管理的鼓用途广泛,如祭祀用的雷鼓、灵鼓、乐队中的晋鼓等。
鼓作为乐器使用是从周代开始,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鼓的应用范围更加广泛,民乐演奏、戏剧曲艺表演、赛船舞狮、喜庆集会、劳动竞赛等都离不开鼓类乐器。
中国传统的鼓多源于中原,秦汉前已有二十余种。虽大小高矮不同,但几乎都是粗腰筒状,当时已用于诗、乐、舞以及劳动、祭祀、战争和庆典之中。从秦、汉到清代,中原地区原有的各种传统鼓几乎都得以保留并有所发展,而以来自阿拉伯和印度为主的外来鼓,虽然曾在中原长期流行并占有重要地位,但后期日渐衰落以至失传,仅在文献中留下了一些不详的记载,例如檐鼓、齐鼓、鸡娄鼓、羯鼓、答腊鼓、都昙鼓、毛员鼓等。
中国打击乐的贝多芬
“中国打击乐的贝多芬”是意大利著名作曲家维拉德赞扬安志顺的肺腑之言。
安老是当代享有盛名的打击乐作曲家、国家一级演奏员,还兼任中国打击乐学会副会长、中国音乐家协会理事、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常务理事、陕西民族管弦乐学会副会长、陕西打击乐学会会长、陕西省歌舞剧院民族乐团顾问、香港中华鼓乐团艺术总监、中国陕西安志顺打击乐艺术团(原陕西打击乐艺术团)团长、总监。
他的作品多次荣获国际国内的大奖,其中《老虎磨牙》《鸭子拌嘴》于1984年在朝鲜举行的亚洲音乐论坛和专题讨论会上获优秀作品奖;《黄河激浪》《秦鼓激扬》《大唐六骏》《老虎磨牙》在全国民间锣鼓大奖赛中分别获得最佳鼓手奖、最佳气势奖和两次最佳表演奖;《鹦鹉学舌》获陕西省新剧目汇演最佳表演奖和作曲奖;《狮子戏铃》《黄河激浪》《运动场上》获陕西省新剧目观摩演出创作奖;《老鼠娶亲》《滴水诉情》获陕西省新剧目观摩演出优秀创作奖;《得胜回营》《双龙戏梅》获陕西省首届艺术节演奏一等奖和作曲奖;《鸭子拌嘴》获全国第三届音乐作品三等奖;《老两口的故事》《延安新春》《走西口》《草帽圈》获中国舞协优秀创作奖;组合打击乐《大唐六骏》连续六次荣获国家和省级金奖。1997年,他领衔担任香港回归庆典《黄土雄风》的演出,并于2000年担任千面锣鼓的总指挥鼓,受到国内外观众的高度赞誉。
安老还曾应邀出访朝鲜、日本、新加坡、瑞典、冰岛、挪威、丹麦、加拿大、德国、保加利亚、罗马尼亚、香港、澳门、台湾等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
由安老亲自组建并领导的陕西省打击乐学会、陕西打击乐艺术团在弘扬民族打击乐、普及打击乐教育等方面做出了显著的成绩。
我的作品来源于民间
安老在创作过程中始终遵循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原则,根植民族民间的沃土,汲取民间艺术的营养。其作品名称有用动物名字命名的,有用自然风景命名的,还有以人物形象为代表的,其中以用动物名字命名的作品尤多,享誉国内外的打击乐合奏《鸭子拌嘴》《老虎磨牙》,在刻画艺术形象方面就是典型的代表之作,旨在刻画一个个生动的艺术形象,从而能贴切地表现生活,让观众更易接受和喜爱。
《鸭子拌嘴》原素材是西安鼓乐中大型套曲五调坐乐《中吕粉蝶儿》的开场锣鼓,原曲节奏较简单、内容有点冗长且缺少变化。安老突破原有素材,从意境着手,从内容出发,经过加工、提炼创作出了《鸭子拌嘴》。通过各种不同的演奏技巧,塑造了一群蹒跚而来的鸭子的可爱形象,所用的乐器是常见的小钗、水钗、木鱼、云锣等,但由于在演奏技巧和演奏方法上有了较大的突破,大大丰富了其表现力,仅小钗就有点击、刮击、滑击、扣击等十多种演奏技巧,在这变化多端的演奏中,鸭子的高声喧哗、窃窃私语以及嬉戏在水中的形象活灵活现地表现了出来。
安老说:“在中国音乐的表现形式中,民族打击乐是一个非常特别、极具特色的声部。它像一个大姐姐一样,以自身所具有的强大包容性,与其他姐妹声部非常融洽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同时,民族打击乐时而大气雄浑,时而婉约柔和,是中华民族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
他认为:“单从民族打击乐发展的角度来讲,不仅仅包括专业从业者的创作和演出,打击乐更应该被普罗大众喜爱,像钢琴、小提琴那样拥有众多粉丝,因为它的艺术价值并不比钢琴、小提琴低。”
从娃娃开始教育
和安老聊天很开心,他的儿子安源不时也加入进来。安源经常随父亲在世界范围内演出,几乎走访了欧洲、亚洲的所有国家,所到之处,观众都为中国民族音乐叫好。
“先不说别的国家如何重视自己的民族音乐,就说离我们最近的香港,每年都有一次二十四式鼓王争霸赛,场面十分壮观。”安老说,“在台湾,朱宗庆打击乐团的教学中心遍布所有县市,台南的谢十鼓术团、高雄的梅苓打击乐教学中心、宜兰的兰阳舞蹈团打击乐团培训等都成为良性循环。”
跟香港、台湾相比,内地在民族打击乐方面的普及远远不够。安老无奈地表示:“内地一些城市的艺术培训中心,打击乐只有架子鼓、西洋鼓,几乎看不到民族打击乐器的培训。我感受最深的是,我年前到深圳,一直尝试做打击乐艺术团的创建和青少年、少儿民族打击乐培训的拓展,步履维艰,难以如愿,这种情况在内地许多城市也同样存在。”
对此,安老反复思考,试图找出原因:“是教师水准太低?教材不规范?教学方法不正确?学生兴趣不够?还是家长不支持?最终,我觉得还是民族打击乐的推广不够,人们对民族打击乐的认识不够、没有兴趣,所以才导致它无法普及。”安老叹息道,“如此优秀的民族打击乐,竟然成了墙里开花墙外香。”
要普及民族打击乐,安氏父子俩认为从业者的视线应该更多地放在基层、社区。安老说:“我们曾经在古城西安做过一些尝试,带着民族打击乐的精品节目进入西安交通大学、陕西师范大学、西安外事学院、西安翻译学院等高校,以及西安第三中学、西安铁一中学、西安交大阳光中学,并且前往基层、社区,把经典作品介绍、推荐给观众,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收到了良好的效果。”他们表示:“民族打击乐的普及、发展、传承,应该更多地深入基层、社区进行宣传和推广,把根深深扎在基层,我们的视点应该放在那里。”
我的生活每天都是新的
安老在讲座的时候常常问学生:“你们幸福吗?”学生们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答。安老自己解答说:“你们可不敢把这段时光荒废,这段时光是回不来的。我的笔记本扉页上就有我的座右铭——每天都是新的!我已经八十五岁了,每天都还充满着热情!”
安老循循善诱:“你们还年轻,路上的日子还多着呢!有人说我们老年人是晚开的花、迟到的爱,我就不赞同,我们早就把爱心献给了国家、献给了音乐,早就开过花了!”
安老的讲座充满着幽默和智慧:“我没感觉到老,但实际是老了,八十多岁在我们家乡那边就是弯着腰、戴着眼镜、抽着旱烟袋,树枝上挂着半导体收音机,脊背上爬着孙子,怀里抱着孙女,可我现在还一会儿登台演一会登台跳,文化厅给我颁发了“艺术贡献终生奖”,我说:‘你真会发奖,我就是终生艺术,像卓别林一样死到台上去,这就是终生,我要半截停下来,这不是终生,还不能拿终生奖。”
听说中国著名打击乐演奏家、教育家安志顺要来上海音乐学院大师班讲学,刚得知消息,我便推掉所有事情,一定要去见见这位我多年来梦想见到的大名鼎鼎的“中国鼓王”,可是,八十五岁的安老第一句话就让我笑喷了:“安志顺成为‘中国鼓王之时,就是他的灭亡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