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满嫦 医者无国界
2016-05-14梁伟
梁伟
“不止于提供物质援助,更着重的是协助个人重获人的权利和尊严”
“能获得这个奖项,我非常高兴,医疗保健是每个人的责任,超越了种族,超越了信仰,这里是有医学道德的驱动。中国有自己的医疗政策,就是无论身在何处都可以让所有人名副其实地得到健全医疗的保障。”2016年3月25日,“世界因你而美丽——影响世界华人盛典2015-2016”在清华大学揭幕,无国界医生组织(MSF)国际主席廖满嫦获得“影响世界华人大奖”提名。廖满嫦如此发表获奖感言。
廖满嫦在获奖现场还强调:“中国正在广泛地参与国际事务,中国的国际影响力一直在提升。无国界医生组织希望和中国一起建立人道主义援助,在一些贫困国家建立医疗保障,我们无国界医生组织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同样,这也是中国医疗队一直坚持的,非常感谢!”
跟着埃博拉后面跑
2014年,埃博拉病毒在西非国家几内亚、利比里亚、塞拉利昂蔓延肆虐,廖满嫦带领无国界医生奔走在非洲大陆,在联合国呼吁各国迅速采取行动来遏制埃博拉疫情的发展,被誉为“埃博拉斗士”。
当时,埃博拉疫情爆发,患者人数犹如井喷式暴增,即使有着多年从医的经验,埃博拉病毒的情况还是让廖满嫦忧心忡忡。根据以往经验,廖满嫦和团队成员感觉到了埃博拉疫情与此前的不大一样,似乎更为凶猛。令她失望的是,这种前瞻意识并没有引起国际社会的注意。
廖满嫦说:“在这场危机中,我们没有走在埃博拉的前面,而是在后面跟着跑,我的表在按秒走,美国疾病控制中心已经预测到圣诞的时候感染人数会创新高,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希望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这就看我们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意愿,大家必须一起努力。直到埃博拉对国际安全构成威胁,而非仅对西非的贫穷国家造成人道危机之时,世界才开始觉醒。”
虽然艰难,但是在多方面的努力下,疫情还是得到了有效控制,经过救治,有部分患者得以幸存,但是仍然面临着较大的挑战。因为很多曾经感染过埃博拉病毒的人会遭到来自社会的歧视,除了头疼、关节疼、听力或视力出现问题等后遗症,很多患者会有心理阴影。
“埃博拉疫情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实例了,全程应对这种疫情其实反应还是比较慢,有很多需求,患者的需求并没有得到第一时间的满足。要遏止疫情,成员国必须立即派遣在生物安全防护上有专门知识和技能的民用和军用资源,与受疫情影响的国家紧密合作。无论是应急方案还是疫苗、药物的研发,这些都需要大家一起继续努力。强制措施,如法律定罪的故障报告疑似病例,并强行隔离,假使人在地下。这是导致案件的隐蔽性,并且是推病人远离卫生系统。这些措施都只会滋生恐惧和不安,而不是含有病毒。”廖满嫦说,“当别的国家试图孤立这个疫区,中国发挥了独特作用——派遣医疗队,医治患病的病人,直到与病魔抗争到最后一刻,最后一个人。我们没有办法预期下一次危机发现在什么地方。埃博拉早在40多年前已经发生了,但是由于这个治疗疫苗或者是医治的方法目前没有完全掌握,因此埃博拉事件也告诉世人,全球的这种疫情非常需要一个整合,希望国际社会能够为下一场流行病做好准备。”
2015年,无国界医生组织获得拉斯克奖公共服务奖,这是医学领域最重要的奖项之一。获得这个奖项的重要原因就是无国界医生组织在抗击埃博拉病毒战役中的卓越表现。
走在追梦的路上
20世纪60年代,廖满嫦出生在加拿大魁北克一个华裔家庭。她起初在麦基尔大学医学院接受训练,后考入纽约大学医学院担任儿童急症科研究员,并在麦基尔大学获卫生领导人员国际硕士学位。
“很小的时候,我就想加入无国界医生组织,同世界各地的医生共事。”学历越来越高,摆在她面前的机会自然越来越多,而廖满嫦的梦想却自始至终从未改变。廖满嫦说:“那时候读了一些在战争中有关医生的故事,特别感动。尤其是阿尔贝·加缪的《鼠疫》,里面的主人公是个医生,他尽其所能挽救生命,但瘟疫在当时就像今天的埃博拉病毒一样,似乎没有太好的治疗方式,甚至没有诊断一说,于是这位医生的同事问他:‘你为什么非要去,是什么促使你这么奋不顾身?他说:‘我从未对死亡习以为常。这个故事一直激励着我,像对自己的约定,让我不要对死亡麻木,我们应该去努力挽救那些不应过早死去的人们的生命。”
1996年,廖满嫦梦想成真,加入无国界医生组织。那些年里,她早就记不住多少次在前线因为炮声连天整夜未眠,很多时候都是穿着衣服和鞋子睡觉,因为这样方便转移。在数次到达救援一线,经历了无数挑战后,廖满嫦对无国界医生组织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如何进入最有需要的地方通常困难重重,在最偏远,最不安全的地方,常常有着未被满足的庞大需求,但在不安全的局势下,想进入这些地方也难上加难,比如叙利亚、也门、南苏丹。在这些地方我们有时可以进去,有时无法深入,需要靠医生的网络提供间接的援助。进入这些地方成为医疗人道救援最大的挑战。”廖满嫦说,“被隔离,远离家人,被一群穿着类似宇航员的人包围着独自死去,是相当艰难的事。人们希望有尊严地死去,在家人身边走完最后一程。孤独地死去是残忍的,所以被感染者宁愿在家,但是这样做就使得他們的配偶和孩子都暴露在被感染的风险中。尽管有隔离规定存在,作为照顾者,我们不得不考虑到这点,并试着让这些人面对生命的尾声时感受到更多的人情味。”
2004年,廖满嫦出任无国界医生组织加拿大主席。在职期间,她以管理者的身份为更多难民提供医疗援助服务。她是刚果首个针对性暴力幸存者的全面医疗护理项目的积极推动者之一,并协助设立远程医疗项目,使无国界医生组织在150个偏远地区工作的医生与全球300多名医疗专家可以随时沟通,推动医疗信息化建设。
2013年6月,无国界医生组织国际会员大会,廖满嫦接替卡云勒卡亚医生,成为新一任的无国界医生组织国际主席。无国界医生组织秘书长奥伯赖表示:“廖满嫦有着丰富的无国界医生工作经验、直接参与医疗工作、管理前线救援项目,曾到毛里塔尼亚为马里难民工作、参与印度尼西亚为海啸后的救援工作、到海地协助受地震和霍乱疫情影响的人民……她将病人放于人道工作首位的热诚,这将为她引领无国界医生组织未来数年的工作奠定坚实的基础。”
廖满嫦说:“无国界医生组织目前面对很多挑战。组织要探索如何能在不断改变的局势中,为受困于冲突中的人民,如阿富汗、索马里、叙利亚等地居民,提供救命的医疗护理;如何能够确保病人和救援人员的安全。无国界医生组织必须以病人的需要为中心,应对这些挑战。”
美国总统迟到的道歉
阿富汗的战争、刚果民主共和国的内乱、利比里亚的埃博拉疫情……在这些危险的地方,都有无国界医生的身影。这个曾经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组织于1971年12月在巴黎成立,是独立人道医疗救援组织,其成员主要是来自各国的专业医学人员和其他专业人士。组织的资金主要都是由私人捐助。目前,无国界医生组织在全球有3万多名救援人员,在60多个国家提供医疗人道救援,其中九成是当地员工。
身为无国界医生组织国际主席,廖满嫦很忙,每一天的日程都被排得满满的。仅2015年,她就去了叙利亚、中非共和国、缅甸、刚果民主共和国、塞拉利昂等众多国家,除了处理医疗事务,还要面对各种突如其来的状况。
2015年10月3日,由美国主导的驻阿富汗国际安全援助部队对阿北部城市昆都士市的一家医院进行了反复轰炸,造成42人丧生,其中有14名无国界医生组织员工、24名病人,以及4名护理病人的家属。这在廖满嫦看来此举严重违反国际人道法。医院主体大楼在轰炸中遭到破坏,没有手术室和工作器材,医生也无法进行正常的救援工作。
最让人愤怒的是,事发之后,美方几易说法,死不认账。“这次的一小时空袭实在想不到,根据国际人道法,冲突各方不得袭击医疗设施,医疗人员,作为无国界医生组织在冲突地区工作的惯常做法,组织早前已就医院的准确位置,与冲突各方进行沟通,提供创伤医院的GPS座标。”廖满嫦对此无比愤慨。
终于,美国总统奥巴马在10月7日向廖满嫦打电话道歉,并向遇难者家属表示慰问,承诺展开“透明、彻底和客观”的调查,采取必要措施杜绝类似事件再次发生。廖满嫦表示美军的袭击行为不仅是对医院的攻击,也是对《日内瓦公约》的践踏,这不能被容忍。
即使这样,对于日后的工作,廖满嫦和她的员工们从未犹豫,更不会退缩。
廖满嫦说:“我们的目标不止于提供物質援助,我们更着重的,是协助个人重获人的权利和尊严。作为独立的志愿团体,我们矢志为有需要的人提供直接的医疗援助。但我们并非在脱离世情的状态下工作,也不是空对着风叫喊。我们的动机十分明确:我们要提供援助,要激发转变,要揭发不公。我们的行动,我们的声音,乃是激于义愤──我们拒绝容忍任何侵犯他人的行为,不论是积极还是消极的侵犯。”
责任编辑 李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