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娜·罗塞蒂与艾米莉·狄金森的爱情诗之比较

谢崇锋

【摘要】克里斯蒂娜·罗塞蒂与艾米莉·狄金森从身世经历到作品都有着非常多的共同之处，本文试图从在两位诗人的作品中占重要地位的爱情诗这一题材，去比较两人的爱情观之异同，及其对两人作品的影响。

【关键词】克里斯蒂娜·罗塞蒂；艾米莉·狄金森；爱情诗

一

在19世纪的世界文坛上，有两位女诗人虽然相隔重洋，却有着惊人的相似——克里斯蒂娜·罗塞蒂与艾米莉·狄金森同是出生在1830年，同样处于浓郁的宗教文化氛围下成长，同样有着大致相似的人生之路，有过几次失败的感情经历后，深居简出，以笔为友，冥思著述，孤独终老。她俩与同时期的勃朗宁夫人并称为“19世纪世界三大女诗人”。罗塞蒂被弗吉尼亚·伍尔芙称赞“她的歌唱有時像知更鸟，有时像夜莺”，并毫不犹豫地把她列为英国第一女诗人。狄金森被评论家誉为“自萨福以来西方最杰出的女诗人”，并将她与惠特曼视作美国现代诗派的开山鼻祖。她们的诗作也有不少相同之处：都擅长写一些隽永秀丽、篇幅短小、富有哲理的诗作，清新雅致，不落俗套；另外，诗作题材也多关于宗教、死亡、爱情、自然等。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从一位作家的重要题材的作品中，总能挖掘和品味出作家艺术成就的菁华。而从共同题材的角度去比较两位作家的作品，则更有助于揭示作品中的真味。下面尝试从爱情诗这一题材入手，抓住罗塞蒂和狄金森的代表诗作，分析两位诗人在对待爱情，和诗歌艺术上的异同，以期对两人有更深入的理解。

二

在19世纪，无论英国还是美国，宗教都在人们的生活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罗塞蒂在母亲和姐姐的影响下皈依英国国教，成为一名虔诚的圣公会信徒。任何世间的情爱都无法承担她对上帝的景仰。罗塞蒂曾两次缔结婚约，都因两任未婚夫的宗教信仰与自己不同，而忍痛断爱。但罗塞蒂又受到创立先拉斐尔派的诗人和画家哥哥但丁·加百列·罗塞蒂的影响，血液中流淌着唯美主义的浪漫激情，因此内心难以平息爱情所带来的震撼与痛苦纠缠，只能将之倾注笔端，化而为诗。在宗教克制与浪漫激情的双重影响下，罗塞蒂的爱情诗显得感情深厚，又清秀雅丽，含蓄纤巧。她在著名的《歌》中写道，“在我死后，亲爱的”，“不要为我唱哀歌”，“种蔷薇”，“栽翠柏”……希望爱人“愿意记得就记得，愿意忘记就忘记”。而自己将不再感受得到这个美丽的世界，对于爱人，“也许我将会记得，也许我将会相忘”。这里深刻折射出罗塞蒂的爱情观，她对于爱情是抱着一种宽容、看开的态度的，虽然心底仍有无尽的眷恋和思念，但却如同把热烈的火山岩浆，以宗教的沉静克制，生生压抑下去，化成清澈的涓涓细流，汇入自己所热爱着的春光无限之中。而她的诗作也因此显得含蓄隽永，令人回味无穷。正因为这个特点，我国诗人徐志摩翻译了这首《歌》，并在自己的创作中也体现了罗塞蒂的影响。比如《偶然》里面有一句“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无疑就是对罗塞蒂的创造性借鉴。

三

与罗塞蒂相似，狄金森也经历过几次失败的爱情，这也是导致她隐居和终生未嫁的主要原因。狄金森虽然未曾皈依任何宗教，但在亦师亦友的律师本明杰·牛顿的影响下，接受了加尔文派的内视思想以及关于天性美和世界冷酷的观念。这些思想成了她生活的信条并后来形象地反映在她的全部诗作里。因此，狄金森的爱情生活与爱情诗创作并未让宗教成为牵制，这是她与罗塞蒂的重要不同之处。

1854年，狄金森在费城的一次旅行中，遇见了英俊潇洒的已婚牧师沃兹沃斯并深深地爱上了他。沃兹沃斯是狄金森诗歌创作的灵感之泉，他们交往的几年是狄金森写诗最多的时期。沃兹沃斯有妻儿，且为教会牧师，在爱情和宗教道德之前，狄金森选择了后者。与罗塞蒂不同的是，狄金森虽然也把感情的岩浆收住，不让它在世俗世界中喷发，但是她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却并没有像罗塞蒂那样克制——在诗歌创作中，她一任感情的洪流奔泻，在字里行间尽情倾吐内心的压抑。比如《暴风雨夜》：“暴风雨夜！暴风雨夜！∕我若和你同在一起，∕暴风雨夜就是∕豪奢的喜悦！∕风，无能为力——∕心，已在港内——∕罗盘，不必！∕海图，不必！∕泛舟在伊甸园——∕啊，海！∕但愿我能，今夜∕泊在你的水域！”这首诗表达了诗人狂热的波涛滚滚般的感情，毫无制约，一览无余。加上狄金森标志性的破折号使用，在音韵上跌宕起伏，慷慨洒脱，把诗人对世俗生活里条条框框的羁绊之蔑视展露无遗，颇有浪漫主义诗歌的“感情喷雾器”之风采。又如在《但愿我是，你的夏季》一诗中写道：“为你开花，逃出墓地∕让我的花开得成行成列！∕请采撷我吧——秋牡丹——∕你的花——永远是你的！”可见，不同于罗塞蒂的宽慰看开，狄金森对爱情有一种执着，不肯放弃人的天性中对爱的追寻。

四

通过以上比较可以看出，罗塞蒂在清冷沉静的外在之下，是一颗温柔柔而细腻的心，而狄金森在清冷孤寂的外在之下，是一颗火热而敏感的心。她们在感情生活中有着同样的命运，但在对待感情的态度上却有不同的观念，反映在诗作中，表现为不同的抒发方式——罗塞蒂是含蓄而迂回的，狄金森则是直面内心、大胆书写。而相同的是，她们的爱情诗都是文学史上的佳作，是世界艺术宝库中的珍珠，深受各国人民的喜爱。

【参考文献】

[1] 飞 白. 世界名诗鉴赏辞典[M]. 桂林： 漓江出版社， 1990.

[2] 王佐良. 英国诗选[M]. 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1.

[3] 逯 阳. 罗塞蒂与狄金森诗歌中存在主义意识的解读[J]. 文学教育， 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