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2015年CFTC执法亮点

王飞云

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于2015年底发布了该财年执法情况报告。报告显示，2015年度CFTC对欺诈、操纵及意图操纵、幌骗交易等期货市场违法行为，以及侵犯客户资产、违反互换报告义务等场外衍生品市场违法行为进行了查处，对包括花旗银行、摩根大通、德意志银行等全球金融巨头在内的违法机构以及个人处以了总额高达31.44亿美元的民事罚款，创历史新高。

不遗余力保护投资者

2011年、2012年美国相继发生MF全球公司和百利金融集团两家大型期货经纪公司挪用客户资金事件，致使数万投资者遭受巨额损失。案发后不久，两家公司即宣告资不抵债申请破产，客户的索赔诉求沦为无头之债。为尽可能弥补投资者损失，CFTC将MF全球公司的母公司MF全球控股公司，以及百利金融集团的资金托管银行美国合众银行告上法庭，请求其賠偿投资者损失。经过不懈努力，法院最终于2015年判决支持CFTC的诉讼请求。

百利金融集团于1980年创立于美国爱荷华州，为拉塞尔·沃森道夫全资所有。到2012年时，百利金融集团已发展成为美国排名第二大的非结算期货经纪公司，同时也是全球最大的外汇经纪公司之一。2012年7月10日，百利金融集团因涉嫌非法侵占客户资金被CFTC提起诉讼。据CFTC统计，百利金融集团声称持有的2.2亿美元客户资金实际仅有约510万美元，24000余名客户的近2.15亿美元资金不翼而飞。经查，百利金融集团挪用客户资金的手法并不复杂：作为公司首席执行官的沃森道夫曾是美国全国期货协会（NFA）的董事成员，深谙“监管之道”，他虚设了一个邮箱，用以在客户资金出现短缺时拦截 NFA邮寄给托管银行核实资金账户余额的机密监管文件，然后利用技术手段修改银行账户余额，并伪造银行签名，寄回给 NFA。同时，作为公司的唯一股东，他不允许任何人查看银行对账单，以至于除他之外没人知道公司的真实财务状况。沃森道夫承认，从1993年开始长达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通过财务造假这一伎俩长期盗用客户资金，直到2011年NFA将银行账户余额改用电子确认后才得以曝光。事情败露后，沃森道夫自杀未遂，7月13日被美国联邦调查局批准逮捕，百利金融集团也随之申请破产。2013年1月23日，法院判决沃森道夫有期徒刑50年，并处返还2.15亿美元违法所得。

法院虽已判决，但由于沃森道夫侵占的客户资金早已被挪作他用无法追回，同时百利金融集团也已宣告破产，投资者的损失实际无处求偿。对此，2013年6月5日，CFTC向爱荷华州北部地区法院提起诉讼，控告美国合众银行作为百利金融集团客户资金账户的托管银行，未能审慎、充分履行资金监管及保护义务，致使沃森道夫有机可乘。美国合众银行成立于1895年，是一家老牌金融服务控股公司，总部位于明尼苏达州，现为美国第六大商业银行。经查，1992年8月3日，百利金融集团在美国合众银行位于爱荷华州的分支机构开立了资金账户，并标明“百利金融集团客户资金专用账户”字样，银行也对账户性质及用途进行了确认。根据美国《商品交易法》的规定，期货客户资金设立的专门账户应当独立管理，不得与期货经纪商的自有资金混账管理，也不得用于该客户之外的其他任何人。作为期货客户资金托管行的美国合众银行有义务遵守上述规定，对客户资金专用账户进行隔离管理。但实际上，美国合众银行缺乏对专用账户管理的政策规定，也未对职工进行相关培训，导致其工作人员并未真正理解专用账户的性质含义及要求，仅将其作为普通商业账户进行管理，账户内资金得以自由出入。根据CFTC的指控，2008年6月至2012年7月期间，沃森道夫轻而易举地从客户专用资金账户中转出3600万美元至个人账户，账户隔离管理要求形同虚设。经过长达一年半的审理，2015年法院最终认定美国合众银行存在失职，违反了《商品交易法》及CFTC关于专用账户隔离的规定，对客户损失负有过错，首席法官琳达·里德判决美国合众银行支付百利金融集团客户1800万美元，以尽可能地弥补客户损失。

与百利金融集团案件类似，MF全球公司也存在挪用客户资金并破产，致使投资者求偿无门的情况。MF全球公司是当时全球最大的期货及衍生品经纪商之一，由曾任新泽西州州长和高盛掌门人的乔恩·科尔津担任首席执行官。2011年，MF全球公司被曝挪用客户资金用于自营交易投资欧债，后因欧债危机爆发产生巨亏而向纽约南区法院申请破产。2013年CFTC责令MF全球公司赔偿投资者12.12亿美元，并处1亿美元民事罚款，但MF全球公司无力偿还，CFTC随即于2014年起诉MF全球公司的母公司MFGH，指控MFGH在知道或应当知道子公司客户资金存在缺口的情形下，未及时履行对CFTC的告知义务，对子公司滥用客户资金的行为负有责任。最终法院判决MFGH对MF全球公司的12.12亿美元赔偿款及1亿美元民事罚款承担连带责任。CFTC2015年执法报告中称，在CFTC的监督和努力下，目前该案中所有投资者的损失均已获赔偿。

CFTC表示，投资者是市场能够正常运行的基石，穷尽一切手段、最大限度地挽回无辜投资者的损失是其义不容辞的责任。

多管齐下打击不法行为

为有效打击期货及衍生品市场的违法行为，CFTC积极利用各种渠道、动员多方力量打击违法犯罪行为，包括开展合作执法行动，实行举报者奖励制度等。

2015财年CFTC最成功的合作执法案例是与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纽约南区法院检察官办公室共同对史蒂芬·沃什和保罗·格林伍德庞氏骗局欺诈案提起的诉讼。沃什和格林伍德是来自纽约州的基金经理，自1996年起两人就设立了一个欺诈性投资计划，欺骗投资者将投资于“增强型股票指数”项目，并声称该项目的交易策略多年来表现优越。大批机构投资者信以为真，卡耐基-梅隆大学投资4900万美元，匹茨堡大学投资6500万美元，爱荷华公共雇员退休基金则投资近3.4亿美元，类似投资者不胜枚举。两人还虚构了其他多个投资计划，编织了一个总值高达72亿美元的庞氏骗局，并大肆挥霍无度，案发后两人被美国联邦调查局逮捕。由于涉嫌商品欺诈、证券欺诈、电汇欺诈、洗钱等多项罪名，2009年2月CFTC联合SEC、纽约南区法院检察官办公室共同向法院提起诉讼，指控两人在1996年至2009年期间共谋犯罪。2014年12月，法院分别判处沃什和格林伍德20年和10年监禁。截至2015年，在各方努力下，97%的投资者损失也得以追回，为此，CFTC专门对NFA、SEC、联邦调查局、纽约南区法院检察官办公室在办案过程中给予的协助和配合表示了感谢。

其实与CFTC建立了合作关系的不限于上述机构。基于期货及衍生品市场犯罪行为的复杂性与广泛性，CFTC与美国农业部、能源部、全球市场顾问委员会、总统金融市场工作小组、反企业欺诈行动小组等众多执法机构开展了广泛地信息共享与联合执法，成效斐然。除与境内机构密切合作外，CFTC还建立了与境外监管机构的联系，2015年CFTC共请求境外监管机构给予执法协助200余项，并应境外监管机构请求协助执法30多项。

CFTC也很重视举报人奖励制度。2015年9月，CFTC给一位举报人颁发了29万美元的奖励，这是CFTC第二次颁发此奖，第一次则是在2014年5月份。虽然出于对举报人的保护，CFTC一直未公开举报人的身份信息，但可以肯定的是举报人在案件查处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期货及衍生品多采用电子化、匿名性交易方式，交易迅速、海量，且专业性强、隐蔽性高，这些都给CFTC及时发现违法违规行为，以及进行调查取证工作带来了不少难题。为动员各方力量，特别是接近市场交易机构的内部人士共同监督衍生品市场，《多德—弗兰克法》专门规定了举报人奖励制度，对向CFTC提供有效线索的举报人予以重奖。根据规定，如果举报者提供的信息帮助CFTC成功实施了监管行动，且罚没款额超过100万美元，那么举报人就可以获得罚没款数额10%—30%的奖励，奖励资金从投资者保护基金中列支。戈尔曼表示举报人奖励计划收到了很好效果，CFTC每年收到的举报逐年增加，“举报人给我们提供了很多高质量的信息，这能帮助执法人员更迅速地侦破案件，并有效节省执法资源”。

CFTC素以“打击欺诈和市场操纵”为首要使命。为适应交易技术的迅猛发展，应对各色违法手法的花样翻新，2010年《多德—弗兰克法》将幌骗交易这一新型欺诈行为纳入规范，同时降低对操纵的认定标准，规定任何与商品期货等特定交易相关的操纵或者意图操纵都属违法行为，进一步强化了CFTC的监管权限和执法能力。2015年CFTC充分运用这些新的反欺诈权限，开展了69次重点执法行动，并于4月份与美国司法部共同指控英国交易员萨劳实施操纵、意图操纵和幌骗交易，造成2010年美国股市闪电崩盘事件。

编辑：成韵 chengyunpipi@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