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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岁以上古生物“俱乐部”

2016-05-14娜塔莉

摄影世界 2016年8期
关键词:切尔古树南极

娜塔莉

有研究认为,宇宙大爆炸九十亿年后,地球形成;之后又过了十几亿年,地球上才第一次出现生命的痕迹。

当时的生物,我们现在很可能根本辨别不出来,但是如今地球上的生物,与数十亿年前的生物祖先,却有着相似的基因。

这几年,美国摄影师蕾切尔·苏斯曼(Rachel Sussman)一直在世界各地寻找2000岁以上的生物,以完成摄影作品《最长久的生命》(The Oldest Living Things in the World)。

这些幸存者在每个大洲都有分布,大部分都经历过自然史上的极端气候环境、板块剧烈运动,以及现在人类活动对自然的破坏。这些至少在地球上存活2000年的生物,有的非常小,就算在路上看到它们,也很可能注意不到;有些则非常庞大甚至漫山遍野,让人站在它面前心生敬畏。

蕾切尔的项目简直像是组织了一个“古生物俱乐部”,入会最低标准是2000岁。目前这个“俱乐部”成员已经有30多种,有南极洲5000多岁的苔藓;非洲、南美洲2000多岁的独特沙漠植物;美国俄勒冈州的一种2400多岁的掠夺性菌类;加勒比海地区的一种2000多岁脑珊瑚;瑞典一棵9550岁的云杉;塔斯马尼亚3000多岁的无性繁殖灌木丛,等等。

这些植物跟美索不达米亚的文字一样古老,甚至可能和灭绝的猛犸象、剑齿虎一起端详过这个地球。蕾切尔的摄影项目,仿佛让读者和她一起做了一趟时间旅行:每张植物的肖像锻造出一条跨越世纪的时间线,生命的年纪不再是一个抽象的数字,而是对自然史的见证。

现在,蕾切尔依然在为这个“俱乐部”征集会员,她和很多生物学家一起工作、长时间旅行,她希望这个跨学科、跨大洲、跨千年的项目,能为每个读者重新理解地球、理解时间增添一个新维度。

7000岁的古树Jōmon Sugi

2004年,蕾切尔旅行到日本,拍摄了这个系列的第一棵植物,是棵7000多岁的柳杉古树Jōmon Sugi(位于日本矢久岛,中文名为“绳文杉”,1966年由屋久岛观光课课长岩川贞次发现,因7000年前属日本绳文时代,因此得名——编者注)。

当时,蕾切尔在库珀联盟学院(Cooper Union,一所位于美国纽约州纽约市曼哈顿地区的著名私立大学)学习,前往日本拜访一些朋友。由于语言不通,除了日常的礼貌和不得不交流的日常琐事,她基本都不说什么话,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走。

“尽管京都是座美丽的城市,但当我看到这个古老的地方也被星巴克包围时,有些泄气。”蕾切尔本来打算缩短行程,但一个偶然得到的消息,让她改变了想法——在矢久岛上,有一棵7000多岁的古树。

“我当时就被迷住了,把原本为了回美国打包好的行李重新拆开,决定前往这个和家方向完全相反的地方。”

火车线路只能抵达矢久岛附近的小镇,蕾切尔在第二天乘坐摆渡船前往矢久岛。

在摆渡船上,当地人都很纳闷,矢久岛并不是什么声名在外的旅游胜地,为什么会有外国人特意跋涉来这里呢?

“就算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外国游客真的会去,交通太麻烦了。当时摆渡船上有一对儿情侣,看着我带着轮子的行李箱一直笑,不过很幸运,最后他们决定加入我,或者说给我当导游,一起去看看那棵被当地人称为Jōmon Sugi的古树。”

矢久岛已经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划定为生物保护区,没有太多为游客准备的宾馆,蕾切尔获邀住在两位导游的家里,“我第一次在浴室里见到那么大的蜘蛛。”蕾切尔回忆,“当然那都算不上什么,之后几天我们在保护区里和当地的小鹿、猴子和茂密亚热带雨林里的各种生物作伴,在日本文化里,它们都是当地的保护神。”

森林徒步的夜晚,蕾切尔和新朋友们挤得像三明治一样,睡在给徒步者简单休息、挡雨的屋檐下。最终,他们来到这棵美丽、安静又包含力量的日本古树Jōmon Sugi面前。

经过上千年的磨砺,巨大的树根盘根错节,褶皱的树皮颜色深沉,在与古树对视的一瞬间,蕾切尔感觉到一股神秘地力量。

“我知道我打开了一扇超越自己学识的大门。”

回到公元元年

回到纽约的家,蕾切尔也回归正常生活,继续做着交互媒体设计的工作。

她并没有立即着手宏大的拍摄计划,只是按部就班地生活。“但我总是被一种类似‘头疼的感觉笼罩着,似乎有什么在我的身体里辗转反侧。”

蕾切尔在独处时也会经常看看当时给Jōmon Sugi拍摄的照片。在一个晚上,也就是日本矢久岛探险后的一年,她在曼哈顿苏荷区跟朋友吃饭,和他们讲起了那段经历。忽然间,当时那些触动她的细节,那棵引她遐想的古树一下子浮现出来。

她跑回家,开始认真策划拍摄《最长久的生命》系列。

为什么将2000年作为选择标准?这是很多人向蕾切尔提出的问题。

“我想站在我们司空见惯的时间观之外,开始思考更深一层的时间跨度。我选择2000年作为最低年限,因为我想从人类所认为的‘零年开始,然后从这个点开始逆时间研究。”

在做准备工作时,蕾切尔惊讶地发现,无论是在艺术界还是科学界,在科学研究中竟然没有这样一个分支领域,来研究有关全球物种寿命的课题。

而这些植物怎么会生存这么久?蕾切尔咨询了一些科学家,但她被告知,尚未有针对这些上千年生物、跨物种的研究方法,或者说还不完善,绝大多数科学家都只对自己研究领域的生物比较精通。而就在蕾切尔与一些科学家合作拍摄的5年内,人类就失去了其中两种植物。蕾切尔希望通过自己的项目,让更多人认识这些植物,也让它们得到应有的重视和尊敬。

和科学家一起上天下海

和科学家一起工作的好处是,蕾切尔对每种植物都做了科学注释,这让项目具备了非常重要的科普价值。

蕾切尔说最难拍摄的,是一种生存了5500年的南极苔藓。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找出确定其年龄的原始研究资料,然后又找出最新的卫星图像,确认其确切的地理位置。“我可不想一路到了南极,然后发现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接下来,她得弄清楚哪艘船或许会去往南极的哪个方向。这种苔藓生长在象岛(Elephant Island),极地探险家欧内斯特·沙克尔顿(Ernest Shackleton)和他的探险队就是在这里落难。最终,她用了两年时间得到批准,以客座研究员的身份登上了一艘南极科考船。不过到了南极以后,气象条件是否允许它们接近拍摄地点,就全靠运气了。在所有苔藓照片当中,她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是乘坐橡皮艇,在波涛起伏的南大洋中拍摄到的。

蕾切尔还包过一架小飞机,飞到美国俄勒冈州的东部,航拍“重蜜环菌死亡圈”。“这名字可能给人一种不详之感,但事实的确是如此。”蕾切尔解释说:“重蜜环菌实际上是一种捕食性真菌,在森林中捕杀特定种类的树木,人们亲切地称它为蜜菌或者巨型菌,因为它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生物之一。在几位研究这种真菌的生物学家的帮助下,我装上几张地图GPS就去了。这些菌类很隐蔽,在照片上可能看不清,但它们都在树底下,将这些树的养分吸食殆尽。”

除了上天,蕾切尔为了拍摄多巴哥海岸的脑珊瑚也亲自下了海。她不得不克服深海恐惧,来到海下大概18米的位置,拍摄2000多岁的珊瑚。“之前,当地发生过石油泄露事件,但很幸运,它们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反而被一群小吻鹦嘴鱼啃了好几口,表面有些破损。还好这些小鱼最后对它丧失了兴趣,没有把它吃光。”

以前,这些古生物的敌人是恶劣的气候,为了抵御极端气候,它们必须寻找更合适的生存环境。比如在澳大利亚昆士兰生存的南极山毛榉木,曾经在南极回暖时在那里“居住”,当冈瓦纳古大陆(是一个推测存在于南半球的古大陆,也称南方大陆——编者注)分裂,南极更加寒冷,这种树像“气候难民”一样,一代代坚持不懈地挪到它们适应的地方——它们可不是连根拔起、种到新地方去的。然而现在,这些古生物面临的最大威胁则来自人类活动。

“我们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失去古老的生物。而这一灾难对我们的影响尚未被察觉。”蕾切尔说。

“有人问这组作品中是否有动物,除珊瑚外,的确没有其他任何动物。据人类所知年龄最大的乌龟是176岁,远远不够2000岁。大家可能听说有枚巨大的蛤蜊,发现在冰岛北部的海边,已经有405岁了,但是它在人们鉴定其年龄的实验室里死掉了。”

蕾切尔希望“最长久的生命”这个项目以不同的方式将人们连在一起。她认为在每一个大陆上都有生物持续生活2000多年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这是生物韧性和毅力的绝佳证明,也是人类能够拥有的两种伟大品质。这些古老的生命提醒所有人,在气候变化和人类对自然的侵占面前,每个人将要失去什么。

“我希望大家能够通过这些古老幸存者的眼睛,多做些长远思考,并开始采取行动,以确保它们仍能和我们一起迎接遥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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