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那颗心,蒙了岁月的尘
2016-05-14傻哈哈
傻哈哈
忧郁小姐是我的一个朋友,不过我不喜欢和她呆在一起太久,因为每次不到一个小时,她总会有办法让我变得和她一般不开心起来。
[一]
和忧郁小姐逛夜市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街头卖艺的叔叔。大冬天的,他只是在地上铺了一片深颜色的薄布,便屈膝而坐。尽管寒风一直顽强地抽人嘴巴子,可叔叔的歌声,没有一丝的颤抖。
叔叔没有乐器,只有一个小音箱立在一旁低低地伴奏着,低垂着头,叔叔用他略微沧桑的嗓音把他们那个年代的味道徐徐唱开,融入这被冷墨灌溉的夜空里。我不知道他唱得专不专业,我只知道我听见了温暖的心跳。
扯着忧郁小姐的胳膊往里面走近了点,我才发现原来这位叔叔是个残疾人,他盘坐起来的双腿,有一条裤管是空荡荡的。我摸索着口袋,拿了钱准备递给叔叔,忧郁小姐却一把捉住了我,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般质问我:“你干什么?”
我不解:“给钱啊,怎么了?”
她开始喋喋不休:“你傻啊!听听就好了,旁边这么多人都不给钱的。而且你哪知道他是不是想借机博取他人同情大赚一笔啊。现在残疾人、乞丐、卖艺的,他们一天赚的钱可比你父母加起来还多呢。再说了,之前还有过报道,说是一些人就是专门利用他们牟取暴利,你给他钱他也不一定用得到啊……”
我默默地挣开了她的手,走上前去把钱放在了叔叔的小帽子里。离开的时候,叔叔那声“谢谢妹子,好人一生平安”把我的心烫得热乎乎的。可忧郁小姐一路唠叨的话语又让我的心蒙了一层灰。看吧,果真开心不起来了。
后来的后来,一次偶然,我看见叔叔和一位阿姨相互搀扶着走进一条小巷里,拖着那个小小的音箱,叔叔眉飞色舞地跟阿姨说他的“战果”。阿姨很漂亮,一直甜甜地笑着,像个小女孩儿。
我听见了那么一句话,叔叔说:“真好,再过不久,我就可以给你换上新的假肢了。”
那位阿姨缺了一条手臂。
[二]
和忧郁小姐赶公交车的时候,天冷路滑,公交车司机把庞大笨重的公交车开得像是冲锋的坦克一样,横冲直撞,有恃无恐,往往过了站点却刹不住车。这时候哪里来的排队和矜持,全都一窝蜂地跟着跑啊。
冰冷湿滑的地面让人有一种南方人讲不出的痛,这不,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妈跑着跑着就狠狠地摔了一跤,厚重的棉服裹在她身上让她笨重无比,真的像个球一样打了好几个滚。场面滑稽,可是没人敢笑啊,都争先恐后地往前跑,不是怕抢不到座位,是像我身旁的忧郁小姐说的,怕碰瓷!
这时候有一个叔叔跑得太快,脚底也打了个滑,一个趔趄就在大妈的身旁摔了下来。
忧郁小姐夸张地捂住了脸,说:“完了完了,那个男的肯定要被狠狠敲诈一笔了,他真够倒霉的,是祸躲不过,你看,大妈要行动了。”
是的,大妈要行动了,她好不容易重新站起的身躯又弯了下去,然后伸出了手把叔叔拉了起来,在叔叔还处于惊吓状态的时候说:“唉,没事吧?雪天路滑,我刚刚也摔了一跤呢!”
人一愣一愣的,心却暖烘烘的。
[三]
和忧郁小姐在校园里,看见那么一对情侣。一米八多的大男生牵着一米五左右的女生在前方走,一前一后,看上去,像是拉着小孩子。忧郁小姐更恶劣,直接说是遛狗。
为什么忧郁小姐会如此愤懑?因为那男生是我们学校公认的才子,除了钱,什么都有,而女生偏偏相反,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好上的,都说他们在一起不会长久,如此不般配的爱情,除了金钱利益,还能有什么。等待着他们分手看笑话的大有人在,忧郁小姐就是其中之一。这不,她又开始不开心了,直到宿舍还喋喋不休说连走路都不并肩走,一定是女生死皮赖脸要牵手的,男生觉得丢脸才像逃开一样走在前面。
我躺在床上想着,不,不是这样的。那男生走在前面是迎着风的,他挡在女生面前,把女生的手拽得很紧,厚厚的手套包得严严实实的,还刻意放慢了脚步,配合女生的节奏,不是真的喜欢,是不会如此细心的。
或许不般配的爱情,往往有着我们看不见的深情啊。
[四]
为什么忧郁小姐那么轻易就不开心,我想,大概是因为她的心被岁月蒙上了一层灰。这世间的不美好、人心的叵测、心灵的瑕疵,各种不完美组成一些细小的尘埃,可我们不断地把它放大化,电视的报道、长辈的教诲、自身的经历,让我们都自认为看见了人性的阴暗面,一直感叹做好人难啊,小心翼翼地防着他人。或许不害人,可双眼看见的都是害人的。我们透过心灵的那层灰,看到的也是灰蒙蒙的一片。衣着简陋的男孩儿叫住你,是为了乞讨而不是归还你丢失的校牌;可爱的女孩儿发传单,是家长恶劣的推销方式而不是体贴父母的辛苦;妙龄女郎在街头伫立,是搔首弄姿而不是等待迟到的朋友;步履匆匆的男人接过妇女的行李,是为了抢劫而不是单纯的帮忙;看见一把刀,是为了伤害自己或他人而不是削水果……
太多太多,我相信和忧郁小姐一样的人也太多太多。我知道世界这么大,危险一定有,可是,如果那些不美好会影响我的晴天,那些防范会让我不开心,倒不如干脆点擦掉那层灰,心灵干净了,看不见肮脏的东西了,眼睛怎么都明亮。一点点的阴暗又如何,好人要付出代价又如何,不痛不痒,一点点我看不见的灰尘罢了。心净了,人就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