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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

2016-05-14宋晓杰

红豆 2016年8期
关键词:香水

宋晓杰,生于辽宁盘锦。已出版各类文集十七部。一级作家。曾获第二届冰心散文奖、2011年度华文青年诗人奖,辽宁文学奖,2009年冰心儿童图书奖,第六届中国·散文诗大奖、《扬子江》诗刊双年奖等。参加过第十九届“青春诗会”和鲁迅文学院第七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2012—2013年首都师范大学驻校诗人。

1.过往时光

二浪儿从我眼前飘过——更确切地说,是她身上的香水味道,飘过。我轻轻地闭上眼睛,提提鼻子,像贪吃的米老鼠嗅到钟爱的美味。

大人们都叫她“二浪儿”,且喜欢把尾音拖得长一些,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她晒在太阳底下久一些,或者,引起更多的人关注,看她的屁股怎么扭来扭去,最后消失在“换新天”大院的小巷尽头。

其实,那时我还只是个“小豆包儿”,才上小学的样子,对美的概念几乎为零。如果非要说有的话,也只是认为王艳的拉带花布布鞋美,小霞的发卡美,金梅的大大泡泡糖美(简直美出鼻涕泡儿了),工农兵面包店里的奶油美。但属于我的初级审美告诉我:二浪儿跟别人不一样。最起码,她能把最普通的白衬衫、花裙子,穿得比别人都好看。

二浪儿,这名字很特别是吧。其实,大人们太懒了,她的名字是沿着她姐姐“大浪儿”的名字顺下来的——她们的父母并不知道她们的美名,他们早死了。我自出生就没见过他们。

我一出生,就只见她们姐妹俩在小巷里美美地扭过来、扭过去,别人挑剔、贪婪、艳慕(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羡慕嫉妒恨),根本算不了什么,说不定还能为她们在暗夜里照亮黑暗呢。

我家的后窗对着二浪儿家的大门,那时,大浪儿好像跟一个南方人“跑了”——具体在那之前还是之后“跑”的,我记不大清了。那个南方人寒冬腊月也不像我们那样穿着圆滚滚的棉袄,只穿屁股拉开口儿的黑西装。不管多冷,他都缩着肩,叼着个细细的烟卷儿,哆哆嗦嗦地在小巷里一路颠儿颠儿。

大浪儿怎么跟那个挑挑儿戴眼镜的人眉来眼去,怎么无声无息地跟他“跑了”,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这题目太难了,比期末考试的附加题还难。算了,不管它了。反正,大浪儿没影儿之后,这条百十户人家的小巷里,人们每天晚饭后,除了听刘兰芳的《岳飞传》,就再没什么可唠的了。

“瞧着吧,二浪儿也待不长,不也得去南方啊?”人们把目光转到二浪儿身上,谈论的无非是二浪儿比大浪儿的姿色只差那么一点点儿。不过,没有更多大浪儿的谈资,二浪儿也对付吧——就像早饭虽然只喝清汤寡水的稀粥,但总得有块咸菜咬着才行哦。

“我觉得二浪儿挺好看呀……特别是,是她身上的味儿,像香瓜儿,有点儿甜……”

那天,我望向打开的后窗,正看到在自家院门里的二浪儿,像对妈妈说,又像自言自语。那时,二浪儿正一起一伏地弯腰、直立,把刚洗好的花衣服往铁线晾衣绳上晾晒。她的嘴里叼着半条黄瓜,头上卷着塑料发卷,喇叭裤角儿藏住了她指头粗细的高跟鞋,和脚趾头上与她红唇相匹配的红红的指甲油。

——对了,我只能记住吃,它总是跑到所有感官的最前面,一把把我捉住。

“小孩子只管好好读书,眼睛不要看不该看的东西!”妈妈顺手把后窗关上,狠狠的,竟然像跟谁赌气似的,弄出乒乒乓乓的声响,并扭过脸,郑重地对我说。

多年之后,我盘着双腿坐在妈妈家的沙发上,我们不知怎么就谈起二浪儿姐妹俩。我告诉妈妈,其实,那时我并不是喜欢看二浪儿,所以直到如今,我根本想不起她到底是圆脸还是长脸,是双眼皮儿还是贼眼皮儿,而是二浪儿身上的香水味儿,瓷实地把我“吸”过去。现在想来,那种香水的味道应该是黄瓜+茉莉+玫瑰吧——既娇艳,又清新。

2.一场视听考验

电影开始了——

足以嗅到巴黎最腥臭气味的死鱼烂虾市场中,衣衫褴褛的人们在其间穿行,除了焦灼并没有什么异样,面目表情也是心安理得的窘迫,像接受他们的命运一样自然。

而她——他的母亲,是唯一的惊慌者——因为她正心怀“鬼”胎。

下一个镜头,这位患痛风、梅毒、轻度肺结核的母亲,已不再是恍惚、混乱画面的主角了,她在电影中的使命已经完成——就像那条在砧板上最后扑通挣扎两三下的一尾鱼——她躲到一条同样腥臭的布帘后面,惊天动地地生下他,又果决地用宰鱼的刀割断他们之间致命连接的脐带。之后,她提起裙子,像刚刚在“不得随处大小便”的告示下偷偷成功地完成一次小解——惊魂未定的目光,分明是罪犯的——于是,她像罪犯那样,从此消失……

然后,他就登场了——在一堆鱼头、鱼肚的模糊血肉之中,只有这个名叫格雷诺耶的私生子的血肉,是新鲜的。对于那个女人如此处置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他与别的新生儿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他向天空蹬着“四蹄儿”,向人间报到。可簇拥他的,没有一张亲人的脸,只有看不见的空气和鄙视——如同他接下来不受待见的生活,如同他的可有可无的性命。

接下来,他“像只扁虱那样易于满足,像有抵抗力的细菌那样顽强”。他先是到了修道院——有人以慈善和金钱的名义,接纳了他。像玻璃鱼缸里的一条小鱼儿,他没有自由,但还不至于马上死于非命。

当他还是孩童的时候,他的天赋异禀就像麻袋里的钉子,虽不金光闪闪,但却怎么也藏不住。在没有温饱的栖身之所,这个仿生学意义上的杂种,他日夜不停地翕合的鼻翼分明是一对隐形翅膀,如神秘的飞行器、万能的探头,带着他在俗常之外飞翔。几米之外,苹果的腐醉,小老鼠的呼吸,女孩儿身体的清香……不分良莠,都能被他与犬相仿的嗅觉轻松地“捉”到。

这个“怪物”真是老天养活,同伴没掐死他,老板也没打死他,他见风就长。或者说,味道如雨露甘泉、圣灵之水,让他闻到,他就“吱吱”地生长,简直是蹿啊,要冒烟儿了。

他不说不笑,也不表现出过分的欢喜或愤怒,所有生活加给他的那一部分,他都坦然接受——大不了,像皮革匠老板甩下来的巴掌——他用手抵挡一下,咧两下嘴,就过去了。

香艳可欺,又不可欺。似乎有一缕香魂,缠着他,绕着他。他所有的行为都被那个看不见的什么牵系着,呵护着,如一层稀薄的膜,罩于周身。于是,他便如一个木头人,跌跌撞撞的,一直没平稳过,但也没有一下子就被摔死。

他是剧毒,碰到死,挨上亡,惦记上谁谁就难逃魔掌。看护人因贩卖他而丧命;皮革匠也没能免于同样的下场……倒是香水制造商盗用了他的“创意”重振衰败的绩业之后,早早打发他滚蛋,才幸运地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儿。

我收紧皮肤和心脏,绷紧钢丝一样的神经,等待闪回间忽然蹿出来的惊骇——就像在暗夜的荒野之中独行,心虚、腿软地等待横空蹿出的一条疯狗、野狼,或是风声,也许是自己的影子,可能忽然引出的惊吓。

八年前,我坐在鲁迅文学院的教室里,就已经听到北京电影学院苏牧老师讲到“他”了。我承认,我对不起苏老师。他的一节课,我曾短暂地“昏死”过好几次。但是,当他佐以《香水》的电影片断作课件时,如同绿叶菜中滴了麻油、点了胡椒,我的嗅觉马上惊醒,并准确地断定:它是我的“菜”——这部电影肯定“有戏”!

我依稀记得,叮叮当当的马车带着神秘、速度和风尘,疾驰而来,辚辚驶过,坐在帘笼后面朱颜粉黛的美女洛尔,正满心欢喜地奔驰在去往拉纳普勒的路上。我还记得格雷诺耶鼠贼一般,匆忙躲闪到路旁大树后面那种慌张、贪婪的眼神……

那时,恰巧我刚买回聚斯金德的原作。这是“离奇浪漫的情节,神秘邪恶的人物,凄楚恐怖的故事,生动流畅的叙述……一个文坛奇人制作的醇厚的《香水》,他和它,须用心灵而不是鼻子去赏识”。书封上这么报幕。于是,我用一个晚上,把那“禽兽”的一生替他重新过了一遍。第一直觉,恶心;第二直觉,不可思议,人性恶。还有更多吗?

其实,我一直想找那部电影来看看,但奇怪的是,九年过去了,我才再次想起它。或者说,主观上无法把“创造”这个恶棍的人与写出《夏先生的故事》和《鸽子》的作者,还原、合体在一起。怎么会呢?

《夏先生的故事》忧伤而唯美。在鲁院学习时,还没有动车,从北京到家乡盘锦需要坐六个小时的大巴,而“夏先生”不到五万字的言行,我只用一个半小时就看完了。的确,夏先生的故事太过简单了,从始至终,他只说过一句语焉不详的话,人们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姓夏,是夏教授还是夏博士;不知道他是否有工作或曾经有过;更不知道,他提着核桃木拐杖,背着行囊,身披长而宽且特别僵硬的黑色大氅,光头上扣着红色带穗的线帽,每天风雨无阻、马不停蹄地走向哪里——他不去政府或邮局办事,也没有什么东西要买,他是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幽闭恐怖症患者”。小说以第一人称向人们讲述了一个孩子童年生活中的几件小事。与其说它是一篇小说,倒不如说是童年的写真。可是,这么纯真的“孩子”,他是怎么写出杀人如麻的残忍?——那瓶《香水》是香奈尔5号,还是兰蔻,亦或是黑毒?

而《香水》以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称,徒然担了“美名”。这其间的反差,怎么无缝衔接?

依然是在路上。这一次,从沈阳到北京的七百多公里,我不敢放过格雷诺耶的一句台词、一个眼神儿——是的,他的语言少之又少,他的性格和命运全部含在他的神情、行动,甚至他的冥想当中。

电影类型写着:剧情/犯罪。

残忍、暴露、无所不能,这个人降生于世,就是要来履行魔鬼实验的吗?

我准备好的耐心没有用上。本来,我想扳着指头,像警察一样,一个个清点那些被害的少女,她们的容颜、服饰、步态,她们的纤手、秀足、微凹的锁骨、光滑的肩头、小山包儿似的只有那么点儿意思的乳房、小巧可爱的雀斑,可是没有——只有三言两语,这个怪人决不恋战,三下五除二就把她们统统了断。他掐死第一个马雷大街正在卖黄香李子的少女时,仅用了两三组镜头。即使处死最后一个美人洛尔也没费一句话。等真相大白时,洛尔被优雅地放倒在床榻之上,只是,她那一头长长的鬈发,被剔掉了。这里没有像电影《黑天鹅》那样动不动就血流成河,所有的镜头都是耐心而细致,仿佛她们是他砧板上的肉,他正庖丁解牛。

一个个清新如鲜笋的少女在他的刀下丧生,他却刀法干净利落,表情静如止水。恶之花。我忽然想起这个词,与名人的那本书无关。但我怎么定义他呢?或者人的类型比蜉蝣、繁星、昆虫、花草的种类还多,根本无法分类,更无法定义。

罪行昭然若揭。正当人们钉好十字架,备好刀斧手,万人空巷,准备聚众观看恶魔怎样下地狱之时,魔瓶打开,魔咒发挥作用——只见格雷诺耶手持香帕,轻轻挥舞,似有香氛变成了魅惑的妖精,神威弥漫,众人闻风倾倒,所向披靡:惩治罪犯的计划陡然逆转,成为盛大酒神节的狂欢曲目。黑压压的聚集者早已想不起曾经的痛不欲生,想不起“以血还血”“抽筋剥皮”的初衷,纷纷萎靡了意志,四肢无力,瘫软如泥。猥亵、淫乱的场景,不堪入目,一时难以收拾……

此刻,格雷诺耶干什么去了呢?

只见他超然物外,成为众星捧月的灵魂之所——从众矢之的的死囚,摇身一变,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而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他走出痴狂、糜乱的人群,仿佛,在空中轻轻飘了起来……

当格雷诺耶再次现身,正是在他从前出生的集市,在同样的簇拥和追捧之下,他却突然消失,无影无踪,只留下空空的皮囊……好像,他从未来过……

电影行进到最后的半个小时,我有意关了我的“迷你派”,把剩余的留在宾馆里看完。那时,美人洛尔约等于贵族的爸爸,正把格雷诺耶倒吊起来,栽葱似的往水里浸他的头,并急切地追问:“为什么杀我女儿?”我斜靠在宾馆的床头上时,他还没有被浸死,但也没解释更多,只是淡淡地说:“我需要她!”

天地良心!一个杀人犯比亲生父亲更需要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

但是,电影的结尾,那个铮铮铁骨的父亲却息止了满腔怒火,匍匐在杀人犯的脚下。这种奇葩的对话、结局,只有孤僻、怪异、多疑的怪人聚斯金德,才能想得出来!

我愣怔着,似有所想,又并不确切。那时,正是仲春时节,窗外,是车水马龙的三里屯,人在笑,酒在醉,柳芽儿有话要说……

3.爱恨交织的人生

黑毒,这么邪乎的词,只有大牌才会想得出。

——可能,香艳历来与罪恶无法厘清。

CD香水,很贵,买了许多年,搬了几次家,没用过几次,它还在。

其实,当时买下它时,我不过二十几岁,刚刚成为小妇人,出于什么目的买下它,至今还不明了。也许像十二三岁的女孩儿买下第一支口红,十三四岁的女孩儿买下第一件胸罩……当经济不是问题,那么更多的问题就来了——怎么支配“闲钱”,以那些钱兑换什么实物,就是一个人情感深处、意识深处最直接的反应。

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以为它消失了,像看不见的幽魂,散在空中。然而那天,我在收拾书柜的时候,却见它老老实实地呆站在一个角落里,像落难的公主,灰尘满面……

我知道,我一直没爱过它,就像一直没爱过那个人——但当时心不在焉地买下它,肯定另有隐情——有什么分着心,或占着心……

已记不住初心,记不住心动。生命就是一个不断丢失、再丢失的过程吧?

——因为香,我买下了它;它被束之高阁,恰恰是因为它太香。

它的气场太强大了,先声夺人的气势,像抢尖儿卖快的人,令我讨厌。好的香水,应该像相契的伙伴、舒缓的音乐、清爽的菜蔬,不远不近,不强不弱,不疏不腻,不浓不淡,远远地跟随,就好。

4.传奇

香奈儿5号,一个永远的传奇。

自诞生以来的百余年,它就因高雅、简洁、精美而名动天下。双“C”标志,山茶花,菱形格纹,又成为传奇帝国中的三大致胜法宝。

那个优雅的女人逝世时,我已经三岁了。或者我在想:与我同庚的女孩儿中,是不是也有一个小名叫“COCO”的妮子?

然而,普天之下,“唯独”的人自有命定。她的肉体虽殒于云泥,她却让更多的女子从“五花大绑”中解放出来,优雅、舒适、时尚、简约。经典的NO.5香水。双色鞋。黑色小洋装。不老的神话。

——仿佛,她吃空气、露珠儿,不打鼾,不流口水,也不小便,整个人都是透明的。横着手掌对她吹口气儿,她就会像雪花一样,化掉。她住在清澈的溪水,或者,住在根须飘浮的空中楼阁之中……

她说:“华丽的反面不是贫穷,而是庸俗。”好吧,假装我们都不贫穷,至少不庸俗。

我喜欢她和她的传奇,但是,NO.5却无法占据我钟爱的香水的前五位。我喜欢兰蔻,真爱系列。玫瑰花的花魂。他们说,NO.5,是表情迷离、内心坚韧的法国女人的特点,一如她——是的,不是谁随随便便就可以胜任。

而兰蔻,不狂野,不腻人。它是甜的。安神。酒窝儿。微微的奢侈。同时,我也喜欢模特飞扬的裙裾带出的风。似乎,借此,能够想起我不曾有过的校园时光:下课的铃声,白球鞋,嫩得滴水的花草和树,飘过的女孩儿和笑声……

记得三十几岁的时候,我曾经写过一篇散文,见一件水粉的羊绒衫,在商场的玻璃橱柜下,美如童话。我俯身看啊看,看得眼睛都热了。但最后,无论如何还是没敢出手。

为什么?有清浅、清新、清凉之气,缓缓而来,我忽然觉得自己粗糙、匆促,如田间耕作的妇人,已无法与那甜美、清纯的粉,相匹配——忽然之间的事儿,任谁也拦挡不住。

而这样的先入为主,也曾出错。比如,电影《闻香识女人》。这名字在我“迷你派”的备看奥斯卡影片之列,但我一直以为它是烂片。嗯,怎么说呢?烂到可以得“金扫帚奖”那种吧。听闻名字,怎么也在“三级”以下。

可是,当我看到失明的弗兰克,还是被他灵敏的嗅觉惊到。他甚至能从闻到的香水气味中,判断出一个人的身高、肤色、眼睛的颜色,还能说出“如果你跳错了也没关系,接着跳下去”这样的名言。弗兰克将探戈和人生如此作比,真可谓“励志哥”。失明的帅哥令人遗憾,但他的嗅觉给了他额外的魅力,这也许正是包裹在庸常、奢靡的“香水”之下的真知灼见吧。

——每瓶“香水”的前味、中味、后味,有所不同。只闻了前味就给出武断的答案,无异于没有取证的判决——也许,一个好“女人”就被你松松手,放掉了。

5.物语

在贝尔纳·贝尔特朗所著的《花草物语:催情植物传奇》中,我认识了许多植物。对于我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来说,这个法国人有足够的耐心。他不着急,也不生气,一样一样地指点给你看:这是薄荷,那是蔓陀罗;这是迷迭香,那是鼠尾草。当然,还有:蔓德拉草、啤酒花、荨麻、罂粟、马鞭草、藏红花、葡萄、大麻、无花果、人参、石榴、南瓜、甘草、山楂、胡萝卜、木槿、黑胡椒……等等等等,它们有一个共同的脾气:催情、好色。

每种植物不仅仅能够提供给贪吃、贪心的人类满足口腹之欲,而且,它们还有着许多“不顶饭吃”的美好寓意:

苦艾——离别;常春藤——忠诚的友谊;椴树花——夫妻相爱;苔藓——母爱;合欢花——柏拉图的爱;水仙——自爱;虞美人——短暂的美(起舒缓、镇静的作用,它象征着慰藉和忘却);金盏花——悲伤;迷迭香——慰藉(据说它在一款著名的“匈牙利皇后水”里发挥功效);郁金香——爱情宣言;灯芯草——温顺;黄玫瑰——背叛;雏菊——优雅、腼腆、谦卑(纯洁、洁白);金银花——爱情关系;鸢尾花——爱情表白;茉莉——性感。

我真的不想再说电影了,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它弄成了一个电影的拼盘,或环幕电影,封闭的循环——看电影的时候,我不想吃爆米花儿,还是来个水果拼盘实在。

《青木瓜之味》,是一部越南电影,“纯粹始终如童年的青木瓜一般清新”。一个贫家女孩儿,从小在大户人家做佣人,目睹了夫妻之爱及繁华的大家庭背后的荒凉,甚至荒唐。于是,在生活的烂泥中疲惫至极的男主人,从兵荒马乱的生活中回眸的一瞬间,就被青木瓜一样的女孩儿深深地吸引——那时,女孩儿长至青春已熟。但她却依然如女孩儿时那般,在清水中不紧不慢地濯洗——洗衣物、洗食物,也洗她自己。

那女孩儿,布衣,不饰脂粉和香水,只有年轻的本味:干净,湿漉漉地清润,不油腻,不沸腾,外表粗糙、无华。如打开木瓜时,四溢的清香,流淌如动荡的山间溪流。对了,如果让格雷诺耶调制成香水的话,会不会又要诞生一款名品——就是这样的淡雅、清芬,没有污浊之气……如大浪儿之流,是绝对担承不起的。

热爱的人,被通感所惑,无非是因为肉身与植物的属性殊途同归,并不断地引领绵连的情—欲—袅袅升腾。好吧,闭上眼睛,我闻到了,也听到了、看到了,万物通灵,四月了,已经!在看不见的暗处,永久地动情……

责任编辑 侯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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