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歌者
2016-05-14徐琳
徐琳
这两天听得最多的就是,曾经在我们身边工作过的一位领导因病离去的消息,微信朋友圈里时时看到一些为她祈祷祝福送别的声音和文字。在听到事情的一瞬间,我的心中也起了层层波澜,想起那个性子豪爽、亲和力很强、有着一双灵慧动人大眼的她,心中冰凉而沉默。
想来,其实我和她也没有过多的交道,只是曾经同在一栋楼工作,难免会有相逢和面对面的时候,而每次的碰面,她都会很热情地与我打招呼,和有些明明熟悉“纵使见面却不识”的人不一样,她的明朗和笑容总是会给人一种如浴春风的温暖。就是这样一个人,终究没躲过生命中最猛的病痛的灾厄。面对众人的惋惜和哀叹,回想她和熙的音容和笑貌,有种前世今生恍如隔世的沧桑感。也忽然,对生命对未来生出一种无以言表的敬畏之心。生命就是一首悲欢交集的歌,而我们就是那个努力演唱的歌者。不论我们在台前还是台后如何认真地唱着歌,却永远不知道,演出后人群中有没有如潮的掌声?听众里可否会有如痴如醉狂呼着一声又一声的热度?
还记那个复旦女博士于娟,在患癌临去前,写下的那些经典的被世人所流传的话语: “若天不绝我,那么,癌症却真是个警钟。我何苦像之前的三十年那样辛勤地做蝜蝂,何必做拼命三郎?名利权情,没有一样是不辛苦的,却没有一样可以带走。” “在生死临界点的时候,你会发现任何的加班,给自己太多的压力,买房买车的需求这些都是浮云。如果有时间,好好陪陪你的孩子,把买车的钱给父母买双鞋子,不要拼命去换什么大房子,跟相爱的人在一起,蜗居也温暖。” “生与死,前者的路对我来说,犹如残风蚕丝,而死却是太过简单的事。而且痛快舒畅,不用承受日夜蚀骨之痛。但是死,却要让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亲人们承受幼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女之痛。虽然能不能苟活由不得我,至少我要为自己的亲人抗争与挣扎。自尽是万万不能的,因为我是个母亲。”
还记得几年前因癌早逝的女友,她和于娟一样,从发现癌治疗到离开,也只有短短的一年时间,这一年的时间,我们目睹了她从当初的无助、希望、恐惧、痛苦、惨淡到绝望的死亡过程,好长时间,我和身边的女友们都无法从那种深深的恐惧感、悲哀感和痛惜感中走出来。女友离开的那一年,曾经无畏的我们,才深深领悟到,人的一生并不是每一样事情都会按照你定的计划走下去,人这一辈子,无常之事时刻会发生……
还记得母亲那一年,因口腔溃疡在市医院检查结果不大好,转武汉医院后手术前,医生用一种特别温柔的语气告诉我们,手术中的活检检查如果当时发现问题他们会采取措施时,我的老父亲很平静地告诉他相信老伴会平平安安。转身后,父亲在一生胆小而依赖性强的母亲面前,淡定和从容。我们姐妹们一样,我们不上当,我们就是不上当,不肯上当,在母亲面前,我们一滴泪水都没让它显露出来。决不能流泪,一流泪就表示你相信了他的话,一流泪就表示你也跟着承认事实真的无法改变了。我们害怕,若是一流泪,母亲的泪会不会泛滥成河?只是,在深夜医院走廊中,我看到白发苍苍的父亲捧着头无声压抑低泣的背影;只是,一个人开车在黑幕中奔驶时,我泪流满面,失声痛哭的狼狈犹在眼前;只是,在母亲进入手术室时回头胆怯却强装坚强地朝我们笑笑,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我的老父才放肆痛哭的渲泄。直到,手术做完医生轻松地告诉我们活检正常一切平安,我们才相拥而泣!
时光是一种很温暖,也很无情的东西,所有生命里的好时光都像是书里的插画,再美,也还是要一页页翻过。每走一步,从前的时光都不能再回头。过去的时光到底是什么?是现在成天拌嘴,却恩爱无比、满头白发的老父老母呢?还是再早一点,身着西装、英挺俊朗的父亲和旗袍裹身、满头卷发、白皙温柔的母亲,站在阳光下朝我微笑的那个瞬间呢?还是更早一点,我们还很小很小时,在武汉的东湖边,衣着简朴的父母牵着我们三姐妹,在与爱人与子女的环绕下看着镜头微笑的那个定格镜头的瞬间呢?还是更早,更早,在一张泛黄的旧相片上,男未婚女未嫁时身着军装、英姿飒爽的父亲和眼睛又黑又亮、顾盼生神的母亲?还是更早,更早,那个在最穷的年代曾经牵着妈妈的手在外乞讨的小男孩和一岁不到就失去母亲的小女孩孤独无助的童年?……
作家木心在《从前慢》中写得最经典的那句诗,读一次就感动一次:“从前的日色变得很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人……”我们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人,不求水月在手,不求花香满衣,只愿光阴简约美好,平淡素净。”
责任编辑:子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