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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那些事

2016-05-14孙江月

散文选刊·下半月 2016年9期
关键词:乌江文学

孙江月

一片芳草地

那时长江师范学院还叫作涪陵师专,我去读书时,正是文化开始热潮、教育开始趋正的时候。当时,交通还显落后,寒暑往返,十分的不便利,每次从丰都坐船去学校,都须经涪陵城换乘小机动船过乌江,有时因时间关系,偶有误点,人气喘吁吁地从水巷子跑到码头时机动船已收班。所以,有几次我站在乌江边对着滚滚江水说,“哒哒”的马达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游子。于是,我只得与江边打鱼的人家商量,蹲小木船晃晃悠悠地划桨过乌江去学校。

承载我梦想的教学楼,并不像现在这样气派,说得刻薄点,我甚至曾有过失望。它确实土得不能再土了,就只是一栋土泥土砖土瓦垒成的土房,从外面看,更像一栋储粮的仓库。整栋楼分两层,一楼一底,似乎年代有些久远,但离“历史建筑”之类又似乎扯不上边儿。楼上是我所在的中文八五级,和中文八四级相邻,楼下是教师办公室和后勤处。记得那时我们一个班有90多位同学,据辅导员王跃生说是历届中文系人数最多的一个班。我们上大课,挤在一个教室里,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只要有人走动,木头的楼板就嘎吱作声,遇到刮大风,木门窗也唰唰地响。但那时的学生像一群饿极了的孩子,每个人眼里都闪烁着攫取的光,看书的样子、看老师的样子,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正如老师所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生活的贫苦和环境的粗陋促使这群人为改变自己命运而奋发努力。就在这土老K一样的教学楼里,走出了不少栋梁之才。我的同学当中,有的成了集团老总、企业高管,有的成了县委书记、县长、区级领导,也有的成了诗人、作家。有感于此,我曾戏作一联:土砖土瓦土楼土房藏龙卧虎,土学土生土教土师人才辈出。

两处藏经阁

印象中的图书馆和阅览室,是学校当时最好的一栋现代建筑,每次到那里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整个人精神焕发,灵感四射。

三年求学的大部分时光,我都是在图书馆和阅览室度过的。我在图书馆阅读的书籍上百种,而最多的是文学和美学,当然也还有宗教哲学之类。国外的有托尔斯泰的《复活》、《安娜·卡列尼娜》,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雨果的《巴黎圣母院》,小仲马的《茶花女》,海明威的《太阳照常升起》,马尓克斯的《百年孤独》,薄伽丘的《十日谈》,但丁的《神曲》,柏拉图的《文艺对话集》,莱辛的《拉奥孔》,亚理斯多德的《诗学》,贺拉斯的《诗艺》,歌德的《谈话录》,尼采的《悲剧的诞生》,黑格尔的《美学》(第二卷),以及诗人普希金、叶塞林、叶芝、雪莱、拜伦、莱蒙托夫、艾略特、海涅、惠特曼、泰戈尔的作品。中国的作家与作品也很多,古代有刘勰的《文心雕龙》,老子、庄子、孔子、屈原、陶渊明、李白、杜甫、唐宋八大家等;现代有毛泽东、鲁迅、王国维、郭沫若、巴金、茅盾、郁达夫、徐志摩、林语堂、周作人、梁实秋、沈从文、朱光潜、王朝闻、宗白华、闻一多、何其芳、臧克家、贺敬之、艾青等。他们的作品与人格魅力给了我人生无穷的力量,由此引导我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后来我也成为了一名中国作家。

阅览室是我常去读书和写作的场所,它在图书馆的底楼,宽畅明净,里面陈列的报刊种类很多,全国各省市重要核心期刊都能看到。我每次去最爱翻看的报刊杂志是《人民日报》、《人民文学》、《文艺报》、《诗刊》、《青年文学》、《十月》、《当代》、《收获》、《红岩》、《星星》、《当代诗歌》、《散文》、《诗选刊》、《写作》、《名作与欣赏》、《福建文学》、《四川文学》等。从这些刊物上,我开始阅读和了解中国当代文学和当代中国作家。其中有《鲁迅传》的作者林非,《团白洼的秋天》、《青纱帐——甘蔗林》的作者郭小川,《白毛女》、《回延安》、《南泥湾》的作者贺敬之,《周总理办公室的灯光》、《十五的月亮》、《望星空》的作者石祥,《小白杨》的作者梁上泉,《庄周买水》的作者刘征,《干妈》的作者叶延滨,《致橡树》、《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的作者舒婷,《草木篇》、《就是那一只蟋蟀》的作者流沙河等。时至今日,我和这些作家都渐渐成为了相好的文友,而且其中一些作家还先后来过丰都。

三家文学社

我刚进学校的时候,就听说学校有三家文学社团,一个叫求实,一个叫采石,一个叫江畔。求实是校团委主办的,采石是学生会创建的,江畔是学生自发的,它们都志存高远,各有倾向。求实的活动和刊发的稿子,印象中是以学校中上阶层的言论旨意为主,也兼发一点文学作品之类;采石则主要以文学活动和文学作品为主体,小说、诗歌、散文、杂文兼有之;江畔则不同,它是同仁方式,以诗歌为主体进行工作的。这三个团体每到大一新生入校,他们即刻张贴广告,招兵买马。说来也是有缘,我“一人”很快被他们分为了“三马”,招了进去,又很快就成了校内的“文学新闻人物”,与喜欢文学的黄明、冷文学、熊昕、吕涛、高中胜、李清平、陈竹笉、阮斌文、丘明淑、周鸿鹄、冬婴、黄仕怀、高昆、张旭东、张力、朱洵、周力、何春学、胡杰、周建军等文友们在草塘、乌江边、磨盘沟、塔子山等处举办文学活动。我的早期代表作品《影子》、《鱼》、《房东》、《一种语言》、《野寨事情》、《现代无题九首》等就是这一时期写成的,后来编入《幻之水》诗集出版。于是,凡有我的作品发表,稿费一到,我就倾囊拿出,招待大家看电影、吃糖果。有时因稿费少,就偷偷邀几个常在一起“混”的学友到乌江边的码头小饭店去,烧一碗白菜豆腐汤,加一碟花生米,舀一大碗的枸杞白酒,还要买一包经济香烟,大家谈诗论书、谈天说地,你一口我一口、你一支我一支就喝抽起来了,特别开心。有时我还有点孔乙己的模样,吃完结账的时候,往往稿费不够,于是我给老板说,掌柜的,不好意思钱带少了,明天这个时候给你送来。第二天,我就从父母寄来的三十块生活费中抽出一些来,去补上那快乐的欠账。为朋友仗义疏财,对文学得意忘形,或许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颓靡,其实自己乐在其中,何看他人评说。这就是我们当年的人生啊!善哉!快哉矣!

30年前的求学人生,是头枕着浪漫的文学之梦的,乌江侧畔的书声时光虽然清贫,但却最充实、最真实,也最快乐,它自当成为我人生最大的财富。

责任编辑:黄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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