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百草园,童年
2016-05-14杨敏萱
杨敏萱
很多年过去了,梦境里依然会浮现童年温暖的轮廓。原来渐渐模糊在时光中的记忆犹如一张张黑白照片被重新打印了出来。岁月暗自踱步在彷徨琐碎中被磨出青灰,覆盖旧色。我踏上了老屋的路——十年未曾走过的路。
依然是那条小巷,那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那一处童年玩耍的乐园被别的建筑所替代。一群背着书包的小学生有说有笑肆意自由地从我身边奔跑而过,十年前,在这条路上蹦蹦跳跳的自己闪现在眼前,这也曾是我的上学之路,每天中午嗅着饭菜香回家的路……我怔怔地站立在原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仿佛回到了昨天……
小时候,最令人憧憬的是“横贯天空”的青藤。而青藤实际上是葡萄藤,古老的房子,户外电线纵横交错,没有人知道从何时起,葡萄藤开始“攀上”横贯两栋楼之间的电线。年复一年,青藤顺着电线爬呀爬,卷曲的枝藤好比新疆维吾尔族姑娘一头秀丽的自然卷。直到我记事起,青藤早已浓密得可以供人们乘凉了。夏季藤变绿,秋季藤结果,绿珍珠般的小葡萄,无人问津,倒是青藤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记忆。某个午后,奶奶会带着我,拎着小板凳,一起在藤下乘凉。任微风徐徐吹过,偶尔夹杂着一丝桂花香,闭上眼睛,享受着没有忧愁没有烦恼的盛夏。晚饭后爷爷悠闲地靠在摇摇椅上,嘴里絮絮地飘出花鼓戏,“手拉风箱呼呼响,火炉烧得红旺旺,女婿来补锅,瞒了丈母娘…”我仰起头,眨巴着双眼凝视着被纵横交错的青藤弄得四分五裂的天空,偶尔还有几颗明亮的星冲你眨眼。记忆中的青藤不会老去,它有凋零的一天,亦有葱郁的一天。
曾经的百草园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多“百草”。它位于奶奶家楼下,另一个居民小区围墙的脚下,是一个被遗忘,未统一绿化的百米见方的花坛,其间杂草丛生,也有不少被邻居们开发的“豆腐块”,种上了丝瓜、黄瓜、辣椒、豆角、白菜等。有虫鸣、蝴蝶,有时还有鸟儿光顾。放学途径百草园,我总要仔细地端详一会,看看它们长的好不好,是不是又长高了,是不是又结一个果子,丝瓜的侧根又细又短,像一条老鼠尾巴露在外面,上面长着根根卷须,不断地攀着绳子往上爬;黄瓜架上,绿叶黄花,真是好看。更惹人喜爱的还是那一条条顶花带刺的嫩瓜,绿中透黄,皮上还挂着一层淡淡的白霜。然后快速冲上楼,报告给奶奶。百草园周围总有公鸡大摇大摆昂首而行,旁边则是它的“三宫六院”——只顾低头啄米。而这会儿,我却来了兴致,一个大步来场“人鸡大战”。受惊的“鸡妃”们吓得四处乱窜,看着她们那一伸一缩的脖子,惊慌失措的样子,时常笑岔了气,以至于都忘记了回家吃饭。
犹记某个春日的午后,我再访百草园,却见到一只癞蛤蟆。心中模糊地记得癞蛤蟆有毒,想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心中便愈加来火,想要“置它于死地”,捡起旁边一块泥石就朝它砸去,没料到这癞蛤蟆不但没死反而在原地纹丝不动,这使我感到十分害怕。加之它背上的隆起物也让我觉得心里直发怵,我飞奔上楼,向奶奶“告状”,奶奶笑着直说我傻,癞蛤蟆是益虫,主要吃蜗牛、蚂蚁、蝗虫等农作物害虫,它吃的害虫比青蛙多好几倍。现在回想起我由那时的英雄盖世到惊慌失措地落荒而逃的模样,仍然让人忍俊不禁。
叶子绿了又黄,掉了又长。百草园与青藤也在沧桑中变化。可无论怎样改变,它们永远是我内心的归巢,因为童年在那里,青藤与百草园也在那里,还有我质朴纯真的美好也在那里。
作者单位
长沙市南雅中学高1407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