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惊变

黄会兵

这一天夜里，彭城捕头欧阳追风巡夜归来，推开门，只见屋内黑影一闪，从窗子里蹿出去。那个人身法极快，待欧阳追风追过来，早不见了踪影。欧阳追风返身进屋，检查可有东西失窃，目光被钉在桌子上的一张纸条吸引住了：侯千手已来彭城。显然纸条是那个人留下的，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告诉他有关侯千手的消息。

事实上，欧阳追风一直在打听侯千手的消息。侯千手是臭名远扬的采花贼，坏在他手的良家妇女数以百计。刑部连发十二道金牌通缉令，也没能把他咋样，他轻功出众，狡猾机敏，只要他看中的女子，没有不到手的。欧阳追风不敢怠慢，召集他手下的捕快，吩咐下去，严密搜查出现在彭城的外地人。

三天了，还是没有侯千手的半点消息，欧阳追风坐不下去了，他走出县衙，决心亲自去找侯千手。一个小乞丐迎着他跑过来说：“你是欧阳捕头吧？”看见欧阳追风点头，小乞丐递给他一张纸条说：“有个人叫我交给你的。”欧阳追风一看纸条上写着：速去城南曹家。和先前的纸条一模一样的笔迹。欧阳追风想要问小乞丐是什么人给他的，小乞丐已经跑走了，欧阳追风也没叫住他，他想那个人既然有意隐藏身份，就是在小乞丐口中也问不出什么。

欧阳追风打马赶去城南，只见一幢大宅子外搭了个台子，台下拥了一大群人。台上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手捧红绣球，在台上走来走去，台下的人随着她的脚步如潮水般地一会儿涌向这边一会儿涌向那边。欧阳追风下马，拍拍马背，让马自个儿走了。他站在人群外远远地瞅着台上，拉过身边的人一问，才知道今天是曹家小姐抛绣球招亲的日子。

这时，台上的曹小姐看到了欧阳追风，欧阳追风外形俊朗，鹤立鸡群，不由得芳心暗许。无奈距离太远，她扬了几次手都怕误落入别人怀抱，不敢抛出绣球。她唤过一名侍女，在侍女耳边低语了几声，就见那名侍女手捧绣球走下台来，台下顿时沸腾了，“给我”“我的”的叫嚣声不断。侍女径直走到欧阳追风身边，将红绣球往他怀中一塞说：“我家小姐选中公子了，请跟我来。”

欧阳追风懵了，任由侍女扯着见了曹员外，他回过神来，忙说不可。曹员外一听说：“公子家可有妻室？”欧阳追风摇摇头。曹员外又说：“我女儿不漂亮？”欧阳追风又摇摇头：“曹小姐貌若天仙。”曹员外大笑起来：“既然如此，郎才女貌，公子为什么说不可？”欧阳追风语塞，被几个下人连拖带推，送进了洞房。

洞房中红烛高燃，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曹小姐大方守礼，请欧阳追风在桌边坐下，倒了两杯酒说：“请教公子贵姓高名，喝下交杯酒，我们就是夫妻了，从此夫唱妇随，举案齐眉。”欧阳追风挡住酒杯说：“曹小姐，真是对不起，此事来得突然，待小人禀过家母，再来纳聘。”说着起身欲走。曹小姐冷笑一声：“欧阳捕头，装得挺像，你孤身一人，哪来的母亲？”欧阳追风愣了，只听曹小姐又说：“你不是想要侯千手的消息吗，消息没到手，怎么就走了？”欧阳追风惊奇地说：“你就是那个两次给我留言之人，你知道侯千手在哪里？”曹小姐也不答话，从墙壁上取下一把剑说：“一切都在这把剑中。”说着她将剑递给欧阳追风。欧阳追风接剑，分量很轻，原来是把木剑。他轻轻地一拔剑，有一股清香散发开来。他大叫一声“不好”，仆地栽倒。曹小姐恨恨地说：“任你再小心，也不会想到，红烛加了西域曼陀罗的花粉，剑是紫檀木制成。曼陀罗和紫檀木本来都没毒，但是两者的香味一汇合就成了天下奇毒。说，你为什么杀害我哥哥！”

欧阳追风痛苦地摇了摇头：“我根本不知道你说什么？”曹小姐恨恨地又说：“我本名李可，是曹家的养女，李天是我哥，在一次行动中，你暗害了我哥，因此坐上了总捕头的宝座。”欧阳追风有气无力地说：“你听谁说的？你可知道，我和李天是结拜兄弟，那次我们捉拿侯千手，是侯千手偷袭了他。”曹小姐说：“我不相信。侯千手手上有我哥的信物，当年我和哥哥失散，彼此戴着我娘留给我们的一对玉佩，我哥在临死前将玉佩交给侯千手，要他找到我，替他报仇。如果他不是相信侯千手，又怎会将玉佩交给他？”说着曹小姐拿出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欧阳追风叹了一口气说：“这块玉佩我是知道的，却不知如何到了侯千手手里。李天常念叨你，他到处寻你，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想不到你们近在咫尺，终于找到了，却玉在人亡。”曹小姐说：“你不用狡辩了，你还我哥哥的命来！”

这时，有人轻轻叹了一声：“李可，你真的错怪他了。”一个身影从房梁上跳下来，看着李可得意地说：“小姑娘，你太幼稚了！那次我无意中捡到李天的玉佩，后来和你邂逅，知道了你们是兄妹，就将计就计，编了个谎话给你听，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相信了。现在只要欧阳追风一死，彭城就没人能奈何我了。好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不但除了宿敌，还能一亲美娇娃，哈哈哈！”李可闻言脸色大变，她骂道：“侯千手，你太卑鄙了！”一边骂一边向侯千手扑来，侯千手只是轻轻一挥手，她就全身麻木，动弹不得。

侯千手走到欧阳追风身边，讥讽道：“欧阳捕头，你就像条死狗一样躺着，还想不想抓我呀？如果你向我求饶，我还能饶你不死。”欧阳追风“呸”了一声，一口浓痰正中侯千手脑门，侯千手恼羞成怒，五指如钩，向欧阳追风咽喉抓去，若给他抓住，欧阳追风非喉断骨裂不可。千钧一发之际，就见欧阳追风翻身跳起，双脚连环踢出，正中侯千手胸腹几个大穴。侯千手瞪大眼睛，打死他也不相信欧阳追风能绝地反击。

欧阳追风轻蔑地说：“你做梦也不会想到，你苦心设下的圈套，从一开始就露出了破绽。那天你在我家里留下纸条，我虽然没有抓住你，却看清了你的背影。我们照过面，所以你不用怀疑我的眼力。我很奇怪，你既然再次来到彭城，为何要来通知我？所以我甘作糊涂，将计就计，终于把你引了出来。没想到，还因此找到了李天失散多年的妹妹，真是要谢谢你了。”侯千手听罢脸色顿时比纸还要白。

欧阳追风拍开了李可被封的穴道，激动地说：“李天大哥临终前，再三叮嘱我，让我找到你，从此你就是我妹妹了，有什么需要哥哥做的，哥哥在所不辞。”李可看着欧阳追风说：“我不要你做我哥哥。”欧阳追风愣了，李可的声音低下去，脸红如霞，羞涩地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就这样走了，我多没面子，你对得起我哥哥吗？”欧阳追风醒悟过来，欣喜地将李可揽入怀中。

忽然，欧阳追风的身子往下软倒，李可大惊。欧阳追风说：“快给我解药，曼陀罗和紫檀木真是太厉害了，刚才我完全是靠内力强压住毒性。”李可忙去拿解药，但欧阳追风耗费内力太多，就是吃了解药也要卧床静养三天，这三天李可寸步不离地侍奉他，彼此的情意更深了。

选自《百家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