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王安石变法历史地位及评断的探究
2016-05-10王美龄
王美龄
摘 要:本文主要研讨北宋王安石变法在历朝历代的地位和一些代表人物对该事件的评价,采用了文献调查法、比较研究法等方法,展现时代、政治等因素的变化致使这一政治性事件的地位之变。
关键词:王安石;变法;地位;评价;变化
王安石变法(以下如无特殊标记,均简称为变法)是历来诸多历史研究学者较为看重的宋代变法问题之一,自宋以来,它在各个时代的政治历史中的地位不一。我想就这些现象的变化浅谈一下自己的看法,并对一些相对典型的评价做简单的综述。
北宋末年,国运日衰,政治集团不得不需要“替罪羊”来担负起这场罪责,予天下之交代。由于一些大臣自身利益的迫切需要,王安石成为 “替罪羊”之一。其时,右正言崔鶠曾上书说到:“王安石除异己之人,著《三经》之说以取士,天下靡然雷同,陵夷至于大乱,此无异论之效也。京又以学校之法驭士人,如军法之驭卒伍,一有异论,累及学官……”[1]除此之外,当时代的其他一些知名人物或学术权威也多对变法采取批判态度。既而,“时议归重”,钦宗采取了一系列与变法内容相悖的措施,“自此,王安石新学丧失了独尊的官学地位”[2]。这大概是自被废除以来,变法遭遇的首次官方消极处理了。此后的几百年中,变法在正统舆论中的呼声也几乎就此定位。
我们不难发现,一些历史中存在两面性的事件总容易被封建政治的批判借以利用,这种批判常是无关乎事件本身的正确或错误的,远离了事实本身。南宋承北宋而继,宋廷南渡后,钦宗赵构同样也要依托一些“替罪羊”来洗脱父兄的“国破家亡的历史罪责”,王安石变法作为北宋时期具有标志性的政治事件无可避免此番“黑锅”。而后,程朱理学(以下简称理学)发展迅猛,在其学术体系日渐完备、需要在学术界独树一帜时,便与当初作为变法的指导思想及基础的王安石新学(以下简称新学)产生了冲突;同时,其他一些学派如浙东学派也力求在学术界谋求更多话语权,新学一定程度上也是他们发展之路的障碍。因此,各学派都渐渐把矛头指向百年前的变法。正如李华瑞先生所说:“在学术发展史上,学派间为追求自身的存在价值,排挤其他学派乃是一种正常的历史现象,特别是新学作为北宋中叶儒学复兴运动中脱颖而出的主流学派,不仅被视作孔孟思想的正统学派,祀享孔庙,而且为天下士林所宗。因而,理学要想扩大自己的影响,传播自己的学术思想,就必须战胜或取代新学,战胜或取代的方法不外有两种,一是……二是标榜自己的正确,必斥他说为非……”[3]。“斥他说为非”大概成为多数时代学派相争的“良方”。这些思想家们在心中对变法抑或有自己真正的标尺,但为学派之益,必须在一定程度上舍小留大。
南宋之后,虽然人们对于变法的部分措施有不同程度的肯定看法,但总体看来,变法是被否定的。到元代时,尽管部分史学家(如马端临)对变法持实事求是的观点,坚持“知时适变”之原则;但官方舆论及正史(《宋史》)中都是对其持批判态度的,由于元代理学成为官学,《宋史》以理学为主要指导思想,“王安石及其变法活动遭到了历史上最大限度的批判和歪曲” [4] 。《宋史·神宗纪》对王安石及其变法这样写道:“安石为人,悻悻自信,知祖宗志吞幽蓟、灵武,而数败兵,帝奋然将雪数世之耻,未有所当,遂以偏见曲学起而乘之。青苗、保甲、均输、市易、水利之法既立,而天下汹汹骚动,恸哭流涕者接踵而至。帝终不觉悟,方断然废逐元老,摈斥谏士,行之不疑。卒致祖宗之良法美意,变坏几尽。自是邪佞日进,人心日离,祸乱日起。惜哉!”这种盖棺定论全然忽视了史学最基本的要求,欲以一叶障目之术来保全“祖宗之法”。明清时期,人们虽多诟病元代修《宋史》过于仓促,但正史及主要统治者对王安石及其变法活动的看法几无改变,而且这一时期,“王安石在宋代政治史中的地位明显下降” [5]。或是说,“王安石变法的基本史实,自南宋以降直至明清时期,在被扭曲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6]。
不过,在封建社会制度走向晚期时,一些著名思想家对于王安石及其变法活动的评价倒是很值得玩味。除杨慎等提出一些持全面否定的批判论,不乏顾元、龚自珍等思想家倡导的褒扬观,也有如丘濬等人的全面看待,譬如他在谈论差役法和免役法时,以二分视角看待措施的利弊:“臣按:吕中谓二法利害相半,因其利而去其害,二役皆可行也。臣窃以谓古今役民之法必兼用是二者然后行之不偏,非特利害相半而已,盖实相资以为用也。夫自古力役之征,贫者出力、富者出财,各因其有余而用之,不足者不强也。各随其所能而任之,不能者不强也。彼有力者而无财,吾则俾之出力,财有不足者人助之;彼有财者而无力,吾则俾之出财,力有不能者人代之。若夫事巨而物重,费多而道远,则必集众力、裒众财,使之运用而不至于顿踬,资给而不至于困乏,则民无或病、事无不举矣。惟今差役之法,有所谓里长、甲首、老人者即宋里正、户长、耆长也,有所谓弓兵、民壮者即宋弓手、壮丁也,有所谓皂隶、禁子者,即宋承符、人力、手力也,有所谓称子、铺户者,即宋人拣掐也。有所谓库子、斗级、纳户、解户者,即宋人衙前也。宋之诸役,衙前最重,今之杂役亦惟纳户、解户、斗级为难,此二役者必须家道殷实、丁口众多,平日有行检者充之,然后上不亏于官、下不破其家也。若夫皂隶之设,除监狱守库外,凡直厅、守门、跟随者皆可用雇役之法。而在两京,尤为切要。今后各府州县,签皂隶解京者,于民间应役人户,选其驯谨强健耐劳者,以身供监狱守库之役。……”[7]
20世纪初,因时局变革,变法图强成为时代之潮流。资产阶级出于改良的需要,加之西方思想的传入,一些先进的知识分子运用近世的科学观点和方法评断历史问题,王安石变法也不例外。其中的代表人物有维新变法的先驱严复、梁启超。严复多采用为王安石之诗作作批注来评价其人和其变法之事,这有点类似于后来的“诗史互证”的研究方法。梁启超则是主要通过《王荆公传》来传达自己的思想观点,他在书中“首先……给王安石以全新的评价……其二,从史源上澄清《宋史》对王安石的诬谤……其三,首次运用近代经济学和政治学原理考察了王安石的诸项‘政术……总结其是非得失。”[8]李华瑞先生曾称赞此书是“20世纪研究王安石及其新法影响最为持久的著作”。到了三十年代,关于王安石及其变法的研究迎来了高潮,一直持续到四十年代,其主要表现在:“据不完全统计,这一时期发表有关论文一百余篇,出版王安石传记及其变法的单行本著作(不含诗文选注及介绍)近10种。”[9]蒋介石时代推行“训政”,变法中的保甲法等措施得到重视与利用,其稍显的实用性也促进了学者们的研究。
新中国成立后,学者们用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对王安石变法进行研究。我认为可以分为三个时期:(1)初创期(1950-1965):主要是利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研究王安石变法的起步时期;(2)停滞期(1966-1976):由于文革对国家各项机构和制度的破坏,王安石变法的研究也遭到严重扭曲;(3)新时期(1977至今):事实上,50-70年代,阶级与阶级斗争学说是判断历史问题的基本准绳。人们在破除旧观念后开始以学术为核心来研究历史事件,大多不再把政治与学术混为一谈,王安石变法研究的定位也逐渐回归理性。
今天看来,变法措施有其本身的正确性和惠利之处,但一些存在脱离实际的措施的颁布和变法推进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却也是不可否认的。几乎所有的改革或变法都有其发生与存在的合理性和缺陷,而人们的利益立足点不同,对其的看法与评价就会有差别。“900多年来,有关评议和研究王安石及其变法的论著可谓是汗牛充栋。各种观点之间频繁交锋,激烈论争,至今莫衷一是。尤其是20世纪以来,各种观点推陈出新,历史研究的方法和批判武器也发生了很大变化。”[10]当然,这也使我们看到了王安石变法研究的更好光景。
参考文献
[1].《宋史》卷三百五十六,《崔鶠传》.
[2].李华瑞《王安石变法研究史》[M]人民出版社2004年6月第1版第4页
[3].李华瑞《王安石变法研究史》第19页
[4].李华瑞《王安石变法研究史》第208页
[5].李华瑞《王安石变法研究史》第227页
[6].李华瑞《王安石变法研究史》第227页
[7].《大学衍义补》卷三十一,第291页
[8].李华瑞《王安石变法研究史》第341-342页
[9].李华瑞《王安石变法研究史》第327页
[10].螃蟹,新浪:“试析王安石变法研究中的几个重要观点”,http://blog.sina.com.cn/s/blog_760a2ba10100ql4a.html,2011.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