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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二言”到“五言”

2016-05-09赵前明

青年文学家 2015年33期
关键词:规律

课题项目:陕西省教育厅2014年科学研究计划专项项目;项目编号:14JK1244;项目名称:文艺复兴和魏晋时期人的主体精神的比较研究。

摘  要:诗歌形式从“二言”到“五言”的变迁,走过了从简拙到丰富,从粗糙到精致,从拟作到古典的发展成熟之路。“四言”和“五言”作为“有意味的形式”在艺术上取得了一定的独立意义,暗合不同时代的审美情态、道德需求和思维方式。

关键词:诗歌形式;四言诗歌;五言诗歌;规律

作者简介:赵前明(1970-),男,汉族,陕西省宝鸡市人,文学硕士,讲师,研究方向:比较文学、外国文学、文化人类学和教育教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33-0-02

中国文学的源头无疑可以上溯到远古时期的歌谣和神话传说。诗歌作为最古老的文学形式之一, 在远古呈现出质朴简约的“二言”特点,后历经《诗经》的“四言”体式,穿越《楚辞》的“骚体”,于汉萌发、于魏晋、唐时成就“五言”大观,后虽有“六言”出现,但终气息奄奄,未能动摇“五言居文辞之要,是众作之有滋味者也”[1]的地位。从“二言”到“五言”,诗歌走过了从简拙到丰富,从粗糙到精致,从拟作到古典的发展成熟之路。

鲁迅先生在《门外文谈》中说到的“杭育杭育派”,《礼记·郊特牲》中的《蜡辞》,《吴越春秋》中的《弹歌》,《周易》中的《愤·六四》、《中孚·六三》当都是较早的二言诗。其特点是古朴实用,韵律简单,较少使用形容词和副词,所述内容和情感也不复杂。这当是古人古朴简约风貌的体现,是远古文字、音乐韵律尚欠丰富的体现。

随着社会生活的发展,表现复杂的文化历史内容,表达丰富多彩的思想感情日益成为需要,文学自身积淀的经验,文字词汇的不断丰富,新的乐器乐曲的不断发明创作,统治者对文学教化作用的日益重视,终于促成《诗经》四言诗的繁荣。

《诗经》的句式,以四言为主,二节拍的四言句带有很强的节奏感,诗乐一体的特点得到继承和强化。与二言歌谣相比四言诗的容量增加,表情达意更充分曲折,更适宜歌唱演出。郑玄《毛诗传笺》注《豳风》曰:“豳风,《七月》也,……豳雅,亦《七月》也,豳颂,亦《七月》也”。有人以为是说《七月》一诗可分别用风、雅、颂三种乐调演唱,或可佐证四言诗在歌唱上的优势。同时,四言一句,四句独立成章,整齐有序,又加以重章叠句的复沓结构、叠字、叠韵的修辞技巧,使四言诗摆脱了二言歌谣艺术性不足的缺憾,诗歌的形象性和生动性大大增强,成为真正的诗歌艺术。整饬严肃,舒缓典雅在文化上也许暗合周人的审美情态、道德需求、思维方式,为中国文化定下了基调。后世的箴、铭、诵、赞等文体的四言句和辞赋、骈文以四六句为基本句式,也可追溯到《诗经》。

四字句节奏鲜明但略显短促,雍容典雅却又板滞凝重。风、雅、颂不同风格的音乐不仅对诗歌内容有一定的制约,而且还影响了诗歌的表现形式。加之,战国时期的社会动荡和思想自由,无疑动摇了四言诗的社会基础和心理基础,南北文化的交流,散文的勃兴,四言诗终趋衰落。无论社会还是诗歌本身都渴望新的发展和突破。楚辞突破四言在楚民歌的基础上应运而生,吸取散文笔法,成为一时之盛,但大约两百年后,句式比较自由的骚体也难乎为继,五言诗体终于发展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生命力最为旺盛的诗歌形式。

从“四言”到“五言”,诗歌句式上的一字之变意义重大,自不待言。但产生这种变化的原因,却有探讨的价值。其中的外部原因,当与南北文化的合流相关,当与两汉乐府诗的影响相连(特别是乐府中的少数民族乐曲),当与道教的传教有涉。其中的内部原因,当符合文学发展的自身规律,有文学发展积累的因素,也有五言诗自身在表现力、语法结构、节奏韵律等方面更符合汉语的语音词汇特点的优势。

从战国到秦汉,南北文化的交流以战争、迁徙、统一的方式加强了,这种文化合流的趋势,表现在文学上就是汉赋和五言诗的兴起。刘勰说赋“讨其源流,信兴楚而盛汉矣”。[2]汉初的统治者生于楚地,对楚文化的偏爱显而易见。西汉初的赋,从内容和形式上看,确是楚辞的流裔,如贾谊的《吊屈原赋》,许多句式就颇像屈原的《离骚》,只是句式更趋散文化罢了。武帝时期的汉大赋基本上采用四言、六言两种句式,而这种形式可以看作是以《诗经》为代表的北方文化,和以楚辞为代表的南方文化杂糅的结果,是南北两种文化相持,南北两种审美心态交织并存的结果。《诗经》的四言和楚辞的六言杂糅的结果是汉赋从韵文趋向散文化,形成韵散结合的新型结构和节奏。五言诗的句式介乎《诗经》与楚辞之间,融风骚于一体,最终被人们普遍接受。

五言诗也孕育于汉代乐府民歌的母体。在中国文学史上,诗歌样式的改革往往和流行乐曲的声调有关,汉代楚音的流行,导致三言和七言诗句的大量出现,从而导致诗歌体式的演变。汉代乐府诗歌的曲调主要有来自中土流行的五言歌谣,和来自北狄西戎的鼓吹曲(均为杂言)。惠帝时戚夫人所唱的《舂歌》,李延年为武帝演唱的“北方有佳人”,成帝时长安流行的《尹赏歌》、《邪径败良田》歌谣,都是五言体。在汉赋、鼓吹曲的冲击下,在民歌的带动吸引下,文人班固、张衡以赋家身份学习拟作五言诗(使早期五言诗带有赋的审美风尚), 五言诗逐渐多了起来。从西汉五言歌谣到乐府五言诗,再到文人五言诗, 五言诗逐渐成为最主要的诗歌体式。

五言诗萌芽于民间,在文人的认可拟作、自觉创作下发扬光大。学术界一般认为,现存最早的文人五言诗是班固的《咏史》,或认为是应亨的《赠四王冠诗》[3]。而第一位大力创作五言诗的文人则是曹植。而有的学者则认为,东汉道教人物魏伯阳在《周易参同契》中所使用的五言诗句达432行,魏伯阳当是第一位大量创作五言诗的文人[4]。东汉中后期道家思想的复活及道教的兴起,使得许多文人在作品中大量表达游仙主题,而出于流传的需要又往往是雅俗共尚的,常常借用民歌形式。汉代游仙诗在郊祀诗和乐府诗中有较多表现。如《上林》、《平调曲·长歌行》都是五言体[5]。道教的传教显然对五言诗的发展成熟又积极意义。

五言诗的出现符合文学自身的发展规律。殆及东汉,中国文学已历经千年发展,在多方面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在艺术上趋于成熟,有总结的可能和必要,五言诗这一中国诗歌最经考验的体式呼之欲出。“风、”“骚”在形式和风格上融合成为新诗体已成必然。

就五言诗自身而言,比四言诗有诸多优势。《诗经》中四字一句,每两句表达一个完整意思,如“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五言诗常常一句即可表达一个完整意思,表现力明显增强,从古汉语的词汇、语法上考察,古汉语多单音节词,动词尤其如此,五言多出来的一个字,增加了一个音节,恰恰便于接纳动词以形成完整句子,且这一音节的位置自由灵活,使句式富于变化,可使诗人尽情挥洒才情。古人的佳句大都是在这多出来的一字上下足了功夫,锤炼出了精华。此中例子举不胜举,不用赘述。从诗歌语言的节奏上看,五言的确比四言有朗诵优势。四言是“二二”节拍,缺乏变化,庄重之余略显平板单调, 五言可分成“二二一”或“二一二”节拍,无论在单句中还是全诗中,增添了很多变化,调剂使用更能增强抑扬顿挫、缓急相济的艺术效果。[6]

李泽厚先生在《美的历程》中论及“文的自觉”说过:从诗经的“四言”到魏晋的“五言”,虽是一字之差,表达的容量和能力却很不一样;“四言”要用两句表达的,“五言”用一句即可。这使它比四言诗前进一大步,另一方面,它又使汉代的杂言(一首中三字、四字、五字、六字、七字均有)规范化而成为诗的标准格式诗歌形式。的确,从“二言”到“五言”的变迁从外在形式方面表现了文的自觉,正是古汉语的语法、语音、词汇特点,正是诗歌内在的节奏韵律需求,使五言诗天然成为生动而具有生命力的新诗体。

参考文献:

[1]钟嵘,《诗品序》[M].

[2]刘勰,《文心雕龙·诠赋》[M].

[3]陆侃如,冯沅君.《中国诗史》中册《五言诗的起源》[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P264-279.

[4]张松辉.《先秦两汉道家与文学》[M].上海:东方出版社,2004.P232-237.

[5]胡旭.《汉魏文学嬗变研究》[M].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2004.P175-180.

[6]李文初.《汉魏六朝文学研究》[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0.P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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